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实在的一句话,提醒杨太尉他的无能。
杨太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难看得很。
韩靖视若不见,仅是道:“太尉若是识趣,该知道应该怎么才能保全性命。”
“保全性命?你们会让我活?”杨太尉并非完全蠢得无药可救,他的心里有数,韩靖敢撕破脸,必然是早做准备。
“为何不?太尉的生死对我们并不重要,放你一条生路,朝廷的人碰见你,断然也不会放过你。”谁能容下一个叛乱的臣子,更是在这重要关头的背叛。
杨太尉咬碎了牙,恨极了,若不是中了韩靖的计,他如何能让自己落得这样的地步。
气不打一处来,在看到韩靖身边的人时,也明白无力回天了。
“告辞。”韩靖马上准备走,来一个曹根,再来一个萧谌,不能速战速决的拿下京城,再拖下去,局势越发不利,当然,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萧谌此人,断不可小觊。宁可多提防,也绝不能轻视。
总的来说,韩靖一向果断,必不会让自身陷于险境。
“你们也是乱臣贼子。”杨太尉看着韩靖的背影,大声地吼一句,不难看出他内心的怨恨。
“是啊!都是乱臣贼子,有何资格得人尊重。”韩靖越发说得不客气,简直就是破罐破摔的节奏。
杨太尉掉转头。他不信了,他手里的人当真都被韩靖笼络了。
韩靖和杨太尉闹翻。李丞相一处也不好啊,叛军攻势越来越猛,眼看他们都要顶不住!
“出城吧。”一直坚守在京城,原以为必有一线生机,现在看来哪里来的一线生机。
“城外岂会无人。适才他们敢假扮雍州兵马而来,此刻必是派兵马守在城外,以逸待劳。”
城外并不是他们可以逃出去就能保住小命的地方,极有可能这一出去,要把小命都搭下。
“撑不住了,当真要撑不住了。”人就那么点人,对方攻势猛,源源不断的,他们的人太疲惫了。
“李丞相,你们束手就擒吧。纵然徐州的曹根进京,那又怎么样,我有兵马据城而守,他们进不了,你们不敢出去。
“南门,我已经派人在城外等着。但凡你们敢离开京城,必叫你们有去无回。
“李丞相,我也是姬家的儿孙,小皇帝驾崩,姬家的人,谁都有资格争一争这天下,你又何必抱着一个稚儿坚持。”
此刻一人出现在不远处,大声的叫嚷,那么一个五十来岁的人,正是安王。
安王在这个时候想笼络人心,以为这样一来,保得大家太太平平的,这些人也就乖乖的听话了?
“呸。陛下之死可是同你们都有关系?”李丞相看着前面不远的人,两方之间虽然间隔了将士,距离真不算太远。
“此言差矣。陛下为太后所害,与我有何干系?”安王很是无辜的接话,极力否认小皇帝的死跟他有关系。必是毫无干系的。
这话,李丞相信他才有鬼。
“太后虽有意让韩氏进宫为后,断然不可能不知分寸。”李丞相哪怕是不太喜欢韩太后这个总是偏心韩家,处处想抬韩家的女人,始终觉得韩太后不至于蠢得把自己的儿子干掉,那可是她的底气所在!
而且事发突然,各路的叛军来得也太快了,韩家这里,如果说跟安王没有任何往来,他也不信。
只是事情太多,他们根本没机会查清楚。
现在就算想查,怕是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人是蠢蛋,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事,也不会留下能让人发觉的把柄,更别说事情过去这么久,宫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哪里是之前太太平平,有迹可循的时候。
“连太后自己都承认她做的事,现在丞相是要把无凭无据的事扣到我的头上吗?”安王在旁边听到李丞相的话,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差点没把李丞相气的半死。
没错,无凭无据,就算当真怀疑小皇帝的死跟安王脱不了干系,他们又能怎么办?没有证据,天下人谁又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反正小皇帝的死是韩太后首倡,一个当母亲的迫切于让儿子娶侄女,结果就这么把儿子给坑了。
“李丞相,事于至此,不如你还是乖乖的归顺于我,念在你一片赤诚,我一定善待于你。”安王这个时候就想收拢人心,最好能把这一群人都捏在手里,让他们乖乖听话。
可惜李丞相狠狠的唾了一口,“一反贼儿,想让我们归顺,痴人说梦。”
表明的态度绝对不配合,安王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也罢,我答应过韩靖,必为他诛尽萧氏族人,现在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安王在这个时候提起韩靖,旁边的萧钤惊得狠狠的唾了一口,“里应外合的乱臣贼子,你们必不得好死。”
这样诅咒的话,落在安王的耳朵里,安王不以为意。
成王败寇,事至于此,若不是为了从这群人的手里夺回传国玉玺,谁愿意搭理他们?
