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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筠薇并不会因为自己重生一世就对朝堂上的事情指手画脚。政客们是最为狡诈的,她自认为除了有些先知之外,并没有变得足够聪明,足以懂得他们的那些弯弯曲曲。
因此她见穆彻不解,只建议他去找穆迦南请教一下。
“父亲出去访友,晚上才能回来。”穆彻道,“晚上请安的时候再问问。”
顾筠薇知道公公又该是去四处探寻世外高人替穆离诊治,再看看摇篮里一无所知,睡得异常香甜的穆离,心里百感交集。
见她脸上又呈现出自责的神情,穆彻哪里能不知道她所思,握住她的手,岔开话题道:“去边城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舍不得你和离儿。”
顾筠薇看着他,坚定道:“你在哪里,我们母子便在哪里。不能在父母身边替你尽孝道,我知道这是大不孝。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自我从奈何桥转了一圈回来,便暗自发誓,既然命运垂怜,再给我一次重来机会,便要珍惜你我情缘。”
穆彻有些犹豫。
他们夫妻关系转圜,不过才一年,他同样舍不得她;但是她身体弱,穆离又是这样的情况……
顾筠薇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头靠在他腰上道:“夫君,你不用担心我和离儿。你圣命在身,便先去上任,再着人护送我们母子。沈洛湛也说过,离儿除了腿疾,其他地方都与正常孩子无异,甚至身体更好些。”
穆彻忽然想起皇上单独对他所说的,体恤他夫妻长期分离,允许他带妻儿上任的话,脑海中似乎划过一道光,但是速度太快,他没抓住。
顾筠薇的态度很是坚决,就是要跟着去,穆彻只好退步,说自己再考虑一二。
晚上,夫妻二人带着穆离去世安堂请安,顾筠薇陪着晏夫人逗穆离玩,穆迦南父子二人则进了书房议事。
“蓉儿,”晏夫人手里拿着红色拨浪鼓在穆离眼前晃晃,穆离又黑又亮的眸子便随着那鲜艳的拨浪鼓左右动,把晏夫人喜得不行,连连叫顾筠薇,“离儿这眼睛,真有神,现在都能看得这么远了。”
顾筠薇笑着道:“是啊,白日里睡醒了,不哭不闹,就躺在摇篮里盯着上面的各色铃铛看。”
虽然穆离现况如此,但是穆家上下,都对他疼爱有加。晏夫人喜欢他的同时,也不时开解顾筠薇,怕她难过。
顾筠薇甚是感激。
她有些艰难地跟晏夫人提起穆彻要去边城的事情,委婉说起自己想跟去,跪在晏夫人面前请她原谅自己的不孝。
京中武将戍边,就算带,带的也是通房侍妾,正妻是要留在家中替丈夫尽孝的。
晏夫人忙伸手扶她,笑道:“这是什么大事,咱们娘俩还用这样。我年轻的时候,也带着彻儿跟你公公去过辽东呢。咱穆家不是那迂腐的人家,我和你公公又没到需要人衣不解带照顾的程度。看着你们感情这般好,我比什么都高兴。”
顾筠薇声音哽咽道:“母亲待我如此,让儿媳更加惭愧。”
晏夫人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道:“你们夫妻和美是最好的。你将来也是要做婆婆的人,到了我这年纪便明白了。”说着,她又伸手去逗弄穆离,“离儿,要跟爹娘去边城了,会想祖母祖父吗?好乖乖,疼你娘,别闹她。”
顾筠薇本来还担心晏夫人会留下穆离,听到她这般说,不由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感到羞愧,惭愧道:“母亲,我……”
“好了好了。”晏夫人又安慰她一番,“也过不了两年,等会喊祖父祖母的时候,你便带离儿回来了。”
书房中。
穆彻把自己的疑惑跟穆迦南说了,后者让他细细地把朝堂上所有的对话以及皇上的话都一一说了。
穆迦南摸着山羊胡子,沉思一会儿道:“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吧。”
穆彻道:“如果出于本心的话,我定会在路上延误些,给宋文扬多些时间缓缓。听说他的那女人怀孕了,他自己伤势也很重……”
穆迦南道:“那你便慢慢悠悠地去吧。”
穆彻还是担心揣测错了圣意,眉宇间有些纠结。
穆迦南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宝剑一边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圣上的每个字,你都要细细揣摩。好端端的,为什么让你去?为什么提你家小?你以为你和宋文扬私底下交好,皇上就真是瞎子聋子不知道?”
穆彻恍然大悟,又道:“如果皇上知道我们交好,那他的意思,岂不是要保宋文扬?那为什么又要这般治罪?”
穆迦南斜眼看了儿子一眼,冲跟随自己几十年的宝剑上哈口气,像对待宝贝一般轻轻擦拭,道:“坐在那个位置上,无限风光,也要忍常人难忍。当年皇上登机之前,风云诡谲,霍启那个老东西……”
他跟穆彻说了长长的一串话。
“您的意思是,霍家现在……”
“就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