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晚听管家这么一解释,这才猛地想起,自己的确是救了一个小不点回来。
也幸好那小不点虽然性格怪了一些,话不多的样子,却认得自己回家的路,阮星晚将他带回黄家,见他输入了大门密码而且无误之后,才让他自己回去的。
她本来觉得这是举手之劳而已,想不到这小屁孩竟然还懂得知恩图报呢!
不得不说,就这么个萍水相逢的孩子也比她这个亲爹强上多少倍了。
阮星晚正要应下黄管家,然而,她还没有出声,阮宏生却已经上前来将她从病床上拽了起来,用命令的语气道:“阮星晚,人家黄管家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还不赶紧收拾收拾,随黄管家过去?”
骂了阮星晚,阮宏生又转过头去,有些奴颜媚骨地看着黄管家,低声道:“不好意思,黄管家,这孩子性格有些野,都是被我惯坏了的,你不要见怪。”
因为阮家人在黄家闹了那么一出,虽说阮念心最后是自圆其说了,不过黄管家还是先入为主地觉得阮家这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角色。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阮星晚,淡声道:“阮先生说笑了,我听说阮大小姐回到海城不过几个月道时间,阮先生怎么就能惯坏了呢?像我家小少爷那样的,才是被老太太惯坏了,今天要是看不到阮大小姐,恐怕我家老太太都得亲自过来了。”
他既暗暗地讽刺了阮宏生,又不着痕迹地抬高了阮星晚对于小少爷的重要性。
阮宏生的脸色当即又窘迫了起来。
阮念心一听,这是要坏事。
若果是黄老太太亲自来请阮星晚,那阮星晚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吗?
她稳了稳心神,上前个阮宏生解围道:“爸爸,黄管家说得不错,星晚回到海城才几个月,你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教她了,她性子早已形成,如今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也无需太过自责。”
黄管家听了这话,是一头雾水。
阮大小姐救了他们家小少爷,就是相当于救了老太太的命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善事,怎么就要自责了?
阮念心仿佛看出了黄管家的疑问,故意尴尬一笑,低声道:“黄管家,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这本来是我们的家事的——我姐姐她,可能是不太喜欢海城的生活,本来世计划私奔离开的,也是这样才机缘巧合救了小少爷。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姐姐本来是在乡下长大的,性格到底有些野蛮,小少爷年纪还小,正是喜欢模仿的年纪,我觉得今早贵府送了那么一大车的礼物,已经足以表明贵府对救命之恩的重视和感谢了,其他的,还是慎重一些好。”
阮念心这话实在是杀人于无形。
先是说了阮星晚私奔的事情,说明她救孩子不过是巧合,紧接着又循序渐进地说明阮星晚野性难改,黄睿年纪小,如果接触太多,恐怕会被阮星晚教坏。
果然,阮念心不愧是察言观色的高手。
不过是跟黄管家接触了仅有的两次,她就精准地找到了黄管家的缺点。
她看出来黄家对黄睿的重视和溺爱,所以从黄睿的身上下手,自然可以一击即中了。
果然,黄管家听了阮念心这番话,看着阮星晚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
不过他毕竟是黄老太太身边的得力助手,也不会因为阮念心一两句话就对阮星晚有了偏见。
反而,他低声道:“阮大小姐,这里头是否有些误会,需要我给你查清楚吗?”
阮念心跟阮星晚是有绝对的利益冲突关系的,从阮念心嘴里头说出来的,未必就是真相。
阮星晚听黄管家这么问,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是。
就连一个外人都觉得这事儿不对,会有误会。
可是她的亲爸,却一句话都不听她的解释,而将她狠狠打了一顿。
她上辈子竟然还对这所谓的亲情充满了期待,并且为之努力了一辈子。
想到上辈子的自己,阮星晚除了心疼之外,还觉得十分的好笑。
“阮大小姐?”黄管家见阮星晚神色委屈而恍惚,只觉得其中必然是有隐情的,他放缓了声音,道,“阮大小姐,你不必害怕,我们家老太太将小少爷当成眼珠子一般宝贝的,你救了小少爷的命,就是救了我们老太太的命啊,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不需客气。”
阮宏生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皱了皱眉头,道:“黄管家,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她救了小少爷不过是机缘巧合,如果可以为老太太分忧,是她的荣幸。你只管带她过去就是了。”
阮星晚见阮宏生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阮宏生这才急吼吼地过来,恐怕就是为了利用这个恩情,跟黄家攀附好关系的吧。
如果她没有记错,上次阮霜偷拿了自己的玉佩也是要讨好那个黄总。
她记得,这个黄总不过是老太太的一个侄子而已,而且最后还做出了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一个旁支他们都急着如此讨好,如今有机会搭上黄老太太这条线,他们怎么会放过?
阮星晚还偏就不如他们的愿了。
她有些抱歉的看着黄管家,道:“伯伯,不是我拿架子,而是我这身上的皮肉伤实在是太重了,动了动都觉得痛呢,如果今天不是我未婚夫及时过来救我,我恐怕都要被我爸打死了。这样吧,你给小不点打个电话吧,我跟他说两句,你看怎么样?”
黄管家听到这句话,脸上当即就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阮星晚这话也是跟着阮念心学了些皮毛的。
首先,她未婚夫来救她,说明两个人感情还是不错的,所以她怎么会出轨呢?
其次,阮宏生下手竟然这么狠,差点将人都打死了?
看来这位阮大小姐在阮家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啊。
阮宏生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铁青,却又不好当面发作,生生忍着一口气,几乎气得当场吐血。
他本来想借此事跟黄家搞好关系的,然而这个孽女却要拆她的台!她难道就这么不希望阮家生意做得越来越好吗?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黄管家,你也别笑话,哪有当父母的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好的?我对她实在是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