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要取惠仁帝的性命,对安馨来说不是难事,先让他多活三天又如何?
安馨对南宫翎的提议没有异议。
接下来的事情就明确了。
南宫翎跟童悦和付明正交代皇宫中窃听阵法,留下一个傀儡武士监听阵法,方便随时给掌门亲卫传信,跟天鹰宗通报消息。
南宫翎去了望京城天鹰宗的百炼堂,交代天鹰宗望京城堂口,配合掌门亲卫在皇宫中清查,了解天鹰宗最新动向,再把钢化玻璃的配方和阵法秘诀写成密信,用驯鹰传回天鹰宗。
安馨留在千金堂,除了跟童悦,付明正交代同样的事情之外,私底下还格外关心童悦神情中少有的颓丧,她轻易地看出来,童悦并不像往常那般精神抖擞。
童悦不愿跟安馨多说私事。
一来安馨是小辈,没有长辈的感情纠葛,去跟小辈多说的道理。二来安馨是金燕子的徒弟,金燕子不要的,她童悦却得不到,多少尴尬?!
安馨敏感的察觉了童悦的回避,她没有多追问,等着南宫翎回来,两人一刻不停去了不留山的国师府,留下望京城中三万人被杀的混乱,任凭惠仁帝清醒过来之后,抱病垂死挣扎般召集朝臣,排兵布阵要跟卫国发动大战。
大战一触即发。
万里之外的天京城中,德王夏德天在刚刚收到辛茂爆头而亡的消息之后,紧接着收到了霍迪国信王被杀,崔陵关被人攻击的消息。然后,他收到了宣明帝召他即刻进宫的旨意。
他一边带着随从出了德王府纵马奔向皇宫,一边又惊又喜的担心着:辛茂死了,没有人能够再制约他。可是也没有人会像师父那样,诚心诚意竭尽全力地帮助他,从今往后他得自己拿定主意行事。
像对霍迪国开战这样的事情,他们先前也曾经粗略地讨论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开战的机会来的这般急促,他该是主战还是主和呢?
他是主战的。
战争能让他浑水摸鱼,收服人心,抢夺皇位。可惜,他成为德王的时日太短了,根基未稳。以宣明帝的病情,和太子的声誉卓著,是战是和还轮不到他做决定。
一切都要看太子如何决策。
他要如何怂恿才能让太子兴兵讨伐霍迪国呢?飞云门下山历练弟子的助力够不够?他们要不要联手申国,让利给安家换取安馨对卫国的支持?
辛啸天深深地吸气,让冰冷的寒气冷静他发热的脑袋。
师父死的真不是时候,师父若是还活着,他也能有一个可靠的人,去试探安馨表达诚意。
辛啸天的眼眶红了。
他确定了,师父活着比死了更好。师父没了,他要替师父报仇,跟要借着辛雨,跟师父的两个亲家搭上关系......辛雨失踪的事情,该让她的啊领个姐姐知晓了。
辛啸天想着心事,带着人在皇宫西大门前下马,留下随从等在宫外,独自进了皇宫,径直入了后宫,向着雪梅宫赶去。
他前脚刚踏进后宫,大供奉周玄奇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还请德王节哀顺变!不要因为辛长老不幸遇难而耽误了国事。”
“对霍迪国开战之机,机不可失失不再。德王宜主战为先太子报仇雪恨,收拢人心。”
辛啸天心中一凛,周玄奇的消息好快!
他忍住心中的惊愕,不动声色地问道:“大供奉以为主战,我便有机会拿到兵权吗?”
“没有。”周玄奇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波澜:“至少皇上清醒的时候,王爷没有机会拿到兵权。太子亲征是一个好主意。一来太子也想要彻底掌控兵权,二来太子建功立业心切,总要给你和先太子一个交代。”
“王爷宜坐镇后方,收拢朝廷人心,全力支持太子亲征。只要能报仇,功劳是谁的先不必计较太多。何况身在战场刀剑无眼,先太子的前车之鉴未远......”周玄奇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停了下来。
辛啸天心中的警惕并不曾散去,他从善如流地传音道:“多谢大供奉提醒。本王回归朝廷时日太短,各种利弊还要大供奉时常提点些,不至于行差踏错,不知不觉踏入了陷阱。”
“好说。”周玄奇的声音里有了笑意:“我跟辛长老早已是莫逆之交。辛长老出京之前,特意找过我和孟永庆长老,拜托我们多看顾着王爷。”
“我等出身江湖,又都是武功超绝之辈,和寻常的朝廷之人不同,自然跟王爷会更投契。王爷请放心,辛长老没了,我跟孟长老总是支持王爷的。”
“皇宫中有我,王爷大可放心。”
这是明白地交底投诚了。
辛啸天心中一颗石头落地,欢喜之余反倒端起了架子,他沉痛地说道:“恩师死得不明不白,我就心里……”
周玄奇的声音打断了辛啸天,他这样对辛啸天说道:“令师之死确实蹊跷,想来飞云门自有说法给王爷。飞云门势大,王爷切不可悲痛之中,对上飞云门这样的庞然大物,断送了王爷在卫国的前程。”
“想来王爷相助皇上,剔除了魏国公这样的逆贼,助飞云门掌门报仇雪恨,此等功劳足以让飞云门替辛长老报仇......”
辛啸天一下子就不耐烦了,走了一个师父,又来了一个大供奉对他喋喋不休?
他皱起眉头,无奈地拖长了声音打断周玄奇道:“大供奉说的是。没想到大供奉对飞云门知之甚深,倒比我看得更透彻。”
周玄奇的声音里出现了清楚明白的退让:“是臣越矩了。王爷英明神武,凡事自有计较,臣下不过多提醒一句半句......”
周玄奇不等辛啸天再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余音袅袅在辛啸天耳边消失,夏德天已经到了雪梅宫。
雪梅宫里外的内侍和宫女全都换了人,见着夏德天到了,当即有内侍进去通禀:“德王到了。”
内侍通屏的声音一路传进去,等夏德天赶到宣明帝病榻前的时候,太后和太子都紧绷着脸转向夏德天。不需要多么敏感的人,都能轻易的察觉出来,太子和太后之间的剑拔弩张。
夏德天一丝不苟地跪倒在地上,向宣明帝行礼:“拜见陛下!拜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