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塬脸色没变，缓缓道：“这个我这两天倒是有一点关注，而且，你那些衣服还在库存里面的，我也看过一些了，说实话……”
他停顿了一下，似在迟疑该不该继续说。
“但说无妨。”简莫染倒没有很在意，直接示意他说下去。
晋塬也就不客气了，直接说：“质量实在是太差了，就算是那些图纸随便找个刚刚入门的裁缝，都不可能做出这种衣服来。”
他说话一向直接，此刻还有些刻薄：“老实说，看见这个衣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外面批发市场十块钱三件的，结果却套着羽霓的牌子，卖到了天价，实在是讽刺，客户因此抵制这个品牌，完全可以理解。”
简莫染心口一阵阵闷疼，脑袋也一阵胀痛，她头疼地撑着太阳穴，缓缓道：“我是让你看出问题之后，提出解决建议，帮我一起解决的，不是让你来说风凉话的。”
晋塬倒是并不着急地样子，神色平静：“解决的办法，你发布会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觉得就不错，解决这种问题是急不了的，得慢慢来，主要是，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
简莫染还指望着晋塬为她的那种意见再提出什么改进的地方。
不过既然连挑剔的晋塬觉得她的想法不错，那推行下去，应该就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了。
简莫染想让晋塬做的事，也是早就想好了点，直接道：“当然是帮忙设计新品，我想让你去一组设计部，设计部那边虽然这次没有波及到，可她们也需要新鲜的血液去刺激一下了。”
晋塬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如果说刚刚还以为突然对工作变动有些许不爽的话，现在，晋塬已经完全能接受了。
因为简莫染的安排，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本来之前他来的时候，是在二组，二组也是预备组，其他人不懂也就算了，难道其他人不配吗，
简莫染知道晋塬感兴趣，赶紧接着继续说：“要不然给我的，一直是一些陈旧的设计理念，并不能突出任何新颖，这次的主要问题虽然是出自生产部和质检部。”
简莫染停顿了一下，不舒服地揉了揉鼻尖，这才继续道：“可设计部的那些衣服我看了，就算抛开质量问题不说，产品造型上跟奥美的相比，也没有任何可比之处，都太随大众了。”
她有些想法喷嚏，早上喝的药好像没什么效果，她揉揉鼻尖，将酸涩的感觉压了下去，这才继续道：“我让你一组，当然是希望你能挑大梁，设计出主题新颖的，能突出羽霓这个品牌，别人无法取代的作品，你觉得如何？”
晋塬一下就笑了，表情充满了自信和张扬：“我觉得没问题，不过如果让我去设计部，接下来的新品完全就得听我的。”
如果简莫染只是让他去一组打杂的话，晋塬恐怕就要生气了。
简莫染毫不迟疑地答应了，直接道：“那当然，不过你也得先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这样吧，解决掉这次危机的这段时间，就是我给你的考验时间，这事解决好的时候，你希望看见新品设计。”
晋塬皱眉想了片刻，这次的事前前后后都解决干净，恐怕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所以他也直接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简莫染总算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跟晋塬握手：“合作愉快，期待你的新作品，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尽管来找我。”
晋塬跟简莫染握手，神色从容：“可以，合作愉快，简老板。”
季洁提前在记者圈里打听过了，知道了那个记者叫程小雨，目前任职于洛城时尚媒体，还是一个大公司的员工。
既然是大公司的，那恐怕就更好办了，她一定害怕这件事闹大。
季洁捏了捏手中的手机，简莫染曾经交过她一句话：“谈判的时候，一定不能一开始，就亮出自己的底牌，要似是而非地给出一些容易让人混淆的消息，让对方比你更着急，才有获胜的可能。”
季洁一直清楚地记得这一点，所以他找到程小雨公司的时候，用想让他帮忙做一个采访的理由，将她约了出来。
程小雨明显不认识季洁，根本没有怀疑，跟着季洁出去了，还主动说：“我们公司对面那家咖啡不错，我请你喝。”
季洁跟着对方过去。
现在是上班时间，其他人不懂也就算了，咖啡馆里人并不多，不过季洁还是主动挑选了一个比较靠角落的，偏僻的位置。
程小雨上上下下打量了季洁一眼。
虽然季洁最近的确更着重着装了，可她今天出门匆忙，身上就是公司的职业套装，项链和耳环也很一般。
所以程小雨眼底对她的审视和轻蔑也是赤裸裸的，性格了当地说：“小姐，方便问一下你是那个公司的吗？”
季洁皱了一下眉，程小雨就赶紧解释了一句：“你别介意，我就是好奇，因为我还是第一次见采访主动找上门的，你想让我们帮你做宣传还是打广告？”
程小雨怕季洁不能理解，继续说：“可能你误会了，我们公司呢，是个大公司，从来不会采访那些名不经传的人，毕竟我们这种自带流量的公司，第一个考虑的，肯定是互利共赢，希望你能理解。”
季洁垂着眸子，不置可否地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程小雨冷着脸，觉得对方这个笑容充满了意味深长的讽刺在里面。
季洁抬起眸子看着她，眼神很清冷，盯得人心底发怵。
