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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云娘犹疑地看了顾采薇一眼，眼珠转了下，冷笑道:“别以为我会上当。短短一年时间，凭借你的狐媚，要迷住将军，易如反掌。”
顾采薇道:“那如果我说十年，你必然说我拖延时间。你放心，这一年中至少有大半年，将军无法近我身。”说着，她从桌后站了起来，扶着肚子，慢慢踱步绕到前面，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如此，你是不是觉得可以接受赌约？”
巴云娘看着她完全掩饰不住的身形，大吃一惊，半晌道:“你，你有身孕了？”
顾采薇点点头:“五月有余了。”
“将军怎么会，会许你……”巴云娘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就算宋铎被她魅惑，要娶了她，也不能让她婚前怀孕啊。
顾采薇苦笑一声道:“是预料之外的，将军出征当才知道，怕他忧心，并没有告诉他。我也不妨跟你说实话，将军现在身受重伤，亟待援助。若是城内再乱了，我怕内忧外患……”
巴云娘虽然觊觎宋铎，但是也算女中豪杰，顾采薇并不担心她知道真相后兴风作浪。
“什么？”巴云娘大惊，“你，你不是骗我的？”
顾采薇盯着她眼睛道:“便是会骗你所有的事情，我也不会诅咒将军的安危。”
巴云娘脑子飞快地动着，以她的直觉，顾采薇必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如果宋铎有难，自己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囤积粮食，造成内乱，恐怕日后他回来，再不会待见自己……可是那么多粮食，没得任何一个承诺，就这般白白撒出去，委实也不符合她商人的身份。
顾采薇一直不错过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知道她在权衡，虽然面上神情未变，但是内里心急如焚。
“你的赌约，我应了。”巴云娘沉吟后道，“但是有一样，白纸黑字才算作数，你要给我写个契约。”
她觉得宋铎陷入了顾采薇的“陷阱”，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觉悟，也看不到自己的好。若是顾采薇能主动离开，那便太好了。她有孕在身，然后是坐月子，应该有半年时间无法侍奉宋铎，她不信，宋铎在此期间，不会碰任何女子。
顾采薇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当即让水沉准备文房四宝，写了文书，一式两份。
顾采薇把两份都签上自己名字，然后把笔递给巴云娘，眼神中不由带出几分紧张。
巴云娘察言观色何其厉害，立刻觉得自己这桩生意有些赔了，于是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顾采薇本来以为大事已成，心里正窃喜紧张，不想功亏一篑，不由有些丧气和怒意，强忍着心中不满道:“你还想如何？”
巴云娘慢条斯理道:“上次你泼了我一杯茶水，这件事，我没忘记呢……”
顾采薇干脆利落地拿起桌上的杯子递给她:“你泼我一次，便扯平了。”
巴云娘本想要看她纠结半晌，又迫于无奈答应的窘态，不想她会如此干脆，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姑娘！”水沉在一边喊道。
“没事。”顾采薇平静道，“你退下。不过换件衣服的事情。”
巴云娘接过杯子，作势要泼，顾采薇闭上眼睛，身形丝毫未动，等待着被茶水泼身。
然而她没有等到。
巴云娘把杯子重重放回桌上，冷笑道:“我才不会上当。回头将军回来，不知道你会如何添油加醋说你为了这城中百姓所受的委屈。我平白出了粮食，还得将军不满，我才不会做如此蠢事。”
顾采薇无奈:“那你还要如何？”
巴云娘继续道:“再说，不管你多么令人生厌，肚子里总算是将军的骨血。我不是你这般妒妇，日后我必善待这个孩子。这次，也是看在它的面子上。”
顾采薇都气笑了，心里暗道，宝宝，你看你爹惹得桃花债，你还没出生，就有人惦记着做你娘呢。
巴云娘从笔架上拿起笔，十分爽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契约小心塞进怀里，然后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顾采薇终于放下心来，问道:“你放心。粮食什么时候可以取？”
“随时。”巴云娘干脆道，“既然我应下了，便不会作假。你也不要耍花样。还有，将军，将军那边有信，你告诉我一声。”
话到最后，带着几分担心和恳求。那也是她的心上人啊，虽然他从未正眼看过她，可是她的一颗心，全扑到他身上了。
顾采薇心里难过，却坚定道:“好。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等他回来，他也一定会安然归来的。”
巴云娘和顾采薇，也没什么话说，最后道:“若是还有什么困难，让人来找我。我回去后加紧催促他们加固城墙，万一真的匈奴来了，也能抵挡一阵。我存的粮食，若是只维持生命所需，应该还可以撑一个月。你既然怀了将军骨血，便不要胡思乱想，自替将军养好孩子，便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