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愣了一下，这个目标是不是有些太宏伟了？
他单刀直入，直接问道：“你什么品级？”
“三品高境。”周雨迅速回答，看上去没有思考，也就没有隐瞒。
“玄道首座呢？”陆云继续问。
“据说是七品高境。”
陆云双手一摊，直言不讳：“这就好比踢足球，华国队客场挑战世界明星队。”
周雨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没法打。”
“单靠我个人之力，当然不行。”周雨将脸凑得近一点，“但要算上华武和元部呢？”
陆云歪着脑袋，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华武和元部为什么会帮你？”
“因为他们不得不帮。”周雨似乎很有信心，她从裤兜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陆云。
陆云端详这张照片，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画面上，一位中年男人亲昵的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笑逐颜开，双手搂着中年男子的脖子。
任谁看到这张照片，都会觉得这是父亲和女儿的照片。
但特殊的地方在于，照片里的父亲，是张喻松。
陆云他们执行的第一个任务，东岛武者恶性伤人事件的犯事武者，张喻松。
当时，东岛侦破局行动队长孙超给出的说法是，调查过系统，张喻松没有结婚登记信息，也没有生育信息。
然而，从这张照片来看，他是有女儿的。至少，这个小女孩肯定是他很重要的亲人。
这也帮陆云解释了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么张喻松会心甘情愿的，去做一件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益处的事？
现在可以得出结论，有人用他未公开的女儿，来胁迫他。
陆云举起照片：“你调查到的？”
“没错。”周雨点头，“这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张喻松受人胁迫，犯下恶性伤人的罪。”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样的恶性事件，近期频繁发生，全国各地都有。我查过了，大多案件的犯事者，情形和张喻松相同。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有人在搅浑水。”陆云沉吟道，“全国各地频繁发生恶性事件，会分散元部的注意力。这样，就能将真正的、包含他们真实目的的案子，隐藏在这些事件中。而那个最重要的案子，就是酒煌市的远山农场袭击案。也就是你向我传递情报，让我接手的任务。”
“正确。”周雨声音低沉，语调仍是不咸不淡，“换句话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西北古战场。”
陆云沉思片刻，举起右手的五根手指：“我有五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周雨面无表情：“说。”
这位姐姐不受逗……陆云咳嗽一声，冲淡一下尴尬氛围。
“第一个问题，‘他们’是谁？”他开门见山。
“玄道，海洋意志，诸神黄昏，雪暴。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世界四大佣兵团。”
周雨说得很简洁，但每一个名词都像一把重锤，敲打在陆云心间。
四大佣兵团，会联手对西北古战场发起行动？这消息听上去太爆炸了。
他先不管消息的真实性，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选择西北古战场？”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周雨一双眼白过多的眼睛，紧盯着陆云，“陈映雪他们为什么要参加华武考试？”
陆云一愣，随即心中剧烈震动。
十二校挑战赛！
这帮佣兵的目标还是学生！
在京都古战场没有实现的目标、没有抢到的回忆录手稿，佣兵们要在十二校挑战赛中继续完成！
而且，这一次还是四大佣兵团联手。届时，如果十二校的学生都被拿下，出于巨大的压力，华武必然会就范。
陆云想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上一次京都古战场的绑架事件中，海洋意志给玄道制造了很大的麻烦，可以说是玄道计划失败的罪魁祸首之一。这两个佣兵团会合作吗？”
“我探听到的情报就是这样的。”周雨也并不知道深层次原因，“而且，为什么不能合作？佣兵团最重利益，利益一致的前提下，没什么不能合作的。”
陆云“嗯”了一声，低头沉思片刻，继续发问：“第三个问题，佣兵通过远山农场事件进入西北古战场入口管理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李路泽是个资深卧底，虽然如此，他品级不算高，实力也不强。最重要的一点，他在武道大学里，主修的，是科技。”
陆云皱眉道：“有关系吗？”
“当然。他进入入口管理区，是去安装和启动设备。”周雨不疾不徐的解释事情经过：
“这些设备被拆散，化整为零放置在刘超义的车身底部，这样能躲过金属探测仪。进入到入口管理区，李路泽找机会拆下零件，重新组装并启动设备。”