跟在简莫染身边久了，季洁最清楚什么样的表情能让人打心底里不敢瞧不起你，这叫端架子。
程小雨皱着眉，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加班，她的法令纹和眼底的黑眼圈，皱纹，都很深。
明明是刚刚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已经很显老了。
如今，她实在看不懂面前的人到底怎么回事，眉头金券，法令纹更深了，不耐烦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们刚刚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不是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啊？”
程小雨莫名有些紧张，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冷着脸质问了一句：“明明是你主动约我出来的，结果来了又什么都不说，就知道冷笑，还盯得人心里发怵，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洁冷着脸，冷漠地扯了扯嘴角，讥了一句：“不是你的一来就给我下马威，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吗？”
季洁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眉头舒展开来，语气却很冷：“我的确知道你们公司是个不错的公司，不过你嘛，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员工。”
程小雨冷着脸，望着面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小的人，更没什么好态度了，一开口戾气很重：“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不是，你到底谁啊，你到底是来合作让我们去采访的，还是来找茬的？”
季洁无辜地摊摊手：“我有那句话说错了吗？”
这下，她完全不给程小雨反驳的机会了，继续说：“一个合格的员工，怎么可能背着老板，冒着得罪大企业被公司开除的风险，在外面接私单呢？”
程小雨脸色一变，如果说刚刚面对季洁的时候，她还有几分底气的话，此刻却是有些慌了。
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事？
这件事明明是早上的时候刚刚做的，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为什么现在就被人知道了？
挑明之后，季洁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我到不是来约你什么采访的，你还没出名到需要我亲自来约采访，我来找你，还真是来找茬来了。”
程小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不可能啊……简氏那边的人，不是说了会处理好后续的事，不会让人查到她头上的吗？
她又哪里会知道，季洁能查到她的公司来，完全是因为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拍了一张照片，上面拍到了她的脸。
跟简莫染合作的媒体太多了，随便找个人一打听，体贴知道她的身份了。
稀里糊涂的事，一句还没完全说清楚的指摘，程小雨不可能认下来的，她避开季洁的视线，垂眸端着面前的咖啡，挡着半张脸的表情，这才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季洁嗤笑了一声，恼怒的冷冽和不屑更加明显了，嘲了一句：“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你心里清楚，难道你觉得刚刚做过的事，是你转眼就能否认的吗？”
程小雨心底不断发怵，盯着面前的季洁，实在忍不住问了：“你到底是谁啊？”
“这是我的名片。”季洁终于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堪称无害，还有些温和，“程小姐好好看看，然后再说，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程小雨呼吸急促，心底有些紧张，下意识有些不敢看面前那张名片，犹豫了许久才皱着眉伸出两根手指，将名片拿了起来。
只看见上面烫金的简氏集团几个字的时候，她就彻底没法平静了。
程小雨手抖了一下，将名片丢在了桌上：“你是故意来找我的？”
“是。”季洁也不否认，“接下来，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要不然，这件事我就直接现在去你的公司曝光，你觉得让你老板知道了，你还能保住现在这份工作吗？”
那肯定是保不住了。
程小雨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愤懑不平地盯着季洁，神情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季洁最先问她：“你去参加简氏今天那场发布会的事，你们公司并不知情，是你单独行动的，对不对？”
在程小雨没看见的地方，季洁已经打开了手机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