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峄城微微挑眉,心情像是很不错。
他甚至冲着简莫染笑了起来,笑容异常明媚:“这你真的误会了,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你这个二叔啊,惯会在我面前装好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只要是我想要的,只要是我开口的,他都会给我,你说这让我如何拒绝呢?”
他语气里面对简东旭的嘲讽,完全就是一点儿都不掩饰的。
简莫染脸色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
如果说之前,她心里还有些接受不了,还觉得简莫染无辜,想为对方说点好话的话,如今却是一点儿都不掩饰的厌恶了。
她盯着简峄城的目光充满了冷冽,一字一句问:“简峄城,你还是不是人?”
因为愤怒,简莫染脸都涨红了,脖子上青筋都冒了出来,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我二叔对你如何,连我这个亲生侄女有时候都要嫉妒你就是这么想他的吗?”
简峄城却是一点都不买账的,他只觉得恶心,神色中的厌恶一点儿都不掩饰,讥讽道:“呵,他对我好,那是他欠我的,你以为我稀罕吗?”
“简峄城!”简莫染咬牙切齿地望着他,拳头攥紧,指甲深深地掐进自己的血肉里,却无知无觉的,就那么盯着面前的人,“你别不识好歹!”
“可笑至极。”简峄城倒是满脸平静,甚至还笑得出来,只不过笑容里,慢慢都是轻蔑和讥讽,“难道是我求着他给我这些的吗?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被简家收养,不用跟你们这些恶心的人,虚以委蛇。”
简莫染一瞬间有些恍惚和迷茫。
她完全不知道,简峄城到底为什么变成了眼前这个陌生的样子。
他对简家到底是有什么误会。
看她说不出话来,简峄城心里却没有觉得很舒服的,很奇怪的,他并没有一种自己赢了的优越感。
他为自己心里这种微妙的感觉感到懊恼,明明他应该很开心的,此刻却笑不出来。”
简莫染撑着桌子,缓缓冷静下来,轻声问:“成为董事长之后呢?你的目的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吧,接下来你又想做什么?”
费了这么大的劲成了董事长,以简峄城对简家的厌恶程度,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简莫染想不通可简峄城也不会告诉她了。
他只语焉不详地说:“现在知道有什么用呢,你认为,你还能阻止我吗?”
他就是想要简莫染尝尝这种无能为力的恐慌。
明明知道他要做什么,却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走向灭亡。
简莫染深吸口气,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开口说:“你就不怕我把今天的对话告诉我二叔吗?你觉得他知道真相,认清你的真面目之后,还会继续放任你胡作非为下去吗?”
简峄城停住脚步。
就在她以为简峄城至少会有那么一点顾忌的时候,却听见他笑了。
笑得特别爽朗,就像是在嘲讽简莫染的天真那般。
简莫染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地疼,快要有些撑不住了,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起来,她快要被简峄城气死了。
这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是不是疯了。
简峄城回头望着简莫染,眼神清明,缓缓道:“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就算你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又如何,他会相信你吗?”简峄城完全就不存在任何胆怯和心虚的,他甚至笑得有些得意,“你觉得你我之间,他会相信谁?”
简莫染怔了一下,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她没有底气了。
简峄城满意地勾起嘴角,笑着说:“如果你想彻底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大可以去他面前揭穿我,让他看看我的真面目,看看到时候,他会做出什么选择,你敢吗?”
简莫染瞠目结舌,望着简峄城的目光一下黯淡了下去,瞳孔骤缩,嘴唇都快让自己咬破了。
她还真不敢。
简老爷子刚刚辞世,这件事对简东旭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如果再知道这件事,他相不相信暂且不论,要是他相信了,他会多难受?
简莫染第一次有了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简峄城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根本才在简莫染面前戳破了伪装。
简莫染一下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捏紧了那般,憋闷得难受,她伸手抓住胸口的衣服,有些喘不过气了,许久才憋出一句:“简峄城,你就是一个疯子!”
