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后,谢丕带着崔九贞登上马车回府,路上,车帘被掀开一角,零星的灯火中,那道慢慢走着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崔九贞捏着手中的荷包,扬声道:“何公子!”
何景明顿住,回头看到马车,再看向车窗里的人。
他抬手行了一礼,“崔大姑娘,谢二公子。”
谢丕并未理会,倒是崔九贞道:“何公子,我不知你做了什么惹得刘家众怒,不过,我希望你能对得起湘婉姐姐。”
提到刘湘婉,何景明眼中总算有了神采。
“我……”
“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崔九贞将之前藏着的荷包朝他扔了过去。
何景明手忙脚乱地接住,迫不及待地握在手里,大喜,“这是她给我的?”
崔九贞冷哼,“你自己看吧!”
说完,她吩咐车夫走人。
何景明打开荷包后,看到里头的一张纸,以及一缕青丝,眼中温热再也控制不住。
他如何暂且不提,崔九贞缩回马车里后,小心翼翼地觑了眼谢丕。
“怎么,做都做了,还怕我生气?”
谢丕有些好笑,按了按她的脑袋。
崔九贞闻言,放下心来。
“我看了湘婉姐姐,她很不好,谢丕,她的身子,真的没法子了吗?”
谢丕顿了顿,将她揽入怀中,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
果然,连他都这么说,应当是真的没办法了。
崔九贞觉得心中酸楚,刘湘婉才刚到二十一岁,该享受的还未享受过,却终究敌不过病魔的折磨。
回到崔家,草草用了些东西,崔九贞便回房歇息了。
之后的几日,只要得了空她便往刘家跑,搜罗来的药方,偏方什么的,也一个劲儿地往刘家送。
谢夫人来过一趟,对她的作为很是感动,拉着她的手道:“我昨儿个去过刘家,湘婉说身子好多了,让你不必担忧,安心准备婚事才是。”
崔九贞双眼一亮,“真的好些了?我前几日过去时,她还起不来呢!”
“现下天儿好了,她也爽利了许多,再休养些日子便能走动了。”
谢夫人笑着道,面上看不出什么。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无非是要多费些药材好生将养着。”
“那就好。”崔九贞松了口气,“我还想着成亲时,湘婉姐姐来吃酒呢!”
谢夫人微笑,“一定会到的,她可也等着呢!”
说着,又与她说起谢家的事,还带了关系谱过来。
像她们这样的世家大族,来往的亲戚朋友自然是数不胜数,要记的人更多。
他们成亲后,还有必要回趟余姚认个亲。
崔九贞看到这些,有些头疼,想想之前她才背过崔家的关系谱,这会儿又有谢家的。
可真是让人费脑子。
还好她不是做宗妇,不然这辈子都要待在后宅保持了。
想想就可怕!
谢夫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出了崔家后,脸上笑意未变,眼眶却是止不住红了。
另一边,崔九贞想了想,还是派了玉烟去趟刘家看看刘湘婉。
近日崔家忙着她的婚事,府里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不仅广宗崔家,甚至有安平和武城的崔家也来了人。
三老爷夫妇和崔恂近日已经忙的晕头转向,整日要接待的人也都排了又排。
只东苑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净,外头再怎么热闹,这里头还是一样。
正坐在东苑大树底下看着余嬷嬷和如云纳鞋底,就听到门口传来太子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些日子,自打知晓了谢丕将张璟的事情摆平,他彻彻底底摘了出去,便愈发亲近了。
近日休沐,谢丕回谢家打点院子,他也非得跟着。
转过头,就瞧见谢丕与太子的身影,后者看到她,立即招手跑了过来。
崔九贞眼眸一眯,她坐在躺椅上,这么看着,太子的身形已经有了修长的意味。
又长高了。
“怎的一头汗,当心着凉了。”
她递上帕子,谁知太子还未接过,却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过。
谢丕将帕子收入怀中,换了自己的帕子扔给太子。
“先生真小气。”太子嘀嘀咕咕道,却是拿着帕子乖乖擦汗。
他这个年纪本就是好动的时候,干什么都不老实,跟个窜天猴似得。
“孤带了好多吃的,还特意给你带了个玩意儿。”
“嗯,什么玩意儿?”
崔九贞有些好奇起来。
太子一扬脑袋,拍拍手,站在他们身后的刘瑾立即抱着一个笼子上来了。
“这个叫……叫什么猫来着……”他苦思冥想,愣是想不起那个名儿。
“简州猫,将军挂印。”谢丕含笑道。
太子一拍手,“对对对,将军挂印。”
崔九贞双眼在看到猫的那刻便黏上了,小小的一团白,只头顶有撮黑。
圆溜溜的眼睛好生无辜,偏又灵巧。
“喵~”
弱弱的声音响了一声。
崔九贞起身到了跟前,伸手探去。
哪知这猫竟然丝毫不怕她,反而亲昵地蹭了蹭,“喵~”
她惊喜道:“这是哪里来的,好可爱啊!”
说着,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笼子,将它抱了出来。
“孤就说吧!大姑娘一定喜欢。”太子骄傲道。
谢丕满意点头。
“这是下头送上来的,简州猫儿一向温驯,养着也好。”
“原来如此。”崔九贞颇为熟稔地挠着猫儿的下巴,让它舒服地直咕噜着。
太子见此,偷偷地道:“先生,你答应过的,这月多给一日假。”
自打上回开始,他这会儿学聪明了,拿任何东西或是事儿,钻破了脑袋来换假。
也是难为他了。
谢丕想着,缓缓点头,“允了。”
“好耶!”
太子立即蹦了起来。
崔九贞嗔了他一眼,当心吓着她的猫,比起猫憎狗嫌的年纪,他也不遑多让。
“喵呜~”
小小的白团子凑近,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嘴里又喊了几句。
崔九贞瞧得欢喜,看向谢丕,“你瞧,它也喜欢我。”
谢丕目光温柔,顺手过去摸了把,“取个名儿吧!”
“唔,它头顶一点墨,不若就叫墨宝?”
“甚好!”
谢丕夸赞道。
太子听得一阵牙酸,但凡他们在一块儿,就瞧不见自己了。
哼!都是见色忘义的家伙!
【墨宝是我家崽崽的名字,嘿嘿,超级粘人,还娇气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