陆云越听心中越凉，眼睛盯着车顶的铁皮，缓缓说道：“设备是不是有两个功能？一个是定位，一个是干扰。”
周雨叹了口气：“你确实是个聪明人。西北古战场守卫严密，他们才想出这样的办法。偷送进去的设备装置，首先可以直接定位古战场入口位置，破除迷雾防卫；
“其次，装置可以设定在某个时间段产生脉冲，可以让封界装置产生零点几秒的消解，方便佣兵们入侵。
“简单来说，就是能让佣兵找到古战场入口，并且顺利进入。”
陆云手托下巴，皱眉道：“设备装置要发送定位信息和干扰脉冲，总会有信号传输出来吧？西北古战场入口的防御设施，控制中心在神机团，神机团会监测不到这些信号吗？”
“据说，是这样的。”说到具体的技术，周雨不是太清楚，她只是把知道的情报共享出来：
“这个设备装置是由第五工房生产的，听说是专门用来对抗西北古战场入口的迷雾装置和封界装置。信号都做了特殊处理，监测不到。”
又是这个第五工房……陆云心中嘀咕。这个地下科技组织的实力到底有多强？竟然能和神机团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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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是现在将干扰装置找到，是不是就可以防止佣兵入侵了？”陆云想到一种解决办法。
“没用的。”周雨摇头，“设备装置安装好的当天晚上，各路佣兵，应该说全都是四品以上战力的佣兵，就已经入侵了。
“他们计划这么久，行动肯定很迅速，不会慢吞吞的等你发现。一旦潜入入口管理区，以那群佣兵的战力，进到古战场内简直易如反掌。”
陆云沉吟道：“而一旦进入古战场，就是猛虎归山。天大地大，不可能抓得到他们了。”
他叹息一声，又道：“距离十二校挑战赛还有两个多月。佣兵居然这时候就进入古战场潜伏了。”
想到之前陈映雪他们潜伏了三年，他不由得感叹佣兵做事之坚韧。
整理一下思绪，陆云又道：“第四个问题，这些情报，你是怎么知道的？”
“十二校挑战赛重启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我还没从玄道叛逃。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启动这个计划了。”
周雨想了一下，觉得没说清楚，又补充道：
“我这个级别，实际上要等计划正式实施时，才能知道详情，在实施之前，不会对我们透露。
“我也是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了计划的梗概，也就是‘四大佣兵团会联手对付华武’。其余的细节，是我来到华国之后，根据这个计划梗概，一步步查出来的。”
陆云挠了挠脖子，“一个偶然的机会？”
这个说法太模糊了。如果不能说清楚详细的信息来源，那么她前面所说的一切，都不可信。
周雨能够理会陆云的意思，她沉思片刻，说道：“我和玄道的三把手，玄冥，长期以来都有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陆云眯起了眼睛。
“对，就是你想的那种床底之间的。”周雨平静的说道，“具体怎么合作的，还要说细致一点吗？”
这是要写刘备了？我对别人的管鲍之交不太感兴趣……陆云心中暗道，讪笑道：
“那倒不用，这方面你说了我也不太懂的。”
周雨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有次正在办事的时候，玄冥把这个情报告诉了我，说四大佣兵团会联手收拾华武，让我也做好准备，干得好的话，能够晋升玄道的五子，有自己的队伍。”
陆云心中大为感慨。
玄道三把手叫玄冥的，居然在那种时候都不忘工作，当真是兢兢业业，玄道能够跻身世界四大佣兵团，和这些高层领导的埋头苦干是分不开的。
“这里有个问题。现在，玄道的人已经知晓，你获知了重要情报，他们还会按照原计划执行吗？”陆云发现了一个华点。
周雨似乎料到他会这么问，迅速给出了答复：“会的。”
“为什么？”
“我叛变之后，玄冥就已经知道情报泄露。但这件事，他不会告诉首座凌若海。因为凌若海要是知道情报是从他那里泄露出去的，他必死无疑。”
陆云点头道：“也就是说，这件事玄冥只有烂在肚子里了？”
“不仅如此。”周雨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们还要利用他泄露情报这件事做文章，让他继续给我们情报。”
“他会配合吗？”陆云有些怀疑，能做到选到的三把手，应该有些手段，不至于一直被人握住把柄。
“绝对会。”周雨信心十足。
“玄冥和玄一，很久之前就开始在暗中争夺下一任首座的位置。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是绝不能犯错的时候。
“四大佣兵团对付华武，是成是败对玄冥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失败了，也不能是他造成的。
“所以，我们抓住这点，威胁他继续给情报，否则就把他之前泄露情报的事，捅给凌若海。
“他很聪明，知道权衡利弊。真要这样，他在玄道，不，是在佣兵世界，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原来如此……这位大姐不愧是佣兵精英，算计人心这么纯熟的……
