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洁手指头摁着手机音量键，努力把那边说话都声音调节到最小，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仙女老板，你先别急，你先别生气，当然是工作重要啊，我马上就回去，半个小时之内文件一定发给你成吗？”
“好的好的，我一定办到。”季洁很快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抬起头对对面的同事们笑了笑，轻声说，“我可能真的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唱歌了，这边也听见了，有一份明天要用的文件，老板催着要，我也没办法。”
“工作上的事的确不能耽误了。”虽然大家都觉得这通电话来的挺巧的，不过谁也不敢耽误，“那你就先回去吧，要是耽误了老板的事，我们的确负责不起。”
季洁飞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十分诚恳道：“实在不好意思了，下次我们再一起出来玩吧，你们先过去吧，我等等在这儿打车回去。”
同事们跟距离离开了：“那行。”
这次过后，季洁没想到她又让同事们更加看重她了。
能得简莫染折磨重用，季洁恐怕真能顺利出国去负责公司成立的新项目。
季洁等人走远了，过了马路准备进对面的酒吧，
结果电话又打了过来，季洁望着上面的备注，根本不想接这个电话，可她知道，如果不接电话，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所以犹豫片刻之后，季洁还是站在酒吧门口接了电话。
那边传来刚刚电话听筒里熟悉的声音，是知道女性，若不是简莫染，对方气急败坏地咒骂道：“你跟我装什么疯？刚刚为什么挂我电话？”
“妈……”季洁无奈地抿了一下嘴角，笑容有些凉，神色十分痛苦。
这副模样不像是听一个亲人来的电话，倒像是讨债的。
季母语气冰冷到了极致，恶狠狠地咒骂道：“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我没你这么丧心病狂的女儿，刚刚还给我装什么样子，是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我吗，不敢接我电话是不是？”
根本没有什么老板的电话，也没有加班，刚刚季洁不过是为了摆脱同事们，此刻却又不得不得一个人面对母亲的质问。
她刚才就是听见了季母的咒骂声，才故意小心翼翼地调小了音量，没人知道刚刚那几秒钟的时间，季洁是如何做到一边忍受咒骂，一边若无其事儿撒谎回一些完全不相关的话的。
“妈，我最近一直都有按时给你们钱，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做？”季洁深吸口气，语气有些沙哑和低沉，“如果是为了季扬的事的话，我想你找错人来，他得罪了人，就应该承受这个后果，你找我，骂我一点用都没有。”
“你还和我推卸责任狡辩！”果然，子提到这个话题，季母语气更加恶劣了，呵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扬扬都跟我说了，这件事就是那个联合起别人来算计他的！”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女儿啊，我是丧尽天良了，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连自己亲弟弟都算计的女儿，他到底是哪一点对不起你啊，让你这么做？”
季母语速飞快，一点儿插话的机会都不给简莫染，凶神恶煞道：“算计自己亲弟弟进看守所，季洁你能耐了，你真是去了大城市，翅膀硬了，这哈儿不顾及家里，不帮扶你弟弟也就算了……”
季母像是说累了，中途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重重地说：“你居然还做得出来这种事，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啊，让你这么煞费苦心，现在好了，你弟弟离开洛城了，以后谁也管不到你了，你一个人在那边过好日子，把我们大家子人都抛在脑后了！”
“妈，我从来没说过不管你们。”季洁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无法言说的委屈痛苦，她抿了一下嘴角，淡淡道，“我早就说过，该给你们的赡养费，钱，每个月五千，我一直都有好好地转给你们，可是季扬……”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有毫不掩饰敌对这个人厌恶和鄙夷，像是提都不愿意提起，语气十分冷漠和寡淡，“他早就成年了，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没有任何义务养着他的。”
季洁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却是前所未有地坚持：“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要我一辈子像养儿子一样养着他吗？我自然也不会再纵容他了。”
她这次也完全不给季母打断自己的机会，厉声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做错了，如今不过给了他一个教训，他以后只会惹出更大的错来。”
