直升机划过漆黑的夜空,故事还在继续。接下来的几天内,科塞特跟着魔鬼灯神一路辗转,更换了多种交通工具,兜兜转转总算是逃过特勤局的追捕。
他们躲到了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这里很久之前就被科塞特买下,已经兴建起了庄园和完善的配套设施。在物资储备充足的情况下,能一直躲到世界末日来临。
……又或是新王登基的那天。
这回,坐在书房办公桌后面,对着堆积如山资料皱眉的人变成了白袍祭祀。他的身前同样有一块贴着地图的木板,上面用醒目的符号标记出了一个个教团据点。
然而随着一条条情报雪花般纷沓而来,这些据点所在的位置纷纷被打上了红叉,从开罗到喜马拉雅,从秘鲁到洛基山脉——
每一封信函,每一个电话,每一句声嘶力竭的呐喊,都意味着一个教徒们苦心经营多年的据点被发现,并彻底消失在世间。
全世界的超自然现象应对防御机构都已经运作起来,共同汇聚力量发起这次联合行动。他们动员了绝大部分队伍,哪怕某些偏远地区和国家人手不足,也会由合众国的超自然特勤局派人补上。
所谓的“世界警察”,总算是进行了一回名副其实的出警,这在他们漫长的历史中,都算是屈指可数。
更让教徒们绝望的是,和以往的大搜查不同,这次特勤局干员们拿到了准确无比的情报。每个据点位置,教团人员动向,甚至是他们逃跑的路径,全都一览无余。
整个秘密教团几乎对特勤局单向透明,加上联合行动极为迅速,大多数教徒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按倒在地,戴上束缚装置押送走了。
在这张天罗地网下,每时每刻都有同伴失去联系,无边的恐惧笼罩在每个教徒心头,对他们而言,就像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噩梦。
残存的教徒们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立刻开始转移,东躲XZ试图避开特勤局的耳目。但他们很快发现,对方抓捕教徒只是顺带,真正的行动目标,是那些遵照神旨建立的信号塔!
有人走漏了风声,而且这个人的地位不低……
这成为了幸存教徒们的共识,而正当他们揣测究竟是谁背叛了组织的时候,教团二把手“自杀身亡”的消息被送到了各地分部主教的案头。
紧随其后的,是那位传播神明意志、策划了整个计划的主祭,所下达的新的指令。
……
大搜捕行动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在此期间,科塞特和魔鬼灯神一直待在那座地图都没有记载的小岛上。
男人亲眼看着那一个个地点被标记上红叉,也听到了白袍祭祀打电话,让人安排那位二把手“体面”地离开。
但科塞特的内心却没有丝毫欣喜,因为在世界地图的右上角,有一个最为重要的据点,始终没有打上红色的印记。
那里是阿拉斯加,也是计划里最初建立的最大的信标所在地。
在这天早上,魔鬼灯神把科塞特叫到书房,向他展示了一份文件。这是特勤局的一份行动报告,其中详细叙述了他们在突袭极地矿业集团新矿场后的所见所闻。
可根据执行任务的干员汇报的情况,矿场中根本没有信号塔,也没有什么传送门,钢铁穹顶之下的是一台台大型采矿机,所有设备和人员都经过报备,每个流程都挑不出毛病。
翻看着这几张薄薄的A4纸,科塞特的表情逐渐难看起来,他忽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自己所有的情报来源都绕不开魔鬼灯神。
无论是计划的报告书,各地上传的文件资料,乃至教团汇报的内容,都是在魔鬼灯神的授意下进行的。
哪怕对方在早年间因为傲慢和过度自信,根本不屑于在资料上隐瞒信息,可这不代表真实的信息就不会骗人。
魔鬼灯神只是告诉他,它收购了极地矿业集团,并要假借建设新矿场的名义,修建教徒提供的蓝图里的建筑和设备。
另一方面,它又向科塞特展示了诸多照片,照片里镶嵌满宝石的尖塔矗立,一座座钢铁传送门拱卫环绕,在金属的穹顶后方,是冰天雪地组成的背景。
不论是谁看到这样的照片,听到灯神的叙述,都会认为这座设施就建立在矿场的位置,科塞特是如此,特勤局的干员们也不例外。
但没人想过,这不过是魔鬼,对世人所玩的一个文字游戏——
设施建造的位置的确是阿拉斯加,矿场也的确是用来掩盖设施建造的幌子,但这两者是没有因果关系的!
一个经过层层审批报备,土地产权变更登记在册,备受关注的巨型矿场,怎么可能是真正的设施所在地?
且不说土地局,税务局等部门是不是会上门走访,这种在地图上标记的明明白白的地方,特勤局又怎么可能查不到。而魔鬼灯神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这里的消息,除去它用超自然力量降低其存在感外,更重要的是它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特勤局迟早会找到这里,无论有没有“内鬼”向他们透露情报。
所以,魔鬼灯神修建了两座一模一样的穹顶,一个在矿场之上,另一个在阿拉斯加的无人荒野之中。
前者就只是矿场,它完美符合所有规定,一丝不苟地连公会和税务局都挑不出半点毛病。因为它的“正常”,就是最好的幌子!
越正常,就越可疑,越可疑,就越会被调查。魔鬼是如此的了解人心,它知道特勤局会掘地三尺,会派出一支又一支队伍将矿场里里外外翻个遍。
只因为他们确信,设施在阿拉斯加,他们也无比确信,矿场只是个幌子。
特勤局会在这里浪费大量时间,消磨大量耐心,转移大量注意力。而魔鬼灯神只需要在矿场里抛出一些模棱两可的“线索”,让对方去调查,真正的位于冰雪荒原里的设施,就将不受任何影响的继续开工。
到了这时候,魔鬼灯神只用简单的幻术遮掩,那座真正的设施就将在特勤局的眼皮底下消失于无形,哪怕后者曾经离真相如此接近。
正如那句话所说,一个专业的猎人,会用一个无比粗劣的陷阱,掩盖一个更为精密的陷阱!
博弈的第一局,魔鬼灯神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