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为风是正对着光而来的,夏季的阳光在傍晚也有些刺目,他被照的眯起眼睛。
沈宴先迎上去:“不走啊?”
江为风一笑,视线始终没看她:“等石头。”
“那我们先走了?车子停门口没锁呢。”沈宴笑。
沈宴说完这话的时候,江为风终于侧目看林绛,她感觉到了,也以目光迎上去,谁知道男生只是特玩味的看着她笑,眼底一片清凉。
林绛莫名想起《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的那句话——那个时候我忽然发现,我对你的心灵来说,无论是相隔无数的山川峡谷,还是在我们的目光只有一线之隔,其实,都是同样的遥远。
林绛因这眼神而顿了一秒,旋即却冲他笑了。
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敌意那样,她把曾经艺考时,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她认为自己最美丽的笑容挂在脸上,对他说:“加油。”
说完后,她径直离去。
背对着他,林绛使劲眨了眨眼.
再见,再也不见。
她没什么遗憾了。
而男生站在原地,风吹动了他的衣角和碎发,可除此之外,他整个人都是静默的,像一张胶片相机拍出的相片。
夕阳把他高瘦的影子照的很长很长。
江为风莫名觉得无聊透了。
他临时取消了和石头约饭,早早就回了家。
郑萍这个点,依旧在电视台工作,江河炒了两个菜,给自己倒了杯酒,坐着和江为风聊天。
“祝儿子明天考试加油,老爸先干了。”江河一口闷。
江为风以茶代酒,意思了一下。
父子俩开始闲扯,但大多是江河在说,聊答题经验,也聊心态,边喝边说。
没多久,江河就有些微醺了,却不忘嘱咐江为风:“不过,就算考不好也别灰心,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找到自己想走的路,坚定大胆走下去。”
江为风勾唇,又给江河满上一杯。
他一直想问:“爸,你不觉得我混吗?”
“人各有命,人各有志。”江河笑着摇头,又咂了口酒,“说实在的,你最近比以前好学多了,这就是进步。”
江为风嗤笑:“您客气。”
从小到大,江为风在家拢共就开了一回夜班。
快二模前,他和同班几个同学打球,上半场结束后,沈宴也过来了。
他一进球场,大家都在吹口哨起哄,他实在太久没来了,几个贼的一个劲讹他饮料喝。
江为风流着汗坐在旁边喝冰镇可乐,余光一直往沈宴那边瞥。
下半场结束的时候,沈宴请大家喝水,拿了一瓶给他。
他随口问了两句他的近况,沈宴叹了口气笑:“不拼命不行啊,大家都太拼了,尤其是林绛,以前我带她上学,她要么和我聊天,要么就在我身后哼歌,现在全改成背书了,搞得我压力很大的。”
江为风附和着笑了两声。
后来两个人又说了什么他忘记了。
他只记得,那晚的夜很长。
月亮出来没有?他也忘记了。
他只记得,数学真他娘的难!
二模之前他认真学过一段时间,可二模成绩实在恶心,之前排名多少他不知道,那回是第37。
偏生石头不会看眼色,笑呵呵的夸他说:“老江可以啊,进步那么大。”
是么?
石头至今也不明白自个儿为什么又被揍了。
江河端着酒杯晃悠了下,又啜一口,凑近江为风压低了声音:“儿砸,说真的……”
“嗯?”
“你紧张不?”
江为风一愣:“有什么可紧张?”
“好!!!”江河一拍桌子,吓了江为风一颤,只听他中气十足,“我儿子虽然看着散漫叛逆,但是勇敢,大方,没有颓气。”
江为风拿酒的手一顿。
约莫过了三五秒的样子,江河举着酒杯,没喝先挑眉笑了:“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你郑姨说的。”
江河醉了。
江为风笑。
那晚他看清月亮了,是古铜色的。
就像打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