简峄城一点儿也不否认,只嘲讽道:“是,可我疯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让你们逼的。”
简莫染许久都说不上话来,她闭上眼睛,将眼底的情绪完全藏了起来。
她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整个办公室就剩下她一个人,这种安静的诡异气氛,让简莫染觉得几乎要窒息。
她撑着桌子勉强站稳,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额头上的伤口又火辣辣地开始疼了起来,没多久,她脸都白了,身上都是冷汗。
季洁进来的时候,被她这个状态吓了一跳,她快步走到简莫染面前,满眼担心:“不是,仙女老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简莫染现在的脸色,真的是有些吓人了,脸惨白,鼻头上都是汗。
简莫染缓缓摇摇头,明明她动作已经很轻了,却依旧觉得脑袋就像是针扎一样疼。
她伸手撑住脑袋,只觉得伤口疼得她有些忍不了了。
季洁满脸担心,皱着眉不放心地说:“老板,我先带你去医院吧,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额头上的伤又反复了?不是说轻微脑震荡吗,可万万马虎不得。”
简莫染却没什么心情,她撑着脑袋慢慢坐下来,语气也轻:“不用折腾了,我就是情绪有些激动,头疼而已,没什么的。”
她都是刚刚被简峄城那个疯子气出来的。
季洁垂眸看了简莫染一眼,虽然还有些担心,却是没提去医院的事了,只说:“老板,是不是简总跟你说了什么?”
简莫染没有回应这话,她疲惫地闭着眼睛,就在季洁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悠悠然地开口说:“季洁,我错了,我发现我错得离谱。”
她的声音特别轻,要不是季洁就站在她面前,可能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季洁一时间有些茫然,局促地问了一句:“错……什么了?”
简莫染深吸口气,缓缓道:“我一直以为,简峄城虽然心机深了一些,可终究是有良知的,肯定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他大概就是有点野心,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而已。”
季洁抿着嘴唇站在见面面前,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简莫染说着说着,嘴角勾了起来,扯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来:“可我今天才知道,我太天真了,简峄城何止是狼心狗肺,何止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完全就是一个神经病,一个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简莫染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却是没什么坚决,眼里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就那么虚空地望着眼前说:“他那里是想做什么董事长,他恐怕是想把整个简家都玩弄在股掌之间,去报他心中所谓的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季洁越听越糊涂了,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里来的什么深仇大恨,简家,不是简总的恩人吗?”
简莫染沉沉地重复了一句:“恩人?”
是了,恐怕除了简峄城,所有人都是如此认为的。
是不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简峄城才对简家有如此大的偏见呢?
季洁小心地打量着简莫染的脸色,不确定地问:“我说错了吗?”
简莫染现在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这种话,恐怕换了其他人,是绝对不敢这么跟简莫染说的。
这毕竟是简家的私事。
简莫染摇了摇头,哑然道:“不,你没说错,是我们都错了。”
这句话听得季洁云里雾里的,完全听不懂了。
可是简莫染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她头疼地撑着脑袋,摆摆手道:“算了,说不清,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季洁深深地看了简莫染一眼,虽然有些担心她,却也没多说什么,她不知道能在这种情况下为简莫染做点什么。
季洁出去后,简莫染花了挺长的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口气,给简东旭打了个电话,拨通后,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想说的话很多,可真正到了嘴角,又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结婚那边接电话的,却不是简东旭的声音,而是家里的管家:“是大小姐吗?”
简莫染眉心跳了一下,突然有些担心,忙问:“是我,我二叔呢?”
“老爷在医院呢。”管家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他说你们最近忙,不让告诉你们,医生说他最近受了太多刺激,身体有些撑不住了,建议住院观察。”
简莫染刚刚压下去的头疼,这会儿又反复了起来。
她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有些快,视线还晃了一下,头昏昏沉沉的。
她勉强稳住心神,却是忍不住发了脾气:“他不让说你们就帮忙瞒着吗?到底什么重要,是我们的工作重要还是他身体重要?”
管家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简莫染深吸口气,勉强稳住心神,问:“在哪家医院?”
得到地址,简莫染立刻从公司赶了过去。
到的时候,医生刚刚给简东旭做过一次检查,他睡着了。
简莫染站在并床边看了一会儿,给他盖上被子,就出门下楼去找医生询问病情?
医生说:“不用太担心,就是一些老毛病而已,好好养着就行了。”
简东旭身体一直不好,如今遭遇太多变故,撑不住也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