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太监不会信你的?”
“连我都不信你。”
“别白费力气了!”
薛红怜靠在墙角处,脸上鲜血淋漓,目光冷冷的说道。
突然之间,抱住自己表个深情?
然后要用誉王府和江湖勾结的这个消息,换命?
看起来有点儿逢场作戏。
薛红怜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
很了解男人。
她和楚青云也一起配和了这么久。
从来没有看出过什么。
所以,她也是不相信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其实在听到那些话,被抱住的那一瞬间,有了一些心动的感觉。
或者说是感动。
从她部落被灭以后,这是她第一次重新被人保护。
即便是假的。
也算是她临死之前的一点慰藉吧。
“怜儿!”
楚青云依旧张开着双臂挡在薛红怜身后,鲜血顺着断臂往外流。
他双脚都已经断了,不能站着,只能跪着。
但他把脊背挺的很直。
那一双小眼睛里都是认真。
他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想让你活下去。”
“你是我见过的,这世间最苦的女子了。”
“你若能活下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薛红怜听到后面这句话。
脸突然就僵了。
眼泪似乎要往外流。
她可不就是这世间最苦的女子了?
“咱家信你!”
陆行舟打断了两人的话,袖里刀旋转,退回了手臂上的臂鞘里。
方才,楚青云说那些话的时候。
陆行舟也并不相信。
他以为对方想要耍什么花招儿。
但通过读心术,他发现这楚青云竟然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知道誉王和江湖门派勾结的事情。
甚至是细节。
而他也是真的想保住薛红怜。
他心里,是真的心疼这个女子。
“你信我?”
楚青云小眼睛缩了一下,盯着陆行舟,有些惊讶。
他也没有想到,陆行舟竟然这么爽快。
还以为会费些周折。
殊不知。
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已经被看穿了。
“交易,咱家来定。”
陆行舟笑了笑,
“咱家暗中派人送薛红怜去水月谷,找你想托付的人,你留在咱家身边。”
“帮咱家把和誉王勾结的那些江湖门派,一个一个的都给揭出来。”
“如何?”
陆行舟需要楚青云的消息。
而且是急需。
他对誉王的计划,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蜀道。
沧江口。
这条路,涉及的就是江湖势力。
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来封锁这条路,确保万无一失。
而楚青云给的消息。
便是那定海神针。
他很需要。
既然后者说的是真的,那这交易,很值得。
而且确实解决了自己目前的当务之急。
“如果。”
“你的消息起了大作用。”
“咱家甚至,可以也放你一条生路。”
陆行舟又补充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但就是突然觉的,这楚青云身上有几分自己的影子。
所以,便说了出来。
“多谢陆公公赏脸。”
楚青云对这个交易很满意,他看出了陆行舟的诚意。
他把两条没了手掌的手臂交叉到了胸前,对着陆行舟微微鞠躬。
“陈慷。”
“给他们两人包扎伤口,送去府宅。”
“封锁消息。”
陆行舟转身,对着陈慷吩咐道。
“公公放心。”
陈慷做事比汪亭可稳重多了,陆行舟一句话,他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很快。
有人便是将薛红怜和楚青云一起带着离开了。
不过,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是被布盖住的,断臂,断腿,都留在外面。
鲜血淋漓。
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还活着。
“主子。”
陆行舟来到了那位依旧昏迷着的太子面前,汪亭也没有扶太子,只是站在一旁,任由太子躺在地上,太子的裤子湿了,有点儿骚臭。
汪亭给陆行舟作了个揖,嫌弃的瞥着太子,道,
“这……怎么处理?”
“交给太子府的人处理吧。”
陆行舟看着这个一无是处,如今又染了花柳病的太子,心里冷笑。
“陛下那边儿……”
汪亭往陆行舟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
“会不会因为这件事……”
他有些担心。
太子毕竟是陛下的儿子。
有国之储君这个名头。
今日,陆行舟几乎是当着文武官员的面,把太子给毁了。
花柳病。
这个烙印落在太子身上,不仅仅是太子的耻辱。
也是皇家的耻辱啊。
他担心陛下会由不满。
“陛下应该早就想把咱们的太子爷给换了。”
兰花指捋过了白色鬓发,陆行舟一边太子府外面走去,一边笑道,
“如果不是有此意,江南科考,就不会有三皇子的机会。”
“而且,也不会有这次考验。”
“退一万步说,太子已经废了,陛下不会因为一个废物,来过度苛责咱们的。”
“咱们现在才是他最有用的人。”
“也是最需要的人!
陆行舟笃定。
老皇帝现在不敢找自己的麻烦。
誉王已经被自己逼到了弦上,不得不发。
谋反只是须臾之间。
而自己,是唯一掌控着全局,有能力和誉王以较高低的那个人。
老皇帝敢临阵换将?
他不敢。
就算是他敢,他能够在最短的世间内找到合适的人代替自己?
他不能!
如今东厂,在这些时日的磨砺之中,已经初见锋芒。
更主要的是,牢牢的把控在陆行舟的手中。
临阵换谁,都没这个本事握住!
