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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宁死都不愿意承认这等耻辱,那何必又去辱他,让他以后抬不起头来。
“将军,”顾采薇终是忍不住对宋铎开口道,“孙晗的事情……”
宋铎沉声道:“我自然有数。”为了一个贱人,不至于毁了一个他看中的属下。正如他所说,该打打,该罚罚,回头还是一条好汉。
不过他到底没有顾采薇细致,没想那么多。
说罢,宋铎带着众人离开。
对于营妓这种特殊的存在,顾采薇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见到过。她本身对于这种极其不合理的存在是特别排斥的,但是她也知道,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来对抗整个制度,所以纵然心里替这些女子惋惜,却也无可奈何。
她问了问水沉和苏合,两人对营妓的了解,不比自己多,于是顾采薇让人出去喊两个相熟的侍卫进来。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刚才听将军提了一句,那边出了些事情去查验了,我便想问问营妓那边的事情。”顾采薇浅笑道。
两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既不好不答,也不敢多答这个敏感的话题。
顾采薇好容易套出了一些内容。
军营里的营妓分为两种,一种是这种受家族牵连的女子,永无出头之日,每日都有接多少人的要求,而且还不可能自杀,因为按照大靖朝律法,即使谋逆,八岁以下男子也不斩首,而是充为奴隶,若是她们自绝,那么为奴的这些男孩子也会殒命;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赚钱而自愿来的青楼女子,一般都是二十四五以后,青楼再无容身之处,便来军营赚钱,她们的境遇还能好一些。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顾采薇脑海里浮现出这八个字。养在深闺的女子知道什么,都是些男人在外面作孽,连累这些无辜女子。
但是侍卫说的也有道理,在古代,官员们的权利十分大,制约又少,若不用连坐这种严罚,恐怕起不到震慑人心的作用,只可怜了这些女子。
管营妓的人,对她们动辄打骂侮辱,也没人怜惜她们,死了便一张破席子裹身随便安葬,下场甚是凄惨。因为长期受到侵害,她们几乎很少有人活过四十岁,一般二三十岁便香消玉殒。
“那边现在有多少人?”顾采薇问道。
“四五百人,各占一半。”侍卫回道,“除了那些自由身,剩下的那些都很老实,不敢惹事。那边管得严,若有犯错,连坐同姓一家女子;再严重了,也有都拉出来罚跪,让她们互相抽打的。”
见顾采薇露出不适的神情,旁边的那侍卫赶紧拉了一把刚说话的那人,道:“说这些作甚!都是些下贱东西,说出来污了小公子的耳朵。”
顾采薇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忙不迭地下去——这种谈话,实在太过尴尬了。
顾采薇坐立不安,水沉见状给她倒了杯茶,劝解道:“外头的事情,自有将军操心,姑娘不必忧心了。”
顾采薇喝了半杯,放在杯子,看着水沉坚决道:“走,我们去看看。”
水沉劝她也劝不动,只能伺候她穿上狐裘,和苏合两人跟在后面。
顾采薇点了还在外面站着的侍卫带路,其中还有对苏合有意的孙乙。
苏合拼命给孙乙眼色,示意他慢些或者绕路,但是孙乙作为一个还主要处于暗恋阶段的愣头青,以为这是得到了苏合的回应,给他抛媚眼,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带路,气得苏合几乎想一脚踹过去。
顾采薇到的时候,便见到一排低矮的白色营帐外,密密麻麻跪了几百个女子瑟瑟发抖,好点的外面有件破羊皮披着,大部分便只是穿着破棉衣,几人挤在一处,惶恐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刑架。
十字木头刑架上,一个全身,仅靠凌乱长发遮掩住一点点的女子,正癫狂大笑,旁边两个高大的侍卫,举着皮鞭,也不管哪里,胡乱重重地往女子身上打去,那女子身上已经全无好肉,像个血葫芦一般。
有个人,大概是管她们的,在她面前骂骂咧咧道:“别以为这就是狠的,我有的是办法整你,识相的给我交代,别等回头想说也没机会。”
那谢珠儿,一口唾沫吐到他身上,癫狂道:“我就是跟着匈奴人,你奈我何!我就是把军中奸细都吐出来,让你们把匈奴人灭了,可有人给我赎身?匈奴人许我什么?他们许我自由身!廖三儿,你只会在我们面前为非作歹,想侮辱哪个侮辱哪个,一个伺候不好便不让人好过,对付女人的手段令人发指!而见到宋文扬,还不是跟条狗一样!我便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恶人!”
那廖三儿,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对宋铎道:“将军,这b子死到临头,还倒咬一口,我看,不如用些酷烈些的手段……”
旁边跪着的女子,有人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被后面的侍卫甩了一鞭子,赶紧抬起头来。
宋铎还没说话,邓博忽然看到了走来的顾采薇,忙附耳提醒他一句。
宋铎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用指责的目光望着顾采薇道:“这等腌臜地方,赶紧回去!”
众人循声望去,连谢珠儿也不例外。她对自己的样子,毫不感到羞耻,但是看着身穿雪白狐裘徐徐走来的顾采薇,她忽然生出了许多愤恨。
原来,这就是军中传言许久的那个女扮男装,被宋铎疼到心尖上的小公子。
若是自己不是家中突遭变故,是不是,此时也如她一般,穿着贵重的狐裘,仙女一般带着悲悯的眼神望着这些蝼蚁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