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琉说到此处越发伤心难耐。
她是赵府的嫡母,却连执掌中馈的权利都没有,日后岂不是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金氏将墨琉扶进屋子,又命人添了副碗筷。
她边为墨琉夹菜边宽慰道:“你现在怀着身子多有不便,理应为赵泽霖抬个侍妾通房,这样显得你更为大度,赵泽霖也会多疼爱你些。”
“日后等你生完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你固宠的工具,你要多加利用才是。”
墨琉听着金氏的话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泪水。
她哽咽道:“可是我现在已经和晋儿闹翻了,这该怎么办呢?”
金氏听闻后浅笑,“这姑娘家哪有不爱金银首饰的,随便挑选几个找个机会送过去就好了。”
墨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先将晋儿哄好了,日后待你生下孩子之后,随便找个由头让赵泽霖将她打发了不就行了吗。”
墨琉抬手擦了把泪水,“姨娘说的是。”
“来吃饭,可不能饿着孩子了。”
花间阁
墨风晚今日被十全十美盯着练习礼仪。
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前世在宫里练习礼仪的时候没少受到嬷嬷的戒尺,后来她可是宫女中的标杆呢。
礼仪有什么好练的,还不如让她多睡一会儿呢。
墨风晚打着哈欠慵懒的说了声,“这么冷的天儿,能不能不练了,我好困啊。”
十美柔声,“这可不行,若是让主子知道奴婢们纵容小姐,奴婢会挨罚的。”
“可是我真的好困啊。”墨风晚屈身,双手在腰间自然交叠。
十全看着墨风晚的姿势算是标准。
她淡淡的说了声,“九小姐好懒床的毛病也要改。”
墨风晚无奈的叹了口气。
幕楚潇也真是,自己不能折磨她就算了,还要派两个严苛的丫鬟来折磨她。
她究竟哪里招惹到他了?
墨风晚正郁闷呢,一抬头便看见一个少年的打扮的人朝着花间阁走来。
救星终于来了。
宁臣松大摇大摆的走进院子,“晚晚,你这是干什么呢?”
墨风晚立马起身,宁臣松上前扶住她,“自罚吗?”
“幕楚潇派人折磨我。”墨风晚没好气的说了声。
十美连忙纠正,“九小姐,人前也好,背后也罢,您都不能直呼主子名讳的。”
十全连忙补充道:“主子是为了九小姐好,并未让奴婢们折磨您呢。”
宁臣松抽了抽唇角。
幕楚潇调教出来的丫鬟果然齐心,一个个的都知道向着他说话。
“不练了不练了,咱回屋休息。”宁臣松扶着墨风晚朝着主屋走去。
十全上前一把拉住宁臣松。
宁臣松没好气的说道,“干什么?!”
“九小姐应知晓男女七岁不同席,既然九小姐答应了主子,就该顾及主子的颜面。”
宁臣松没好气的推开了十全,“管的真宽,我还要搂着晚晚睡觉呢。”
言毕,宁臣松牵着墨风晚走进屋子,特地关上了屋门。
十全听到宁臣松最后一句话简直蒙了。
她呆呆的说了声,“他刚才说什么?”
“搂……搂着九小姐……”十美说话也不利索了,“睡……睡觉?”
二人互视一眼,“这怎么办?”
“主子的性子咱们都了解,若是隐瞒不报咱们都玩命。”
十美无奈的看着十全,“若是报了,九小姐岂不是……”
“咱们是主子的人,况且主子不会对九小姐怎么样的。”
十全似是下定决心要去告诉幕楚潇。
十美嗫嚅,“那……那你去吧。”
反正她是挺害怕幕楚潇的。
屋内
墨风晚看着宁臣松的打扮,“你怎么又穿成这样了?”
宁臣松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最后他不紧不慢的补充道:“反正我现在就不去伺候她,毛病那么多,脾气还不好,又不是我的孩子,我没义务。”
宁臣松此时的模样像极了街头的二流子。
“你时不时盯着点她,让晋姑娘也想想办法,可不能让赵泽霖心软了。”
“放心吧。”宁臣松看着墨风晚,“你有没有什么药粉之类的,你们不是特别擅长做这样的东西吗?”
