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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嫂子忙道：“哪里用，真就是针眼，哪里就那般金贵了？”
冰冰也在后面低着头，嗫嚅着道：“谢谢顾姑娘，真的不用了。”
沈洛湛却听顾采薇的，从他的药箱里找出一小罐药膏递给冰冰，口气温和道：“拿着吧，姑娘家都娇贵，涂了药膏好得快。”
冰冰红着脸抬头看看他，看他眉目温柔，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接，想想又看看蒋嫂子。
蒋嫂子伸手把药膏拿过来，笑着道：“果然是兄妹，都一样的菩萨心肠，那我就厚颜拿着了。得了，我们先走了，你们忙活吧。”
说着，便带着冰冰匆匆而去。
顾采薇几个并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蒋家晚上的时候却引起了一番讨论。
冰冰站在地上给蒋嫂子夫妇盛汤，蒋嫂子把满是鸡肉的一碗递给丈夫，又对冰冰道：“给我盛点汤就行，我不爱吃肉。”
蒋百里瞪了她一眼，对冰冰道：“把另一只鸡腿给你姐姐。”
“留给冰冰补补身子多好。”蒋嫂子嗔怪道，到底没阻拦，嘴角露出笑意。
冰冰沉默地伺候着两人，食指上的白纱布也许有些太显眼，蒋百里便皱眉问了一句。
冰冰知道在蒋百里面前，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于是一直保持着缄默。果然，蒋嫂子三言两语便将前因后果说了，然后打趣冰冰道：“你当我今日套采薇的话是为什么。我看他那大哥仪表堂堂，人又温和，是个好的。想着要是没成家或者家里的和善，等你生了孩子，求了采薇，让你跟了他去。”
冰冰脸色羞红，随即惶恐道：“姐姐莫要这般说，我，我配不上。”
蒋百里听明白了，瞪着妻子道：“你少给老子惹事。文扬的大舅哥，你也敢肖想，她这样的，”他冲冰冰点点头，“我都看不上，别说人家了，就是做个烧火丫头，人家那家境，也得找个模样周正的。你不知好歹提出来了，人家拒绝了也觉得尴尬，日后怕影响咱们来往了。所以别给我起这幺蛾子，听见没？”
蒋嫂子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我这不是套套话吗？人家采薇也说了，哥哥通房什么都不要的。我也就止住话头了，我心里有数着呢。我又没想着让冰冰去攀高枝做正房，咱们也攀不上啊。”
说着，她低头啜了一口清香的鸡汤，赞道：“按照采薇说的法子来炖，果然好喝，从前咱们咋就没想到呢。”
冰冰低着头，双手绞着夹袄的一角，面上十分难堪，咬着嘴唇听着两夫妻讨论自己，默不作声。
蒋百里见状道：“你姐姐胡思乱想，你别跟着生了妄念。你现在还是老子的人，等给老子生了儿子，不能亏着你。多多的给你嫁妆，给你找个殷实的农户，让你做正头娘子好生过日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那是你攀不起的。”
冰冰讷讷道：“我，我不敢妄想。”
蒋百里很不喜欢她这幅窝囊的样子，挥挥手：“你下去吃饭吧，看着你这样子我就倒胃口，谁虐待你似得。”
蒋嫂子忙道：“锅里还有鸡汤，鸡胸脯给当家的的留着，剩下的你捞点肉吃，补补。”
冰冰点点头，无声无息地走出去。
“当初怎么就找了个这个性子的。”蒋百里不满道，“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晚上也跟个死人一样。”
“你就那几两银子，咋不上天找个七仙女呢。”蒋嫂子没好气地道，到底把碗里的鸡腿又捞给男人。
“还有，”蒋百里没好气地道，“你以后说话过过脑子行不行！人家什么身份，你就敢贴上去，还是为了她，因小失大……再说，不是说好了，给她嫁得远远的。就算文扬大舅哥不嫌弃，真要了她，她也走了狗屎运，以后得了宠，回头兜兜转转还能找来。到时候，跟你讨孩子，你给不给？”
蒋嫂子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听他说也唬了一跳，道：“还是当家的想的对。”心里暗自骂自己思量不周密，完全想着给冰冰找个不遭罪的好人家，没想到这上去。
冰冰耳力极好，隔着一层帘子在厨房中，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面无表情。
她手心里紧紧攥着沈洛湛递给她的那一小瓷瓶的药，他的温柔笑脸，纵使眼神始终对着顾采薇，却始终回荡在她的心里。
他和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那般温和，那般悲悯，动作那般轻柔，语气那般和善……
直到蒋百里粗声粗气让她添汤，冰冰才猛地醒过神来，把药瓶珍重地放到腰间放好，才走进屋去。
“哥，你找的这株山参，足足有五六十年了吧。”顾采薇看着沈洛湛带回来的山参，啧啧称奇道。
“嗯，我和文扬一起去山下的采参人家里买的。”沈洛湛道。
“可惜没有年份更长的。这个够用么？”宋铎不由问沈洛湛。这是给顾采薇生产时候准备的，所以他格外上心。
“肯定够了，只是生孩子补补元气，又不指着它续命。”顾采薇翻了个白眼道。
“什么续命不续命！胡言乱语。”宋铎斥责道。随着顾采薇产期的临近，他愈发暴躁起来，根本就听不得任何关于生死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