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听从冈村司令官的命令,向支那人投降吗?”
得知冈村宁次从北平发来电报,命令他们放下武器向中队,作为第1军参谋长的山冈道武和其他参谋都不敢相信。在他们心中地位崇高的冈村宁次居然会向中队投降,自己投降不说,还向他们第1军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还好这个消息暂时只是司令部的一小部分知道,要是让一线将士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石家庄的日军可不像北平城的日军大多是侨民武装起来的,战斗意志薄弱。石家庄的日军多是一线部队,而且在石家庄坚持了快两个月,在缺粮少弹的情况下,依然坚持这么久,其意志并不是北平的日军可以比的。要是这个消息扩散到基层,那些青年军官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甚至冲到吉本贞一的司令部质问。
“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做?”吉本贞一五味陈杂地放下手中的电报,上面那投降的字眼,着实让他很难接受。
他没想到冈村宁次居然选择向中队投降,在他看来,作为一名帝人兼武士,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能投降。可冈村宁次在电报中把前因后果说了一番,也包括中国方面做出的承诺。
吉本贞一虽然有些不满冈村宁次的投降决定,但他也必须考虑一下第1军将士的退路。第1军的处境比北平的日军还要惨,中队对于第1军可是重重包围,也不管是否会破坏石家庄。
石家庄只是一个兴起不到40年的城市,京汉铁路和正太铁路的经过才让石家庄快速发展起来,在逐渐成为一个新兴大城市。论地位,自然不如北平、天津,也没什么古老建筑,所以王耀武自然不用顾忌那么多,只要能拿下石家庄,无论是飞机、还是大炮能用的都用上了。
所以现在的石家庄虽然比废墟好,但却好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从横交错的战壕。就连吉本贞一的司令部也都已经千疮百孔,之前飘扬的膏药旗早已被掩盖在废墟之中,虽然大楼并没有坍塌,但为了安全,作战室等都已经搬到了地下室。
“阁下,不能投降,就算是战死在这里,我们也不能向可恶的支那人投降。”一个中佐咆哮道。
“阁下,松浦君说的没错,投降只是支那人的诡计,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与其受尽凌辱而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上,这样即便是身死,我们也能进入靖国神社。”
“可万一支那人答应的是真的呢?”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继续打下去,一个少佐就忍不住开口道。
“八嘎,你这个懦夫,你是帝人的耻辱,不配做帝人。”一个中年大佐生气地冲向中佐,揪着对方的衣领,把其顶到墙边。
“松浦君,放开村田!”吉本贞一大声呵斥道。
吉本贞一的呵斥,让松浦中佐不甘地松开对方,来到一旁站好。而村田少佐揉了揉脖子,看向松浦的眼神很不善,被当着这么多人让自己难堪,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阁下,你的意思是?”山冈道武神色担忧道。
吉本贞一神色有些凝重,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把还活着的中将和少将都召集起来,问问他们的看法。”
吉本贞一本来是想通过众人的商量来拿出一个统一的决定,但当他把全部师团长和旅团长叫来后,反而拿不出一个统一的意见。这些日军高级将领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应该服从冈村宁次的命令,向中队投降;一派认为,作为帝人,投降是耻辱,坚决反对投降。
面对第1军的意见不统一,远在北平的的冈村宁次也很着急。第1军现在所剩的军队是北平军队的两倍以上,虽然看似很多,但在中队的打击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中队对于第1军坚守的石家庄可没北平那么顾忌,第1军最后若是选择继续抵抗,冈村宁次可以想象到第1军可能没多少人能活下来。
既然他已经决定投降,自然不想看到第1军最后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于是每天就给吉本贞一施加压力,最后吉本贞一终于下定决心并跟城外的王耀武部进行联系,商量投降事宜。
在约定的投降之日的当天凌晨,吉本贞一再次把麾下的一众高级军官叫了过来,临时开个小会,吩咐一下天亮后的投降仪式。
“吉本君,第1军原本剩下71232人,因不想投降的而选择自杀的已经超过6000人,其中以重伤员最多,现在仅剩65000余人。除此之外,城内还有侨民8356人。
剩下的帝人和侨民都已经集结完毕,等候阁下的指示。”会议一开始,山冈道武就把一份数据念了一下。
听到目前超过6000名帝国将士选择了自杀,在场的这些军官都不禁沉默,他们或许还不如那些普通官兵有勇气,或许他们现在都拿不动肋差了。
“木村君、山冈君,多谢你们的帮助,若是没有你们,我们不可能在支那军队的进攻之下坚持这么久。可是,这场战斗我们还是败了,这是我指挥不当,还连累诸君,请接受我的道歉。”吉本贞一站起来对着在场的人微微行礼,而且一脸愧疚。
木村经广连忙回礼,“吉本君言重了,这次大战我们犯了很多的错误,包括帝国决策层方面、派遣军司令部和军司令部,责任并不都怪你。我们已经尽力了,也完成了当初的战略目标,拖住了支那30多万军队。
只是我们对支那军队估计失误,虽然被我们拖住了这么多军队,但支那人依然在平津一带投入了上百万的军队。”
“战败就是战败,现在追究原因已经没有了必要。”然后吉本贞一便对木村经广和山冈道武说道,“木村君,我希望在天亮的投降仪式,你能代替我把我的军刀呈交给支那指挥官。
山冈君,希望你能坚持活下去,把我的骨灰和我的这封信带回国,交给我的家人。
也希望诸君能坚持活下去,帝国的未来就在诸位手上,拜托诸位了!”
