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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云娘让人把两个女子领进来，两人进来就给顾采薇磕头。
“这位就是你们这一路上的主子，”巴云娘拍着桌上的卖身契，口气冷冽，“买了你们就是伺候人的，伺候不好，路上便把你们发卖了。别打量着你们主子心软就玩两面三刀，还有我盯着。”
两人连称不敢。
“但是，只要伺候好了，我承诺你们的，只会更多。”巴云娘道，“我知道你们不过图个安稳的后半生，铺子我会给你们，也会亲自替你们照料，你们只管每年拿银子就成。只要宋将军和你们主子，平安到达辽东，你们后半生便无虞。”
她如此恩威并重，威逼利诱一番，两女子脸上露出欣喜，并无多少惧怕。伺候一两个男人，对于她们来说，委实不算什么。但是得到巴家姑娘如此承诺，后半辈子真是无忧了。
巴云娘交代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起来了。”顾采薇看着两个身姿玲珑，面容姣好的女子，轻笑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了？”
两女子让她起名，她便随口起名“清风”、“明月”，让阿媛领两人出去置办衣物、首饰了，想想又让人把邓博叫来，把事情说了。
邓博道这主意很好，两个女子应该足以应付聂明行，说自己要好生交代两人。
顾采薇由着他去了。
想起巴云娘嘱咐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些，她想了想，开了些让皮肤发黄发暗的药，嘱咐人去抓了。
要打扮得好看，需要费一番功夫；相比而言，要扮丑就容易多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依然很多。顾采薇只随身带了些银票，剩下那些从将军府搬出来的金银细软，文玩古董，依然交给明珠保管，在徐府内陪明珠呆了半日；又让人挑了几样古玩，把顾兰亭约了出来，跟他告别。
看着顾兰亭眼神中写满的依依不舍，顾采薇心里十分酸涩，忍不住脱口道：“父亲，您放心。我带了小青，传信的神鹰，每个月我都会给您写信，您自己也多保重。”
顾兰亭连连道好，眼中泪光闪过，除了一再嘱咐她“保重”，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顾采薇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几乎是仓皇而逃，到了马车之上，泪水才忍不住滴了出来。她以为，自己为宋铎做的一切都是义无反顾的，可是想到拂衣，看到顾兰亭，就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爱情，罔顾了其他人的感情……
出发的日子很快到了。
穆大、穆三继续跟着顾采薇，给她驾车，马车上是顾采薇和清风、明月。
马车停在京郊的一处长亭外，顾采薇带着两人一起下车，徐夫人和徐达、明珠、阿媛等人，已经等在亭子里。
互相见礼之后，明珠低声道：“顾姐姐保重。”再也不是往日啼哭，不知所措的模样，眼神中虽然悲伤可见，却多了许多坚毅。
“嗯。”顾采薇应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到徐夫人面前行礼道，“亲家夫人，大恩不言谢，明珠就拜托您了。”
“你放心去吧。”徐夫人收起往日玩笑之色，郑重道，“明珠是我们徐家的媳妇，我会像护着眼珠子一样护着她的。”
清风、明月两人，到底是青楼出身，虽说遭了难，但是都是被人手里捧着的，规矩上就欠缺些。见顾采薇几人依依惜别，两人无聊先溜到长亭中，一起望着亭柱上刻的诗词指指点点。
顾采薇小声凑到徐夫人耳边，把两人的用途说了。徐夫人眉头这才微展，道：“怪不得我看你今日脸色蜡黄，这样很好，只是你也别被这两个骑到头上。”
顾采薇微笑着点头称是。
见明珠情绪有些低落，押解的人一时还看不到身影，顾采薇便笑道：“咱们也去亭子里歇歇，日头出来了。”
见顾采薇几人上来，清风道：“姑娘，您来看——这上面的诗词，是前朝秦将军所刻，这个亭子虽然没有名字，但是很多人叫它做‘破镜重圆亭’……”
清风是个爱说话，讨巧的性子，见顾采薇露出几分兴致，便继续卖弄道：“这个破镜重圆，讲的是前朝秦国公和乔夫人的事情……”
徐夫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秦国公和乔夫人，这两人伉俪情深，我倒有所耳闻。只是还真不知道这亭子，有他们二人的典故。”说着，便上前查看柱子上的刻字。顾采薇和明珠也探身去看。
见清风还要讲下去，明月拉了她一把，冲她使使眼色，小声道：“让主子们自己看吧。等主子问话再答。”
清风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不由讷讷地垂下头。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顾采薇一见到这首李叔同的词，不由大吃一惊。难道，这位秦国公，也是穿越的？
可是，便是如此，也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也不过感慨一句。顾采薇如此想着，便释然了，也有些遗憾。
她伸手抚摸着亭子上的字，从上到下，在最下面，发现一行歪歪扭扭狗爬似的小字：“秦湘廉，狗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