“那天，要不是因为他觉得那个车钥匙在我手里，就理所当然应该给他用，他硬要抢过去，他也不会被算计。”
算计季扬的事，季洁一点都不后悔。
她也早就知道季母一定会把错都算在他的头上，可她也不后悔。
电话那边，季母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了，像是快要被季洁气得喘不过气来，又咒骂了起来：“你要死啊，米这个不孝女，听听你说得都是什么话，他是你弟弟，你不养他谁养他？不指望你养你弟弟，当初我生你下来干什么，我还不如把你下班捂死，现在就没人这么气我了！”
虽然这些话早就听过了成千上万遍，可是季洁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不可能做到毫不在意。
她微微垂着眸子，眼眶有些酸涩。
从小到大，季家人给季洁灌输的思想就是她应该藏着弟弟一起成长。
小时候，季洁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两姐弟本来就不是想互相扶持才能越来越好，她甚至为了得到父母的笑脸，主动为季扬为这个家无条件地付出。
可慢慢的，季扬的要求越来越过分，父母的纵容和默许，甚至跟着季扬一起变本加厉的压榨，让季洁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所以，她开始反抗。
除了正常的赡养父母应该尽的责任和义务，其他的，再也不想管。
这样的后果就是，她被随意的咒骂和侮辱，而这些侮辱，来自于她曾经最亲近的家人。
如今，家人这个词，在季洁心里已经一文不值了。
她突然觉得疲惫和委屈，甚至再也不愿意听季母废话，直接说：“妈，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骂我一通的话，真的很没有必要，电话费也很贵的，季扬离开了洛城，自然还有别的机会，你们不想真的害死自己的儿子的话，就在其他地方，让他找份工作，安安分分上班吧。”
说罢，她完全不给季母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边，季母破口大骂的声音被隔绝掉了。
季洁直接动手将手机关机，眼不见心不烦地扔进包里，走进了身后的酒吧。
还是熟悉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季洁小心翼翼地避开身边的人，目光一直在搜索简峄城的身影。
没多久，她就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了，不过让季洁不爽的是，简峄城身边居然站在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似乎在跟他搭讪。
简峄城一只手转动着酒杯，似乎并不在意身边的美女。
季洁皱着眉走过去，果然听见那美女在主动跟简峄城聊天：“帅哥，我都站在这里半天了，你怎么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呀，我们一起喝一杯啊，哪有美女主动找上门还拒绝的？”
一起喝一杯之后准备干啥？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安好心。
简峄城皱着眉，脸色完全冷了下来，皱着眉只说了来这里之后的第一个字：“滚。”
季洁笑了，脚步都欢快了许多。
结果那个女人却准备将手伸到简峄城肩膀上，满脸不在意地道：“不要这么冷漠嘛，你都一个人来喝闷酒了，不就是心里不痛快啊，心里不痛快是需要发泄的啊。”
若不是看简峄城这张脸实在长得好看，她可不会这么自掉下身价。
季洁冷着脸，冲过去抓住女人的胳膊，满脸不悦地谴责道：“他都说了让你滚了，你是听不懂华国话吗？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你谁啊？”那女人用力将被季洁攥着的手抽出来，满脸不忿，“先来后到懂不懂？”
她上上下下大奖了季洁一番，完全没把季洁这个女人放在眼里。
因为季洁浑身上下实在是没有任何一点女人味，长得也不好看，这样的人，她当然不会在意。
季洁有些生气，眉头紧锁：“什么先来后到？我是他朋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这么饥渴，看见个男人就上来勾搭，都说不乐意了，还不识趣。”
简峄城也没想到会再次在这里遇见季洁，也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啊，你不开心要喝酒可以找我吗？干嘛来这种地方？”季洁真是为了演戏才故意用这种亲密又熟练的语气跟简峄城说话。
那个美女看他们还真认识，终于没在坚持纠缠，灰溜溜地离开了。
季洁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简总，你没被她占什么便宜吧？”
“我一个大男人能被谁占什么便宜？”简峄城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季洁却是满脸不赞同，激动地说：“那可说不准啊，现在色狼可不仅仅只有男人，刚刚那个女人就一副恨不得把你吃了的样子，你要是被她占便宜了，多亏啊。”
季洁一边说话，意见仔细打量简峄城，末了特别认真地来了一句：“简总，长得想你这么精致的男孩子已经不多了，出门在外要知道保护自己。”
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简峄城噎了一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