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贞一路无语,直到到了门口被放下,她伸手抓了抓太子的手,“好好听话,我过几日便回来!”
太子看不到她的脸,不过料想是还好,没像崔恂一般一脸鼻涕眼泪的。
“孤知道了,你记着孤的话。”
“记住了记住了!”
崔九贞被扶着进了雕着金龙彩凤的朱漆贴金八抬大轿轿子,鞭炮声响起,鼓乐喧天,周围嘈杂的再也听不到旁的声音了。
迎亲队伍走的不快,一路又撒着金箔铜钱,尽是道贺恭喜之声。
谢丕骑在马上,身后是八人抬的轿子,不知回头看了多少次,眼中再容不得其他。
一路颠簸,崔九贞有些不适,只能扶住轿壁,希望他们放过自己,这么一来,倒是让她没心思顾虑其他的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在她实在没了力气时,鞭炮声又响起,终于到了谢家。
脑袋被凤冠压的有些疼,待谢丕射完三支箭,她才感觉到轿帘被撩起,全福人将她搀扶下了轿子。
大门前,崔九贞被扶着跨过马鞍,周围传来一阵贺喜声,隐约还有夸赞谢丕如何隽秀夺目,天人之姿的。
崔九贞听得心痒,但又不好掀开盖头偷看。
到了二门前,她感受到前头的热度,又被扶着跨过了火盆。
全福人感觉到她的吃力,其实自个儿也累得慌,便安抚道:“再撑会儿,等拜了堂就能歇歇了。”
崔九贞闻言,忍不住趁着走路的缝隙动了下盖头,才知道原来天色已经暗了。
到了正厅,崔九贞手中被塞了根红绸,另一端是谁不用猜她也知道。
心中突地激荡起来,甚至有些紧张。
突地,攥着红绸的手被握了下,仰了仰盖着盖头的脑袋,谢丕见此,柔了眸子。
“谢崔氏!”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崔九贞只觉得脑海中再没旁的声音了。
稀里糊涂地与他叩拜了天地高堂,最后交拜完,直到司仪那声“送入洞房”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送入院内,崔九贞的身边已经换成了谢丕。
身后跟了一群想要看新娘子的兄弟姊妹,一个个地凑着热闹。
全福人只好哄着他们,遂旁人拿了秤杆过来,准备唱礼。
谢丕看着端坐在床上的身影,伸手挑起了盖头。
崔九贞顺势抬头,不如说立即就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眸子。
她双眼一亮,果真是芝兰不够他风采,玉树不及他风姿。
这般想着,殊不知她在旁人眼中亦是美的惊心。
一眼便教人难忘,绯色也似是专为她而出,衬得姝色无双。
“二婶婶真好看!”谢用槟嚷嚷着道,很快就被人挤到后头去了。
众人一个劲儿地夸赞着,崔九贞饶是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住。
此时,全福人端来了饺子让她吃一口,她咬了口微微疑惑。
“生不生?”全福人立即问道。
“生的?”
众人又笑了起来,崔九贞明白了,飞快地朝谢丕看了眼,谁知他正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着自己。
登时就有些羞了。
不行,撑住,不能输了气势,想到这里,她又努力挺起腰杆儿。
接下来的是合卺酒,崔九贞和谢丕顺利地绕过手臂,凝视着对方,一杯酒下肚,登时觉得从喉头里烧到了胃。
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谢丕一瞧,便晓得这酒被换了烈的。
他瞪了眼看热闹的众人,将口中的酒咽下,立即又让人端了杯温水来给崔九贞过过嘴。
一番折腾后,谢丕被催促着去前厅招待客人,只是他目光看着崔九贞,实在舍不得离开。
全福人只好命人将他带走,“姑爷先去好好招待客人们,新娘子跑不了,咱们替你看着。”
这番话一说出来,众人又是一阵打趣。
崔九贞只好也朝着谢丕点头,“你快去,我等你回来。”
“哟,新娘子这是急得慌了?”
说话的妇人年岁不大,约摸二十多岁,这般打趣着,想来是谢家的亲戚了。
崔九贞不说话却是羞红了脸。
看到吃不到,搁谁谁不急?
谢丕又被催促了番,临走前看着崔九贞道:“我尽快回来!”
这话一出,众人立即哄笑起来,崔九贞点点头,带着笑意目送他离去。
用太子的话来说就是,黏糊得不行。
屋里陪着崔九贞的人,她差不多也晓得了,都是谢家的表亲,眼尖她还看到了刘家一位奶奶,立即抓住她询问刘湘婉。
对方脸上带着笑意,只道:“她原是想亲自过来的,只是家里长辈不让,今儿个人多眼杂,当心冲撞了,只能明儿个再亲自过来。”
听她这么说,崔九贞彻底放下心来。
刘湘婉能好,她自然是很高兴的。
前头酒吃的差不多了,多数是沈茂君挡下来的,谢丕本身酒量也不差,但今日即便有身边两三个兄弟挡着,也被灌了不少。
人虽还清醒着,但头却有些晕乎。
见着差不多了,谢正给沈茂君使了个眼色,让他挡着,自个儿则是将谢丕送走。
至于谢豆早就不行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还是让人抬下去的。
到底年少,还不行!
谢丕被送回新房,此时多数人已经散了,见他过来,更加有眼色地走了个干净。
屋子里只有伺候他们的人,碧珠领着玉烟和如云过来行礼,说了几句吉祥话后,道:“耳房已经备好了水,二爷,二奶奶可先行沐浴,奴婢再去备些吃的。”
说完,几人又退了下去。
碧珠到底是熟知谢丕习惯的,不喜其他人贴身伺候,便将人都带了下去。
玉烟和如云虽有犹豫,不过见着自家姑娘没出声,便只能跟着下去了。
谢丕盯着眼前的人,眸子深邃的教人不敢直视,崔九贞连着呼吸都带了微颤,“怎、怎么了吗?”
她无意识地捏紧了手,眸子不敢看他。
“娘子好看,为夫舍不得移开……”
“……这样啊……”
崔九贞有些招架不住,飞快道:“我想先卸妆了,脑袋重的很。”
谢丕含笑,将她扶了起来,带到梳妆台前,竟是亲自为她卸下凤冠,散了青丝。
一举一动,仿佛在对着什么至宝般,专注且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