“有,但是要等等。”墨风晚自信满满的说道。
她可不能让墨琉的孩子平安出生。
宁臣松起身,他伸了个懒腰,“我去银辉阁看看,你肯定没去过。”
墨风晚讪讪。
她这段时间忙的上头,哪有时间去看银辉阁呢。
宁臣松还没走出屋子,他转身看向墨风晚,“那个女的刚才说你答应幕楚潇什么了?”
墨风晚支支吾吾的将发生的事情告诉宁臣松。
宁臣松突然笑出声来。
墨风晚脸颊泛红,臊的不行。
“你真的答应了?”宁臣松再次确认。
墨风晚咬着下唇点点头。
“幕楚潇还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宁臣松说这句话时既羡慕,又嫉妒。
墨风晚看着宁臣松,“你觉得划算吗?”
“我觉得挺划算,他权倾朝野,跟他联手胜算更大一些。”
宁臣松宠溺的摸摸墨风晚的发髻,“平时感觉也不傻,现在我发现了,你缺一窍。”
墨风晚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唇角,“银辉阁的事情反倒被幕楚潇算计了。”
宁臣松先是惊讶,惊讶过后便说道:“人家能坐上帝师的位置,你就不该小瞧他的能力。”
言毕,宁臣松转身离开了花间阁。
墨风晚朝着宁臣松的背影抬手,“你别走啊,你还没说完呢。”
她自言自语道:“你刚说什么缺一窍啊,哪一窍啊。”
寒风刺骨。
墨风晚打了个寒战正欲往回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步履匆匆的走进花间阁。
“奴婢见过九小姐。”
墨风晚闻言回眸。
小丫鬟屈身,双手自然的交叠在腰间。
她记得这个丫鬟,正是墨雪遇身边的丫鬟,酒儿。
墨风晚朝着酒儿走去,“二姐姐今日让你来,怕是东西做好了吧。”
“正是呢,二小姐一做好就连忙让奴婢送来了。”
酒儿说着,抬手将香料递给墨风晚。
墨风晚浅笑,“替我谢谢二姐姐。”
酒儿福了福身子离开了花间阁。
屋内
墨风晚看着手中的香料出神,浮生端着冬季鲜有的瓜果走进屋子。
她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姐,这种东西还是拿远的好,免得伤了身子。”
墨风晚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看了眼桌上的新鲜瓜果突然吩咐道:“这样的瓜果给二姐姐也送去一份。”
“是。”浮生还未离开又听见墨风晚说道:“还有暖屋子的火炭也一并送去。”
她那日去墨雪遇的屋子,屋内冷的不行,定然是府里的人苛待了这位养女。
浮生走后,墨风晚剥开一个荔枝放入口中。
荔枝甜丝丝的,在这冬季真是好吃极了。
她看了眼桌上的香料,要给宁臣松一份,还要给箫吟一份。
给箫吟一份香料还不行,还要再给……
墨风晚的瞳孔骤然放大,“箫吟?”
“完了完了,还没给帝师哥哥说。”
她起身连忙朝着花间阁外跑去。
十美紧随其后,“九小姐,您去哪?”
她见墨风晚没有穿斗篷,又赶忙跑回屋子拿着斗篷跟上去。
今年的冬天冷的很。
明明是初冬,可这长街中的死猫死狗便是随处可见了。
墨风晚逆风一路跑到帝师府,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芫花苑
墨风晚跑进庭院时,陌裳正在寝屋门前候着。
可她的脸上却微不可察的划过一抹紧张。
“九小姐,主子正在忙,您先跟奴婢来东厢房小憩一会儿吧。”
陌裳做了个请的姿势。
墨风晚看了眼幕楚潇的屋子,也没多想,抬脚跟着陌裳走去。
“陌裳姐姐,帝师哥哥什么时候忙完?”
陌裳的唇角自然勾起,“可能快了,九小姐稍等。”
言毕,陌裳匆匆退出去。
没一会儿,陌裳端着茶水走进东厢房,“九小姐喝点热茶暖暖身子,主子忙完了奴婢会告诉您的。”
墨风晚呆萌的点点头。
芫花苑主屋内
十全将花间阁的事情如实禀报。
幕楚潇只静静的摩挲着手中的黑子儿,俊美的面庞上黑的能拧出水来。
屋内,除了三人匀称的呼吸声,以及落子的声音,再无其他。
十全的小心脏此时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她家主子沉默的时候最恐怖了,暴风雨来临之际总是最静谧的。
良久。
幕楚潇薄唇轻启,“知道了,下去吧。”
十全如释重负连忙离开。
花锦辰看了眼幕楚潇,“你介意吗?”
