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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太子殿下!”
顾采薇真心觉得,宋铎的声音就是天籁之音,侧身抬头看着他从台阶上一路而下,眼底都是被解救的欣喜和毫不掩饰的依赖,仿佛无声地说“你来了,真好”。
宋铎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她和太子之间,用自己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掩盖,拱手对太子行了一礼,态度冰冷,礼节却挑不出任何毛病。
“宋文扬,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见他把佳人挡住,借着酒劲就喊起来,“你也太不把孤放眼里了。”
宋铎抿唇,目光不悦,借着身高的优势微微俯视太子:“殿下言重了。我怎敢冒犯殿下?只是见太子似有薄怒,可是我的未婚妻子得罪了太子?若是如此,我替她给殿下赔罪。”说着,又面无表情地对身后的顾采薇说,“娘娘刚才传唤你,你先进去听娘娘有何指示。”
顾采薇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并不抬头,转身就往里面走。
“原来是她。孤听说宋将军在民间结识了一个孤女带回京城,还欲以之为妻。孤只当市井小民乱传,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恭喜宋将军……”太子声音微顿,随即嘲讽地说道,“就算京中贵女都看不上你,也还有穷乡僻壤的女人愿意跟你。现在娶得民女为妻,日后再去匈奴抢几个女俘虏为妾,宋将军的日子,也甚是快哉啊!哈哈哈哈……”
说完,太子放肆地大笑。调戏佳人是乐趣,看到宋铎在面前吃瘪,那乐子更大。
宋铎面色没有丝毫松动,太子的一席话,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顾采薇还没走远,把太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已经画了无数的小圈圈诅咒这个小人。
太子犹不解恨,拍着宋铎的肩膀,继续讽刺道:“宋将军倒是心宽!不过话说回来,女人如衣服。有人天潢贵胄,绫罗绸缎加身;有人鼻子插葱也装不得象,只能粗麻裹身。”
宋铎依然沉默。
然而叔可忍,婶忍不了!
既然早晚都得戳穿身份,那现在在静妃的宫内,顾采薇也不跑了,站在台阶上,突然回身,冷笑一声:“宋将军顶天立地,铁骨铮铮一汉子,粗衣麻布,也难掩英雄本色;而绣花枕头一包草,靠的就是那绣花,若是离开了绣花,只剩下一包草,所以才日日要用绣花来吹嘘。”
“放肆!”太子身后的太监大声呵斥道,“大胆民女,太子殿下面前也敢造次!”
太子面色不想这女子竟敢如此伶牙俐齿地抢白自己,而且一针见血,又气又恼涨红了脸。
宋铎看着顾采薇,眉头紧蹙,嘴型微动让她进去。
顾采薇冲太子行了一礼,抬起头来,露出自信从容的微笑:“民女顾氏,见过太子殿下。民女不敢冒犯太子,只是听太子一席话,觉得有些歧义,恐怕引起宋将军误会,坏了太子和将军的情谊,所以才忍不住出言替太子解释一番。不过民女不解,这位公公为何说民女放肆!民女眼中,宋将军是英雄,太子殿下为皇上分忧,为诸皇子榜样,更是大靖砥柱……难道,哦,我知道了,”顾采薇狡黠一笑,“莫不是这位公公觉得民女所说的绣花枕头,替殿下对号入座了?民女万千不敢有此想法,这位公公万万不要误会……”
太子只看了一眼顾采薇就愣住了,后面她说的话都没有听清楚。
“你……采薇……你怎么在这里?”
他结结巴巴地问。她不是被发卖了吗?纵使现在她瘦了那么多,甚至容颜气质都改变了,太子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因为在一起几年,她总是用尽一切机会缠住自己,他也曾那般贪恋过她的好颜色,享受着她掩饰不住的崇拜目光……
人还是那个人,然而变化又太大。
从前她看他,含羞带涩,欲语还羞,小意奉承;现在她表情坦荡,言语犀利,不卑不亢。
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和改头换面的变化,让太子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
“太子殿下竟然知道民女的名字,民女不胜荣耀。静妃娘娘召见,民女不敢再耽搁。民女告退。”
太子见她说完,展颜一笑——却不是对他,而是对宋铎,然后翩翩然蝴蝶一般飞进去。
宋铎心里暗骂一句,这胆大妄为的小东西!不跟他商量,就贸然在太子面前撕掉最后一层窗户纸,回头真要好好惩治她,板板她这鲁莽的性子!
然而心底却有一丝喜悦,为她的回护,为她口中顶天立地的英雄而胸口发热。宋铎第一次觉得,千万人眼中口中的佩服夸赞,不及她一个自豪的眼神——与有荣焉,夫贵妻荣,原是这般令人心情畅快。
“宋文扬,她,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直到顾采薇的身影消失,太子才反应过来,走到宋铎面前,面色扭曲,咬牙切齿地问。“说,是不是你跟太傅的阴谋?”
宋铎冷笑道:“我不知太子殿下所谓何事。我与顾氏相识相知,本是两人之事,但为了防止太子误会,我还是跟您解释清楚,顾氏虽然也姓顾,与太傅却没有任何关系。大柳树胡同下的顾采薇,才是顾家的外室女。”
太子面红耳赤地说:“你胡说,采薇,采薇明明已经离京!是你,是你哄骗了她,想来刺激我。是了,老三惯会这些小人伎俩,你又是他最忠诚的走狗!”说着,他情绪慢慢平息下来,语速放缓,智商也慢慢上线,“宋文扬!你未免太小看孤了!她不过是我不要的女子,我又怎么会继续留恋她?倒是你,捡了孤用过的货色,还当成宝,孤真是可怜你啊!哈哈哈哈……”
然而,心底的种种不甘、困惑、愤怒,却像一条条毒蛇一般,啃啮着他的心,让他几欲发狂。从前那个女人虽然美貌,却没有情趣,虽然有才华,却没有机智,虽然温柔有加,却失之个性。
然而现在她仿佛蜕变了,凤凰涅槃,烧去了那些木然无趣的性子,变得灵动鲜活,愈加光彩夺目——可是,她现在好像不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