陆云腹诽一句，换了个坐姿：“第五个问题。为什么要让我去查酒煌市的案件？为什么你不直接将计划告诉天元司或者华武？”
周雨整理一下被夜风吹乱的头发，“直接告诉他们没有可信度。只有等你抽丝剥茧，把案件情况查清楚后，我再说出佣兵团的目的，可信度最高。你看，你接受起来不是很快吗？”
建议你改名叫人心计算器……陆云心里吐槽，嘴上浮现笑容：“这么相信我，要是我查不出来怎么办？”
“你绝对能查出来。”周雨语气肯定，“如果你遇到了瓶颈，我会从旁提醒，就算是头猪，也能查的出来。”
陆云情不自禁的嘴角抽动几下。
“选择你来做，一是因为你聪明，能够在和陈映雪的较量中正面取胜。二是你本来就是华武的学生，能影响到傅照闲。可以说，是最合适的人选。”
原来我这么有牌面的……但是，直接将佣兵准备潜入西北古战场的计划告知华武，或者天元司，不一样能够取信吗？
陆云又仔细想了想，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周雨的目的，是要借助华国的力量，灭了玄道。因此，她的计划也不难猜出：让佣兵联盟潜入西北古战场，然后再把事情告诉华武。
这样一来，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要么，天元司投入兵力，在十二校挑战赛前，扫荡古战场。
要么，在十二校挑战赛期间，华武和天元司大范围动用高品战力，保护学生。
无论哪种方式，华国和佣兵联盟的高品战力之间，必然有一战。
而无论战况如何，玄道肯定会元气大伤。
届时，这位大姐就能从中获利了。
以一己之力，策动这么大的计划，而且双方还极有可能按照她的预想来行动，这位前佣兵的谋划水平真是不一般。
这让陆云又想了兽医当初的评价。很多佣兵虽然实力不强，但摸爬滚打许多年，在战略战术上非常有心得，很不容易对付。
至于十二校挑战赛会不会取消，按照陆云前世的经验，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
因为现在不仅华武，各个学校，以及天元司、教育部都已经启动起来，做出相关的布置和安排。
一艘庞大的战舰开动后，要调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因为一条未经证实的情报，就取消已经开始投入的大赛，这不是上位者的办事风格。
他相信，周雨也是这么判断的，所以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
“最后一个问题。”陆云伸出食指说道。
周雨一对弯弯的眉毛，轻轻皱起：“不是只有五个直击灵魂的问题吗？”
“没错，但还附带一个拷问心灵的问题。”陆云颇有些无赖的说道。
“讲。”
“九号，十一号，这些代号你熟悉吗？他们是哪个佣兵团的？”
“我不熟悉。”周雨回答的很直接，“但是我知道。”
尼玛……宁是语文课代表？还是逻辑带师？这么咬文嚼字的……陆云心里腹诽，脸上仍然挂着微信中的同款微笑表情，等待周雨解惑。
周雨组织一下语言，回答道：
“这些人叫做瞭望者，序号从一号一直排到十二号。据说每个人的实力都非常强。
“他们不属于佣兵团，但具体属于哪个组织，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时不时和各大佣兵团之间，有协作。
“怎么了，你和他们交过手？”
原来是叫做瞭望者，好装比的名字……从九号黑死神，和十一号夜枭的表现来说，叫做逗比者联盟可能更贴切。
“算是吧，和这两个代号都交过手。”陆云笑着回答。
那你居然还能活下来……周雨省审视着眼前的大一新生，心想要重新评估他的实力了。
“咱们的合作就算达成了？我来搞定佣兵团的情报，你将佣兵的计划告诉华武高层。”
“达成了。”陆云心里感叹，接下来的走向，与周雨的计划应该基本相似。
毕竟佣兵的高级战力，已经潜入西北古战场，这个信息基本可以认定是真的了。
“咱俩怎么碰头？”陆云没有说出自己被盯梢的事，他想试试周雨知不知道，佣兵派驻了卧底在华武内部。
“我之后会到京都，找一个固定工作。到时候你来我工作的地方消费，可以趁机交换情报。”周雨说出接头的办法。
陆云眼睛眯起来了。
咋感觉说得这么暧昧……到工作的地方消费……你不会从事一些奇奇怪怪的工作吧？
顿了顿，周雨压低声音：“不过你要小心，据说玄道在华武内部，安插了卧底。”
陆云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问道：“还能把卧底安插进华武？”
“佣兵办事的风格你不清楚，他们有可能很早就开始谋划了。”
“这卧底是谁？”陆云问出最想问的。
“不清楚，只有到时候找玄冥查一下。”周雨已经提前贷款玄冥的信息了。
陆云不确定周雨口中的卧底，是否就是荒原狼。
不过，总还是可以凭借她的资源，查出一点东西。
而且，她能给出这样的情报，表明还是很有诚意合作的。
陆云微笑着伸出手，“祝贺我们达成合作。现在可以谈下一个合作项目。听说你的‘猛涨’，和其他人的有所不同？”
周雨翻了个超级白眼，并没有要和陆云握手的意思，只是说了句“京都见”，纵身一跃，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就想问问能不能在战斗中，把我的长枪延长点吗！这样多出其不意！敌人肯定防不胜防。
诶，我还只是个学生而已，难道还能有其他什么想法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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