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宇和江迎夏在咖啡厅里坐了快一个小时,两人相谈甚欢。
前者成功的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远道而来,为自己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寻找几分乐趣的富二代。
并且,唐嘉宇恰到好处的透露出,他对民俗文化、都市传说和民间故事的兴趣,希望能找个本地人帮他收集原汁原味的故事。
“最好是那些被深埋在平凡表象之下,不为人知却影响深远的往事,伴随让人刻骨铭心的经历,或是无法释怀的过去。”
唐嘉宇这么解释道。
他的目的,是借助这位记者本地人的身份和职业之便,寻找那些有执念的人,根据幻夜员工手册所说,这样的人往往才能诞生最纯粹的愿望。
这个世界的水很深,他相信这座镇子上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少。
江迎夏对此表示:都包在他身上,绝对深入一线,深入基层,和镇民打成一片,挖掘那些最荒诞离奇的故事。
没办法,谁叫唐嘉宇给的实在太多了。
像这种外勤任务,洛城从来都不吝啬员工的活动资金,因此唐嘉宇在来到平凡小镇时,口袋里就揣了一大把[一般等价物]。
他仅用三张钞票作为定金,就说服江迎夏将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先替他搜寻那些散落在民间的故事。
反正他也快两周没编出什么像样的故事,大不了直接摆烂,把《和平镇夜话》从周刊改成月刊,一劳永逸的解决灵感枯竭的问题。
“要是这次任务完成的好,说不定还能额外开拓一个栏目,就叫《平凡镇往事》,一定会大卖!”
江迎夏已经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两人又寒暄几句,互相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这位记者便率先离开咖啡厅。
少年则在原地又小坐片刻,慢慢喝完杯子里的咖啡,整个过程中,他视线的余光始终锁定在咖啡厅的角落。
在那里,有一个半透明的茧。
在他和江记者进入这家咖啡厅后没多久,唐嘉宇就通过玻璃杯的反光发现了这个东西,毫无疑问,这也是个怪谈。
茧的个头不大,立起来大概30CM左右,算上连接着桌角与墙面的丝线,也仅覆盖了半米左右的范围。
它的周身,包括丝线都是半透明的,隐约有几枚诡异的漆黑瞳孔从乳白色的斑纹上张开,不清楚是真的眼睛还只是威吓性的花纹。
唐嘉宇经过观察后发现,如果直接向茧所在的地方看去,那么将什么都看不到,桌子和墙壁间空空如也。
但倘若通过玻璃的反光或眼睛的余光,便能瞥见这个怪谈,同时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被人发现了,逐渐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某种让人不安的感觉始终徘徊在这间咖啡厅内,只要当唐嘉宇将注意力放到那枚茧上,这种感觉就会骤然加重。
随着时间流逝,茧的表面开始缓慢地蠕动起来,像是快到孵化的时刻,有什么要从中破茧而出。
每次它蠕动的瞬间,唐嘉宇就会本能的感知到危险,脑海中像是针扎那般,他的潜意识仿佛在狂吼:
快跑!
少年手中握紧了[总经理的权威],同时身体微微前倾,一旦有什么情况便能迅速起身,做出反应。
然而他的打算再次落空,因为咖啡厅的前台后面,一直在摸鱼的店员大叔眼见现在没什么客人,便站起身,拿着一块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唐嘉宇看着对方距离怪茧越来越近,咬咬牙,一边保持着余光的注意,一边走向收银台。
“那个,能再来杯咖啡吗?”
“好的,就来。”大叔闻言,顺势把抹布往口袋里一揣,转身走来。
趁此机会,似乎意识到什么的怪茧无法继续忍耐,它开始剧烈的颤抖,几秒后,一根银白色的蜘蛛腿刺穿了茧的外壳。
蛛腿的末端带有锋利的尖刺,如同剃刀,轻松将茧割开,接着,一头纯银色的蜘蛛从里面爬出,迎风招展。
这个瞬间,唐嘉宇浑身汗毛炸立,他从这只拳头大小的蜘蛛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不同于生命之种带来的,源自生命本源的上位压迫感,这种威胁更接近人类对于有毒的生物,或是刀锋逼近眼球时天然的恐惧。
唐嘉宇不知道这怪谈到底是什么,但他很清楚,只要被这蜘蛛咬到,估计他立刻就会回幻夜报道。
银白的蜘蛛喷涂出一条透明的丝线,飞快穿过大半个咖啡厅,落在收银台的前端。而它也借此机会乘着蛛丝滑翔,直扑店员大叔。
“小心!”
情况紧急,唐嘉宇也顾不得太多,他猛地踏步向前,将大叔拉到一边。
银白色的蜘蛛扑空,飘飘然落地,它发出让人不安的咔哒声,如同在用节肢捶打地面。
“怎么了?”店员大叔被唐嘉宇的举动弄懵了,他转头向脚边看去,“哦,别紧张,只是蜘蛛而已。”
从茧里爬出来后,这个怪谈便失去了茧的特性,即使不用余光,也能清楚被在场的两人看到。因此大叔没有丝毫犹豫,娴熟的抬起一只脚,猛地踩下。
那蜘蛛高举起两条前肢,刀锋般的腿闪烁着危险的寒光,然后下一刻,它就被狠狠地踩扁,体液横飞。
一脚毙命!
大叔轻松踩死了那个怪物,就像它真的只是一头再普通不过的蜘蛛,他用抹布擦掉鞋底的白色血浆,然后去柜台后拿拖把。
“真是抱歉,这位客人,可能吓到你了。”大叔一边清洁着地面,一边解释到,“我们这经常能看到这种大蜘蛛,不过它们除了大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危险的。”
“……”
唐嘉宇木然的看着对方将蜘蛛的尸体收拾完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住的点头附和。
拳头大小的蜘蛛的确并非不存在,捕鸟蛛,狼蛛等品种都能长到这个大小,只是它们中的哪个都和没有危险不太沾边。
更何况……
唐嘉宇将目光从那银白色蜘蛛体内的某个事物上移开。
他现在无比确定,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