说完,吉本贞一便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无论是承认战败,还是那些不想投降而自杀的官兵,都给吉本贞一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作为司令官,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冈村宁次是否会选择破腹,他管不着,但他却无法过那一关。他不可能拿着自己的武士刀向中队投降,他做不到,于是他宁愿选择剖腹来赎罪。
“吉本君,你没有必要剖腹,这场战役失败,并不是你的责任,你没有必要去承担这一切。”在吉本贞一说出那番话,木村经广就明白对方打算剖腹,并不想跟着他们一起投降。
“司令官!”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惊呼道,显然吉本贞一决定剖腹让他们一时很难接受。
“诸位不必再劝。这场战役失败,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剖腹的事,在投降仪式完之前不要对下面的帝国将士透露,不要徒增麻烦!拜托了!”
“嗨!”
。。。。。。
李恪和冈村宁次约定的投降日当天,卢沟桥两岸,大量的中队集中在此。而在卢沟桥东岸一个在昨天就已经搭建好的受降台无比醒目,天仅仅刚亮就有大多的中外记者蜂拥而至。在之前的大战中,除了极少数被允许上前线采访的战地记者,更多的记者不允许进入前线采访,很多前线的消息只能从那些有采访权的战地记者身后的报社传出来,对于其他报社来说,很难做到及时、准确。
不过这一次李恪放开了这个禁令,允许大量的中外记者前往北平城外和石家庄城外进行采访。
虽然正式的受降仪式还未开始,但在场的中国将士和记者,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有些激动,很多人都忍不住落下了激动地泪水。虽然这不是日军全面投降,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他们相信,自己国家的军队,终究会有一天会把日军逐出国土。
卢沟桥周围,一名名手持中队制式步枪的士兵正身躯笔直地站立着。在北平通往卢沟桥的道路两旁,一辆辆吉普车、卡车、坦克、装甲车整齐地分列两队,上面同样都站着一名名中国士兵,仿佛是震慑参加受降的日军。
正式的受降仪式在中午十二点,而在早上七点,第2军和第7军会进入北平城以及接管全城,并负责缴了城中日军的械。随后日军则是步行前往卢沟桥,参加受降仪式。
“叔民,王耀武来电,吉本贞一剖腹了!”就在受降仪式开始之前,王之来到李恪身边低声说道,旁边的卫立煌也都听见了。
李恪眉毛一挑,但脸上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微笑表情,不动声色地问道,“日军没闹出什么问题来吧?”
“只是有一部分日军接受不了战败的现实,自杀了。不过74军已经接管了石家庄,没什么大问题。”王之回答道。
“那就行。进行受降仪式要紧,其他的事后再说!”李恪说道。
随着时间临近,一阵阵的惊呼声引起了李恪的注意,然后在宛平城方向,日军打着白旗向着卢沟桥走来。冈村宁次作为日军最高指挥官自然在最前方,随后跟着的就是大城户三治、落合甚九郎等一众日军将领,在之后才是分成几列纵队的日军士兵。而在日军队伍两侧除了五步一岗、十步一亭而立的中国士兵外,还有一辆辆负责监督的吉普车和装甲车。
当然除了冈村宁次拿着自己的指挥刀,其他的日军将士早在北平城外就已经被缴械,自然全部空手。相比于七年前日军趾高气昂地踏上卢沟桥,此时的日军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看着周围那些神色不善的中国士兵和平民,眼光都有些躲闪。
而此时在受降台上,李恪站在最前方,卫立煌则是位列其后。名义上,李宗仁才是华北这一百多万中队的最高指挥官,但在几天前,对方就被召回了重庆,所以现在李恪才是华北军队的最高指挥官。
而在两人之后,则是中队其他高级将领,杜聿明、陈明仁、傅作义、马占山、张淦,除此之外八路军和新四军实际的最高指挥官也都在后面的队伍中站着。
在日军在临时开辟出来的平地列队完毕后,李恪便示意王之可以开始进行受降仪式。
王之点点头便来到受降台前,在话筒面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宣布道,“华北日军受降仪式正式开始。现命日军中国派遣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上台请降!”
当冈村宁次在台下军官的引导下来到受降桌前,王之又继续宣布,“请盟军中国战区陆军副总司令,陆军一级上将李恪将军受降。”
李恪整理了一下军装,便大步走向冈村宁次面前几米外的受降桌面前坐下,等候冈村宁次走到自己面前呈上其手中的指挥刀。
而此时不远处灯光闪烁,冈村宁次知道自己今天只要走出了这一步,他后面低头向中国将领投降的照片就会传遍世界,包括日本国内。一时间,冈村宁次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有千斤重,根本无法迈出脚步。
这中间大约持续了几秒,但冈村宁次感觉像是过了几年之久。最后他还是踏出了那关键一步,慢慢地来到的李恪所坐的桌前,双手捧刀伸出来放在李恪面前,然后弯腰一脸平静地说道,“大日本帝国陆军中国派遣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率领北平守军,向贵队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