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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驾崩,按照规矩,各地的王公贵族皆要到京城内奔丧,可是皇上却道太上皇临终前有口谕,不得兴师动众,一切从简,令他们各自在封地,自行吊唁。
“皇祖母。”成郡王被从皇庙中放出来,陪着太后。“皇祖父已经去了,您保重身体要紧。”
看着太后鬓角仿佛一夜之间多出的白发和苍老了许多的面容,他劝解道。
祖孙二人身边没有宫女太监,太后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曾经,你祖父很喜欢你父皇,就像你父皇对你一般,手把手地教。即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哀家总觉得,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父子情是不会淹没的。哀家没有怪他逼宫上位,可是对于生身父亲,连性命都难以放过……”
太后说不下去,眼角有晶莹闪动——这也是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啊,那么乖巧,那么听话,却也是他,让她现在就早早自称“哀家”。她对太上皇的感情,分不出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可是这辈子,他总归是与自己纠缠最深,也曾经给过自己最多的男人了。
“皇祖母,也许,”成郡王垂下眼睑,神情充满哀思,“也许并不是父皇,只是陆家人从中蛊惑。”
太后挥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冷笑道:“身为一国之君,识人不明,忠奸不辨;为他出生入死的人,被他百般猜忌,逼上梁山;而包藏祸心之人,只用一个女人,就让他忘乎所以。霆儿,你记住,有些事情,或者是被际遇主导后果,但是更多的事情,是做事之人决定了结果。坐在那个位置,就别说奸佞当道,蒙蔽双眼,那是自己心思不够澄澈,本心不够清正,才会让那小人有可趁之机。为一国之君者,更要三省其身,而且要襟怀坦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后宫之女,绝对不能干政……”
“霆儿牢记皇祖母教诲!”成郡王跪下道。
太后伸手拉起他,望着吞吐着香雾的仙鹤香炉,幽幽道:“这些话,也许听起来为时过早,但是实际上,也不算早。你父皇,在陆绣月的宫中吧。”
成郡王点点头,言简意赅道:“是,七弟生病,父皇忧心。”
太后冷笑一声:“这真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孩子。想什么时候生病就什么时候生病,襁褓中的孩子,就会替母亲争宠。人人都说,站得高,看得远,可是你父皇,分明被云雾挡眼,自己正经的嫡长子百般猜疑,却对一个野种百般宠爱。”
后宫的人事,没有能瞒过太后的。
成郡王垂头不敢接话。七皇子到底是谁的孩子,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废太子已经被擒,正要押解入京。”太后转换了话题道,“有些人,恐怕坐不住了。而今,主子都被抓住,走狗们就要做最后一搏了。霆儿,你可有准备?”
成郡王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坚毅之色,沉声道:“皇祖母放心,霆儿心中有数。”
“起风了。”太后娘娘站起来,喃喃道。
宋铎把军防之事悉数交给了手下将士,带了邓博几个得力的以及顾采薇,一路疾行进京。
在距离京城只有几十里的镇上,宋铎与穆彻回合,两人谈了彻夜,不过最后不欢而散。
顾采薇见宋铎回来的时候面色铁青,心里一沉,旁敲侧击道:“可是与穆将军有意见相左之处?如今形势下,若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表哥便多忍耐些吧,便,”她想了想后道,“便只是看在他和三姐对拂衣那般好的面子上……”
不想她正好撞在枪口上,宋铎一拍桌子:“穆彻欺人太甚!”
本来,谈完正事,宋铎是真心实意向他道谢,感谢他和穆家为拂衣所做的这一切——拼尽几代基业和一家上下性命,只为保住拂衣,宋铎的感激之情,难以用言语形容。可是,穆彻却道,在他眼中,拂衣是穆家人,而且他希望,她这辈子都只做穆家人。
宋铎没反应过来,道:“她总是要嫁人的……”说完这话,一道光猛地击中他的大脑,“难道,你想她和离儿?”
穆彻点点头,诚挚道:“我正有这个意思。本来,我也舍不得拂衣,毕竟离儿身有残疾。可是眼下看来,两个孩子感情实在很好,离儿的病情在沈洛湛的精心照料之下,也大有起色……”
“不行。”宋铎断然拒绝!“他们是兄妹!”
“拂衣没有入穆家族谱!”
宋铎想起自己曾经想催促他把拂衣入族谱,以绝这种后患,可惜后来事情多,加上觉得也不太可能,就忘记了这事,现在终于被穆彻先提起,不由惊怒。
“我绝不同意!”
“可是,如果两个孩子都愿意……”
“那我也不愿意!”
“拂衣是穆家的孩子!”
“她是我的种!”
两个同样强势的男人,在谈家国大事时,谁都没有计较谁出力多,但是在谈及都觉得是自己女儿的拂衣时,却险些把房顶掀了。
顾采薇听完宋铎气呼呼的话,心中有些好笑,道:“表哥,拂衣在穆家,我们本来就很放心。这些年,三姐给我们的画册里,也不少离儿的身影。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对拂衣那般好,都是孩子,可是若是拂衣喜欢的东西,他从来都是让着她。若是两个孩子长大了真的彼此有意,我倒是乐见其成。”
否则,让拂衣嫁入不熟悉的家门之中,她性子单纯直率,顾采薇自己也是不放心的。
“你懂什么!”宋铎见她“胳膊肘往外拐”,怒道。“将来有什么事情,穆离身有残疾,能护得住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