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贞明白了,三太太这一出,怕是已经打算好了。
今日这番话,也是秉着教导的心。
再看崔云缨,她本就不笨,这会儿明白她的意思,也乖乖地听着。
“你舅舅原配犯了那样的错,说起来,想要再回温家,已是无可能了,但就怕日后那两兄弟若是挣了个功名……”
崔九贞眼中微沉,想回去?她怎会让她如愿。
“还请三伯母教我!”
三太太颔首,欣慰道:“你懂就好,我在你祖母的娘家里挑了个表亲,那一家子人丁稀少,好掌控。她家的姑娘今岁已有二十,三年前定亲的夫家落难,她便为着守了三年,在当地有贞洁之名。”
有了这层,即便年岁大了些,但想要求娶的人也不少。
这样的家世,想要嫁入温家确实有些不够看,但,胜在名声好。
三太太与她们仔细掰开了说一遍。
起初崔九贞还以为是要配个温慆或是温悸,但前者有未婚妻,只怕今年年前也会迎进门。
至于温悸,谁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那便只剩一个了。
崔九贞吃惊,三太太竟然不声不响地把主意打到了温大老爷身上。
“三伯母,这件事恐怕那三兄妹不会答应吧!”
“答应不答应,不是他们这些小辈能决定的。”三太太神色淡淡,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只要你舅舅想要就一切都好办!”
毕竟,没有哪个长辈的婚事,是由小辈插手过问的。
三太太敢这么说,实则早已想妥了,因着温夫人的事,温大老爷必定会对有着这样贞烈贤德美名的女子刮目相看。
届时,她再从中斡旋几分,不怕不成事。
至于那温徐氏,谁知道她还能活几年。
这人总有生老病死,或是再有个意外什么的,谁又说的准呢?
见着两人沉思,三太太拍了拍她们的手,“好孩子,这利益要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有底气做其他事。”
至于那姑娘家,崔九贞听三太太说完后,不得不感叹,真是什么都考虑到了。
对方家底清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人口更是简单,一弟一妹,父母均在,家中和睦。
这样的人家,的确是个好选择,尤其是对温大老爷来说。
儿子可以娶名门闺秀,但他不必,自然也不会太苛刻。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家,还容易掌控。
“此事,三伯母打算何时安排?温家舅舅如今还在孝期,这婚事定是不成的。”
“女方那里,我已派人暗示过,明岁我会再派人将那姑娘送来。”三太太说道。
崔九贞点点头。
温怡与崔氏脱不了干系,温大老爷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可以想象,往后温家必然是得依附着崔家的,再加上这两门婚事,即便往后温家两兄弟出息了,也只有被捏在手里的份儿。
三太太这招儿真是教人佩服。
说完了崔九贞,三太太也没放过崔云缨。
这么大的人了,还由着性子胡来,往后嫁入旁人家,也吃亏的多。
崔云缨乖乖受训,也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她想着,看在温怡算自己人的份儿上,她便大发慈悲地稍稍放过她吧!
晚上在潇湘馆用过饭,崔九贞才回了东苑,听说自家父亲也在,正与老太爷商议着什么,便没过去。
此时,厅堂里,崔恂皱着眉头,提及张璟实在不喜。
“……人都抢了,如今还想要人家的命,此事已被言官告到皇上跟前。”
说着,他顿了下,看向太子。
“你说什么便说,不必顾虑孤在。”
太子挥挥手道。
见着老太爷也颔首应允,崔恂继续说着:“此事影响恶劣,那张璟本该得到应有的罪责,但就怕皇后娘娘从中阻止。”
张皇后有多偏着娘家,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回张璟犯了错,难保她不会又跑去皇帝跟前哭哭啼啼地闹上一闹,缠的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想到这里,老太爷脸色也不好了。
但也没法子,自个儿教出来的重情重义的学生,也只得认了。
“太子,你怎么看?”老太爷突然问向他。
十三岁了,也该试着处理了。
太子塞着蜜饯的嘴动了动,看向谢丕,见着他不准备帮自己,只好硬着头皮道:“孤……孤觉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京中难得又出现这么桩乐子呢!
只是这话他不敢在老太爷跟前说,那铜尺离他可不远。
“孤觉着,张璟确实该问罪,掠夺人妻,伤人子弟,眼里简直没有父皇,没有孤!”
他义正言辞地说完,看向老太爷,后者没什么表情,只缓缓点头。
太子见此,却是松了口气。
不过,他说的倒也不勉强,张璟死活与他有什么干系,上回没弄死他,已是格外开恩了。
“这件事,就由你出面,明日便进宫!”老太爷说道:“谢迁会在东暖阁等你一块儿。”
太子缩了缩脖子,“孤不、不去行不行……”
老太爷微微扬了扬胡子,笑眯眯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太子泄气。
他还是个孩子啊!
隔日,天还没亮,太子便被老太爷揪起来扔给了崔恂。
早朝过后,皇帝召了谢迁在东暖阁,正稀奇太子竟然会过来,少不了要一番唠叨,再考考学问。
好在来之前他也有所准备,对答的不算差。
“……儿臣此次过来是为着张璟的事儿。”
皇帝微顿,想到昨晚被皇后闹了一宿,不禁有些头疼。
“怎么,你这是为他求情来了?”皇帝还没决定怎么处置他。
但正如言官所说,打伤旁人还好,但夺人妻子却是要不得。
此次不仅张家,连焦家也被牵连了。
已经不仅仅是私事!
“儿臣怎会如此是非不分!”太子停着胸膛道:“父皇,此事影响恶劣,请您务必秉公处理,不能放任张家!”
皇帝温和了双眼,很是难得,一向不理朝政,不关心国事的太子,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
太子知道是非对错了,不容易啊!
他心中甚是欣慰。
“那你说说,如何处置为好啊?”他有心要锻炼他,便想瞧瞧他的看法。
太子忍不住朝谢迁看去,见他揣着手老神神在在地站着,也不说话,便有些不得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