“速战速决。”眼看离传国玉玺近在咫尺,不抓紧时间拿到传国玉玺,岂不白费这番心思。
安王一声令下,在他身后的将士立刻冲上前去。
本来李丞相这边的人马早已疲惫不堪,被人接二连三的发动攻击,人数更不及对方,守卫一个又一个的人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他们不断的后退,退入其中的房屋,早已不知这是何人家,不过是想求得一地栖身之所。
然而安王的兵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逼得他们无路可退,眼看就要落入安王之手,这时候满天的箭雨划落。
“逆贼休得猖狂。”这一生喝斥,总有人听出声音是谁,大喜过望。
“七郎。”萧家的人异口同声的唤了一句,欢喜不已。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玄衣铠甲的郎君策马而来,手中扬起一柄泛着青光的宝剑,一路斩敌而来,锐不可挡。
在他的身后,同样追随着身着悬疑的铠甲将士,持剑斩杀而来,大声呵斥,“逆贼犯上作乱,我等兄弟尽诛之。杀!”
杀声震天,落在李丞相一群人的耳朵里,却觉得这是再美妙不过的声音。
“果真是七郎,真的是七郎回来了。”萧家人在看清萧谌的面目时,喜极而泣,为逃过一劫欢喜。安王那里却是暴跳如雷,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人毁了,实在是气煞人也。
“捉拿安王,诛杀逆贼。”萧谌杀得锐不可当,安王立刻指派人马掉转头对付萧谌,同时也不忘让手下的人再次发动攻击,一定要想方设法抓住李丞相这群人。
“我劝安王还是回头看看的好。”安王想抓住人质,以此威胁于人,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听到一阵女声。
说话的人自然就是萧宁,萧宁能跟萧谌会合,当然不忘趁机多弄点保命的东西在手。
现如今,萧宁旁边便叫人压着一个身着铠甲的男人,仔细一看跟安王有七分相似,这一位正好是安王的世子。
“安王如果再不止兵,我立刻让人杀了安王世子。”人质在手,萧宁做到了安王想做尚未能做的事儿。
此刻的安王脸色铁青,他实在想不明白,儿子怎么会落入萧宁之手。
这个是要说来话也挺长的,无非是萧宁和萧谌汇合之后,早就让人打听安王奔袭京城兵马几何,随行之人又是何人。
等知道安王连儿子都带出来了,当时就有了计划。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总不可能父子两人都在前头,安王年事已高,膝下独此一子。如果安王在前面指挥千军万马,后方必然是交给儿子看护。
按萧宁的想法,京城如果有了援军,要是里面还有人跟安王里应外合,京城危矣。故而毫不犹豫的决定准备后手:比如擒一个安王世子在手,或许能够有奇效。
果不其然。从南城而入,有萧宁露面,守城的人认得萧宁,萧宁给亲爹带路,畅行无阻。
亲爹杀敌那叫一个威风八面,萧宁同时也想起手里的人质。
这是萧宁刚刚抓到手不久的人,趁的就是安王跟徐州兵马曹根那边抗衡的时候,派人偷偷的混进安王兵马中,直接将安王世子抓了出来。
人质在手,萧宁相信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的安王,想要这个天下,必然不想断子绝孙。
“你一个稚儿竟然敢威胁我。”看到萧宁手中的安王世子的那一刻,安王咬牙切齿。
“安王没有看错,我的确是在威胁你。”萧宁全当听不懂,安王话中之意,只按字面来理解,总而言之,如果安王不想要儿子的命,可以继续跟萧宁扯皮下去。
反过来如果想保住儿子的命,最好乖乖听话。
萧宁瞧着萧谌领兵杀来,任他们怎么聊,全当作听不见,只管发动攻势。
“想让我停手,也让你的人停手。”唯一的儿子被萧宁捏在手里,安王实在不能不退,可是他退让了,萧谌那边带人一路杀过来,手下不曾留情。
束手就擒实乃下策,要想停手,必须双方都停。
“只要安王乖乖的带你的兵马退出来,我阿爹也不乐意这么舞刀弄剑的伤人性命。”
萧谌那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平定叛乱要做什么他心里有数,此刻一路杀过来,锐不可当,话听着,手下并未有半分要留情的意思。
想要萧谌乖乖的听话照做,安王没这个本事。
况且,现在的安王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停手?
安王一听就明白萧宁的意思了,这是觉得萧宁这方人质在手,必须要让他听话,倘若他敢不听话,萧宁真就敢立刻杀人不成?