如今,可是出不得半点差错。
一旦出错。
让誉王真的谋反了,逃回了滇南,那事情就超出老皇帝的控制了。
所以!
陆行舟很肯定,自己没事。
因为有这些自信。
他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收拾太子,羞辱太子,把太子染了花柳病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宣扬出来。
陆行舟心里其实对老皇帝也是有些怨恨的。
幽冥逆转气。
损耗根基。
五十年寿命。
一朝白发。
都是老皇帝给自己的。
他再生无可恋,这心里也不是那么平衡。
这件事情。
就当是发泄一些心头的憋屈吧。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要报复徐盛容。
徐盛容是昭告天下的未来太子妃。
想要母仪天下的。
但是如今。
太子爷因为和梨园春的角儿做了苟且之事,染上了花柳病。
她徐盛容一下子就从天底下人人羡慕,变成了人人笑话了。
她是钦定的太子妃。
她还没过门,她男人就染上了花柳病。
她这脸面就彻底的丢没了。
而且,她还无计可施。
她敢退婚吗?
这里面牵扯着太多的事情,这是皇家婚姻。
不是寻常普通人。
她若是退婚,整个徐家都会遭人指戳。
那些看不惯徐家的人,会用各种理由打压徐家,让徐家不仅颜面尽失,还会陷入各种不利境地。
所以她应该不敢退婚。
那她还敢嫁吗?
她肯定也不敢。
她就算是嫁过去了,也只能守活寡。
除非她想死。
想痛不欲生的死。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万般皆难!
她徐盛容,很快就会是天下笑柄了!
“走吧。”
陆行舟只觉的这心里异常的痛快,笑着,朝着太子府外走去。
“是。”
汪亭自然也能够看的出来陆行舟的欢喜。
他也是笑了笑。
急忙弓着腰跟了上去,双手搀住了陆行舟的手臂。
“公公慢点儿。”
他们走出去没多久。
安静的太子府里,又是爆发出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那些侧妃们。
那些下人们。
还有丫鬟们。
都混乱成了一团。
“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他……他竟然不检点至此……患上了这种病……”
“我们姐妹,岂不是以后就要守活寡了啊……”
“呜呜……”
太子已经被人们七手八脚的抬进了屋子。
府上专备的太医。
已经过来,给太子诊治。
太子之前娶的几位侧妃,站在屋子外面,一个个愁眉苦脸,欲哭无泪。
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有三五个丫鬟,也是聚集在了一起,一脸的惊恐。
她们也是曾经被太子给……原本以为自己是山鸡飞上枝头要做凤凰了。
没想到……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屋子里。
太子依旧昏迷着。
太医正在给他进行诊脉。
不过,老太医也已经知道了太子身上患花柳病的事情,所以,这诊脉就隔着一层纱。
他也不敢过多的接触太子。
生怕自己也被感染。
“太子无大碍。”
“只是急血攻心,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休息会儿就会没事的。”
老太医诊脉完毕,起身,想要和这里主事的人交代一些事情。
但扭过了头。
却是发现,周围都是乱糟糟的。
那些侧妃们,一个个只顾着哭泣,只顾着咒骂,只顾着考虑自己的将来。
已经没有人管太子了。
那些丫鬟们,下人们,也都是乱糟糟的。
之前。
唯一能够主持局面的,把自己请过来,交代事情的那位。
白君子白先生。
也不见了。
“哎!”
老太医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人事不省的太子殿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位。
可真是,彻底完了。
……
太子府后宅的西面。
一处还算典雅的小院之内。
白君子有些失魂落魄的推开了屋门,然后走进了屋子。
这屋子,是徐盛容亲自给他选的。
紧邻着太子的正院,也是象征着一定的地位。
没有人敢怠慢。
也没有人敢忽视。
再加上徐盛容的尊重。
就连太子,在很多时候都对他礼遇有加。
所以。
白君子其实是很感激徐盛容的。
而且,他也是能够看的出来,徐盛容是个真有本事的。
心思敏锐。
聪慧绝顶。
而且手段雷霆,杀伐果断。
做事情从不被私人情绪所影响。
也从不拖泥带水。
从当初他铲除自己的心上人,便是可见一斑。
这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所以,他是真心认徐盛容这个主子的。
愿意为徐盛容鞠躬尽瘁。
原本他以为,主子有了太子妃的名头,即便太子不成器,有徐家,有皇后,有嫡子正统,还有徐盛容的运筹帷幄。
这么多的东西加在一起,怎们着也能坐上那母仪天下的位置。
没想到。
这一切还没开始,就全都结束了。
这个太子。
真的是太不成器。
太废物了。
他毁了徐盛容的一切!
白君子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一刀把他砍了。
“哎!”
“事已至此!”
“这太子府老夫是绝对不会再待下去了。”
“还是赶紧去江南,把这里的事情告知容姑娘,赶紧想个办法吧。”
“总不能,真的就……全都毁了啊!”
白君子摇着头,走进了屋子里。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
他取出了一个包裹,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太子府。
只剩下这里。
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