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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采薇在穆府很快安定下来。
她深居简出,除了顾筠薇叫她一起说说话,逗逗孩子,偶尔跟沈洛湛、怀恩说说笑笑,其余的时间她几乎都在自己的小院中。或者扶着水沉和苏合的手,在院中散步;或者在房间里,翻翻医书,做做给孩子的小东西……
她从来没提及过关于宋铎的任何话,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望着医书中的舆图发呆,想他已经走到了哪里,那里会不会太热太冷,太干太湿。
思念,只是一个人品尝的一杯葡萄酒,其中甘甜酸涩,皆在心头,不足为外人道也。这是需要独品的滋味。
“我怎么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些不对劲?”顾筠薇不止一次地跟穆彻提起。
而穆彻总是说:“有沈洛湛照应她,又拨了那么多下人伺候,你不必事事如此操心。”自从顾采薇来到穆家,也许是她有意回避,他和她还从来没碰过面。
然后他总是把话题转移到穆离身上。
顾筠薇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总觉得心里忐忑,提前让人定下了最好的稳婆,安排在家中,随时待顾采薇生产。
宋铎抵达京城后,皇上没有见他,也没安排人审查当时的事情,直接让人把他打入了天牢之中,将军府也被查封。起初几日,朝堂上还有不少替他说话的声音,可是自从皇上发作了几人之后,宋文扬这个名字,就像沉入水底的一粒石子,再无声音。
穆彻已经得到了消息,心里替宋铎觉得不妙。可是他严防死守,禁止这等消息流入内院,便是顾筠薇也不知道。
“哎哟!”顾采薇又一次被针尖扎破了手指,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水沉上前查看,被她挥手制止。她把受伤的食指含在嘴里,慢慢吮吸着指尖的腥甜,想起从前在李家村时,被宋铎逼着替他做衣服时,面目全非的手指,面上浮现出笑容。
水沉看着她这般,不由担心。
自从将军离开后,姑娘看起来跟寻常一般,按时吃饭就寝,每日散步,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脸上也时常浮现笑容,却让她和苏合感觉那般……诡异。
可是,如果她日日以泪洗面,不是她们想看到的场景;现在这般正常,又不知从何劝解。只水沉自己心里隐隐觉得,顾采薇心里像有根弦,绷得紧紧的,只是外人无从得知。她只担心,这根弦,哪天忽然断掉了……
这种不吉利的想法,水沉从来没跟人提过,只是担心却随着顾采薇产期的临近,一日日越发加深。
转眼间,顾采薇有孕八个多月了。晚上睡觉翻身已经有些艰难,躺下觉得呼吸困难,只能背后垫着被子,半躺着睡觉。
“水沉,什么时辰了?”顾采薇梦见和宋铎一起上山捉野鸡,她笑着跳跃着去捡野鸡,转身却怎么也找不到宋铎,不由急醒了。
“姑娘,才寅时。”水沉道,像往常一样,倒了一杯温蜜水端过来给她,“再睡会儿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恳求。顾夫人说,她怀孕的时候,怎么睡都睡不够。而顾采薇自怀孕,水沉觉得她没几日睡过完整的一夜。
“不困了。”顾采薇接过杯子摇摇头,“白日里横竖没什么事情,想睡的时候再睡吧。”
喝了半杯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顾采薇抱着杯子发起呆来。她恍然想起当初的旧梦,宋铎和穆彻抢孩子的一幕,原来是应在现在。
她和宋铎的孩子,不是被抢,是真的要送给穆彻了。她没太见过很小的孩子,想象出来腹中孩子的模样,都是穆离的样子,那么白白嫩嫩的一个糯米团子。
“宝宝,你乖乖的听姨父姨母的话,跟穆离哥哥一起玩,等爹和娘回来接你。”她把杯子递给水沉,摸着肚子想道。
“水沉,有些闷,你把窗子给我开一下吧。”
“可是……现在风太凉了……”水沉迟疑道,看顾采薇很是坚持,她才无奈地把窗户开了一道窄缝,外面馥郁的栀子花香顿时传了进来。
“水沉,苏合,陪我去外面走走,咱们采些花来做蔷薇水吧。我也给顾姐姐送些。”她像水沉伸出手来。
水沉也不敢驳她,扶着她起身,伺候她穿上衣服,又给她拿来厚披风披上,才扶着她下地。
走了几步,顾采薇突然顿住了脚步。
水沉以为她反悔了,有些高兴道:“姑娘是不是累了?要不休息一会儿,等等天大亮些再出去,省得滑倒……”
顾采薇面色有些古怪,声音却很沉着:“苏合,你去外面,让他们叫稳婆来。别人就先不用惊动了,我好像,要生了……”
水沉和苏合大惊失色。这才八个半月,怎么就突然没有征兆地要早产了?
水沉反应了下,抓住苏合的手,急切地道:“快,快去叫稳婆,还有舅少爷,不行,还得叫顾夫人,要不回头下人不听使唤怎么办?”
顾采薇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两腿之间往下流,肚子一抽一抽地痛,听见水沉的话,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见苏合箭一般地窜出去了。
“没事的,没事的。”顾采薇不知道在对水沉说还是自己说,脑海中却浮现出“七活八不活”,恐惧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