人虽然不是在萧宁手里,却是叫萧宁的人挟持着。脖子上架着一柄剑,要想见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安王看来是不太想要世子的性命了,也罢。”萧宁显得莫何奈何地开口,低头跟安王世子道:“世子啊,你可别怪我们。是你的父亲不想要你的性命,如此,我们也只好杀你,以平天下人之怒。”
犯上作乱的人里也有安王世子,安王这个首恶捉不住,捉着一个安王世子也是可以杀之,以令天下明了,犯上作乱者是何下场。
“我父是为安定天下而来,岂是你说的犯上作乱。”安王世子哪里会不知道,萧宁言语中的意思,大声呵斥一句。
哟,很是可以啊,别管安王究竟为何而来,至少打的旗号必须是好的。
“朝廷危及,有人谋害陛下,围困京城,我父亦是姬氏之子,岂能置之不理。”安王世子到这个份上还觉得不够,再接再厉的开口。那意思,安王进京完全都是为了大兴朝好啊!
萧宁心下一笑,“何人谋害陛下?何人围困京城?”
安王世子毫不犹豫地道:“韩氏。先前围困京城的难道不是韩氏吗?”
这话刚出来,萧宁心里暗暗叫好。
对啊对啊,就该让这群人狗咬狗一嘴毛。
“非也。杀害陛下的是安王。我有人证物证在此。”萧宁正要开口,不想一道声音传来。韩靖身后领着兵马而来,在他的身边竟然没有杨太尉。
萧宁觉得这人一照面传递的消息有点意思了,一眼扫过,带着几分玩味地瞧着他们。
“放屁!”安王本来不想开口的,一大把年纪了,轻易开什么口呢,就让这些小年轻吵吵闹闹吧。
结果倒好,有人竟然要扣他一顶弑君的罪名,尤其这人更是韩靖。
安王这时候惊觉不对啊,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事至于此,安王何必再遮遮掩掩,你瞧瞧这是何人。”韩靖嚷着人证物证俱在,奈何一进来就被人打断,现在正好言归正传。他的手里推动的是一个老妇人。
萧宁作为一个初回京城的人,自然是不认得此人的。
她认不认得无关紧要,安王看起来似乎认得。
“宫中陛下突然出事,太后虽有责任,然陛下被害,其根本是有人换药所致。这一位,安王不会说不识吧。”韩靖出面,开口说到这里,那位妇人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安王的脸色十分难看,瞧着像是想上去把韩靖砍了啊!
“一直有传闻,安王的生母尚在人间,甚至一直在宫中,不知是真是假。”
关键时候,总得有人出面说说这是怎么的一回事。出声的人是李丞相,李丞相同安王再次对峙。
“安王,这是你的生母吧?”李丞相问起安王,安王并不回答,死死地盯着韩靖,不难看出他心中的恨意。
萧宁张了张嘴,惊奇万分。这宫里的事真是够狗血的啊!
偏偏在这个时候,韩靖再问:“安王生母藏身宫中多年,意欲何为?”
安王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依然是闭口不言。
“这里有人证,证明你的生母假装侍女在太后身边,博取太后信任,为的是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谋害陛下。
“终是给你们找到了机会,太后要韩家再出皇后,陛下愿,太后唯有用计。原本太后只要陛下动欲,却是她给陛下的药加大的份量。
“你意图弑君,志在天下。瞧瞧,安王不是来了吗?”
韩靖半眯起眼睛,透着危险地扫过安王。
“安王为了让人里应外合,来信以韩氏一族威胁于我,让我必须配合安王行事,拿下京城。”韩靖这话丢出来,萧宁脑子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最终默默的给不远处的韩靖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这只能在心里,同一时间,萧宁也意识到韩靖远远比他们以为的都要复杂。
“韩靖,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分明是你自愿为本王的内应,让本王发兵京城,直言要助本王攻下京城,更扶持本王为帝。如今你看本王败势已成,竟然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本王的身上,打的如意好算盘。”
萧宁想明白的事,安王更是想的清清楚楚,也就明了眼前的这个韩靖究竟有多狠。
“我手中有安王威胁我的信件,但不知安王所指,我自愿为安王内应的证据何在?”韩靖手里亮出了一封信,神情真挚的看着安王,等着安王给在场的众人一个解释。
“当日,你我约定,分明是你亲自与本王商议,何来的信件为证?”安王气的都快七窍生烟了,看着韩靖也意识到,从始至终,或许他都落入了韩靖的彀中。
韩靖神情自若的道:“就凭你一句话,便要定了我助你杀陛下?
“陛下是名正言顺继位之君,且与我有亲,太后出自韩氏,是我的姐姐,无缘无故,我为何与你相应?愿意放弃陛下,与你合谋夺取京城?
“你成为皇帝,得大兴江山,难道会比陛下为帝于我更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