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是被亲卫从行军床上拖起来的。
亲卫首领钱卫东对着福王的耳朵大声喝叫道:“王爷,霍迪国敌军杀来了!”
钱卫东庆幸得很,若不是王爷昨夜酒醉,非要跟寻常兵士同吃同住,他们一众人等不会歇息在寻常的军舍中,远离校场中央给它们预备的房舍,有机会躲过来最猛烈的冲杀。
敌军?!
福王混沌的脑子猛然惊醒,他倏然睁开眼睛,提起所有的内力,竭力压下心头的醉意,急声问道:“霍迪国宣战了?”
钱卫东一刻不停地给福王穿上寻常士兵的衣裳,嘴里低声对福王说道:“冲营的人嘴里喊叫着‘益王死了!’”
福王忽然清醒过来,他张口就骂:“他娘的,卫国的兔崽子们又来栽赃陷害!谁稀罕杀益王?!”
他们跟卫国不共戴天,绝对不会跟卫国联手!坐等霍迪国和卫国两败俱伤,坐收渔人之利,或者是跟霍迪国联手共同对付卫国,才是他们最有可能的选择。
福王福王急声道:“去,去跟外面的霍迪国蠢货说,不要中了卫国人的奸计!人不是我们杀的!”
逃命的时候跟人去讲理?!
霍迪国死了益王,杀将过来就是要杀了福王抵命,还去跟人分说是谁人的阴谋?霍迪国的蛮子进攻之前,能没想过这些?!
钱卫东加快受伤给福王传上衣裳的动作,对身边的亲卫道:“快穿上王爷的外袍,你们先撤,给王爷争取时机。”
当即就有亲卫拧过福王的外裳,一边穿上,一边镇定地笑道:“王爷,属下僭越了!”
福王在钱卫东的手下挣扎起来:“本王不穿这个劳什子,本王要穿自己的蟒袍!本王即将晋升先天,本王要出去杀光外面的蛮子!”
钱卫东低声下令其他的亲卫:“拉住王爷!端冷茶水来!”
左右两个亲卫当即伸手拉住福王,“啪!”一盏冰冷的隔夜茶水,泼在福王的脸上,福王激灵灵打了寒颤,诧异地盯向钱卫东,瞪圆了眼睛:“你!”
钱卫东随手扔开手中的茶盏,冷静地对福王说道:“外面有五万人马袭营,霍迪国的蛮子有备而来,专要取王爷的性命报仇。这里只有一万守军,护国公和随将军猝不及防,全军覆灭拼死也抵挡不住!”
福王凶狠地看着钱卫东,“你敢抗命?!”
钱卫东神色悲壮,“护国公给我等的命令是:保住王爷,全力撤退!”
“王爷,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钱卫东在福王吃人的目光下,悲痛地说道:“我们陪着你练的不是杀人的功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护着你逃出去,再回来给兄弟们报仇!”
福王停止挣扎,忽然间冷静下来,钱卫东终于说实话了,他空有武功境界,没有杀人的能力,关键时候他就是个废物。
他挣开左右两个亲卫的挟持,对着已经穿好他橙红色金丝蟒袍的亲卫,拱手行礼道:“你若生还,本王给你升官让你发财。你若死了,本王替你照看家人,让他们平安无忧。”
福王的目光扫向四周的亲卫,感慨的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
那亲卫坦然受了福王一礼,伸手抚摸着身上的蟒袍,裂开嘴笑了:“王爷,俺是孤儿,王爷待俺们好,俺们甘愿为王爷拼命!”
说罢,屋子里的亲卫齐刷刷退后一步,无声地对着福王行了一个礼,转身冲出门去。
马蹄声在门外骤然响起,只听那个孤儿出身的亲卫,用跟福王极为相似的声音,嚣张地狂叫起来:“霍迪国蛮子,你们瞎了眼了!”
“本王没有下令杀了益王!定然是卫国贼子杀人嫁祸,想要霍迪国两面对敌!申国跟卫国不共戴天!你们愚不可及偷袭本王,是想要被灭国吗?!”
“霍迪国想要灭国,尽管来杀本王!”
“众将士听令,随本王一起杀光霍迪国的蛮子,再杀向天京城,把我们的天京城夺回来。”
“杀!杀!!杀!!!”
张狂的喊杀声越来越远,更远的地方有人暴喝道:“杀了福王,为益王报仇!杀!杀!!杀!!!”
喊杀声响成了一片。
福王的背脊上冒起了冷汗,浑身僵直无法动弹,他听出来了,外面的喊杀声中敌人比自己人多。他的亲卫明明白白把厉害关键叫喊出来了,霍迪国的人也没退!
没有退路。
钱卫东替福王穿好衣裳,伸手握住福王的臂膀,慎重地叮嘱的:“王爷冲出去之后,只管当外面的敌人是野兽,咱们比试看谁杀得多。我们一路向西冲出去,去找安怀信,去搬救兵,让他给咱们评评谁胜谁负!”
福王的眼中暴起灼亮的希望,他可以去搬救兵,安怀信手中有两万兵马,总比随明治手中的一万人强!他反手握紧钱卫东的手臂:“走,去找安怀信搬救兵!”
福王领头当先而行,抢在钱卫东的前面翻窗出了屋子,接过亲卫递上来的长剑,飞身上马,“向西,去找安怀信!”
他话音未落,有暗箭向他射来,幸亏福王今非昔比,千钧一发之际“啪”一声,挥手用剑鞘格挡开暗箭,使出千金坠让身体在马背上猛地坐稳了。
“夺”一声重响,暗箭击中他身后的窗框,箭尾的嗡鸣声,刺激福王“唰”一声抽出长剑,他两腿用力驱使坐骑向前冲,向着飞骑直冲过来的霍迪国兵将高喊道:“杀!”
“杀!”钱卫东带着十几个亲卫,护在福王身旁,指引着福王向着西边冲去。
兵营中杀声震天,四处都是穿着土黄色军服的霍迪国骑兵,他们大呼小叫纵马乱窜,肆意挥刀杀人,手起刀落收割人命极其凶残。
随明治的麾下的一万人,只有一半是骑兵,加上福王和护国公带来的三千骑兵,人数上差距太大,仓促间根本无法抵挡霍迪国骑兵的偷袭。
最惨的是五千来不及整军的步兵,对上擅长骑兵的霍迪国军队冲营,除了被反复绞杀,以个人之力抵抗之外,没有其他的反抗招数。
将领们的命令,对他们毫无作用,往往命令扛下,手下人都已经死光了。
远远地有护国公随志坚苍凉的声音响起来:“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申国只有战死的战士,没有逃跑的逃兵!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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