这句话是当初幕楚潇问过他的。
幕楚潇的声音不急不躁,依旧如同往常那般淡淡的,“介意。”
“那……”
花锦辰的话还未说出口,幕楚潇便说道:“介意但依旧要娶。”
屋外,陌裳看着十全走出去,她低声,“快走。”
十全看了眼东厢房快速离开了芫花苑。
陌裳走进屋子,“主子,九小姐正在东厢房等您呢。”
花锦辰闻声抽了抽唇角。
墨小九真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上赶着来。
幕楚潇落下一枚黑子,“让她等着。”
他的语气极为冰冷,花锦辰都不敢跟他说话。
好不容易一盘棋分出胜负,却已然到了薄暮时分。
花锦辰起身,“我走了,免得墨小九等你到天黑。”
幕楚潇看着花锦辰离开,他冷声,“去废了宁臣松,本座以后不想看见他出现在墨府。”
东厢房
墨风晚在屋子实在坐不住了。
她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可是幕楚潇今日偏偏不见她。
陌裳此时挑起帘子走进屋子。
“陌裳姐姐,帝师哥哥今日为何这么忙?”
陌裳浅笑,“主子让奴婢来请九小姐。”
寝屋内,幕楚潇单手支颐,侧卧在金丝软塌上。
墨风晚看着幕楚潇闭眼假寐,她怯生生的不敢上前。
良久。
幕楚潇薄唇轻启,“九小姐莫不是想本座了?”
墨风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虽说是活过一世的人了,可是现在的她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这样露骨的话怎么能随意挂在嘴边。
“我……我没有。”
幕楚潇的心情越发不爽。
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揉腿。”
墨风晚磨磨唧唧的上前跪坐在金丝软塌边为幕楚潇揉腿。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力气也小的很,犹如挠痒痒一般。
幕楚潇始终闭着眼,“今日有何事?”
墨风晚垂眸为幕楚潇揉腿,她别扭的说道:“帝师哥哥,我想求您……求您不要在宫里为难……为难箫吟。”
幕楚潇闻声缓缓的睁开眼帘。
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冷漠的看着墨风晚。
墨风晚怯生生的抬头,恰好撞上他晦暗不明的眸子。
她连忙低下头。
幕楚潇单手支颐看着墨风晚,“你何时能将对他人的关心放在你未来夫君的身上?”
墨风晚紧咬下唇。
她嗫嚅,“帝师哥哥明知道我们只是各怀心思的联姻。”
幕楚潇哂笑,“这么说来九小姐岂不是亏了,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墨风晚垂眸沉默。
前世墨家因她的莽撞而败落,今生无论怎样都不能让前世之事重蹈覆辙。
幕楚潇静静的看着她。
小姑娘的面容极为干净,光滑的脸颊犹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晶莹剔透。
墨风晚别扭的说道:“帝师哥哥不也一样吗?”
幕楚潇浅笑不语,他求之不得呢。
他看着墨风晚水盈盈的眸子笑问:“九小姐难道不怕本座日后宠妾灭妻?或者对你不闻不问?”
墨风晚嗫嚅:“日后帝师哥哥若有心纳妾,我保证不拦着,保证躲得远远的。”
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极度不愿意的。
敢问有哪个女子想与旁人共侍一夫呢。
若是非要如此,那还是让幕楚潇休妻吧。
幕楚潇闻言眸子暗了暗。
他冷眼看着墨风晚:“在九小姐眼里,本座是贪恋美色之人?”
墨风晚犹豫了片刻。
她抬头看向幕楚潇,“我相信帝师哥哥不是贪恋美色之人。”
楚晓晓生的沉鱼落雁之貌,前世却依旧被幕楚潇做成了人皮鼓,单凭这一点她就能断定幕楚潇不是好色之人。
而前世在她落难之时,幕楚潇却对她屡次伸以援手。
那时的他犹如人间的白月光,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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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小可爱,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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