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边儿就算完了?”说话的人虽是锦衣华服地穿着,可脸色不太好,眼下浮肿,唇色干白。
一看就是酒色掏空之人。
诸秀忍着恶心,“那你想如何?歉我也道了,路我也让了,你还想如何?”
这话听的他笑了,面前这丫头估计不是京中人,竟然不认得他。
“你是哪家的姑娘,看马车是翰林学士右谕德王家的?”
说着,他摸了摸下巴,“他家有你这样的姑娘?听口音,是南地的吧?”
诸秀皱眉,撇过脸去不想回他。
只道:“与你无关!”
面前的男子笑了,他想伸手挑起她的脸,却见丫鬟不识趣地上前挡住,他皱眉,便让人堵住嘴拉了下去。
“你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便如此没有王法?”
“嗤,王法?老子不过跟你说几句话,犯法了?”
他头一扬,若不是看这姑娘长得可人惹眼,他那里来的这么多耐心,早动手了。
见着他再度伸手,将将要落在诸秀脸上,崔九贞终是开口了。
“差不多行了。”
声音一出,那男子回过头看去,只见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马车正停着,上头是崔家的徽记,车里的人容貌出挑,一眼便教人认出来了。
他双眼一亮,立即拱手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崔大姑娘啊!”
崔九贞颇为不喜他这般轻佻的语气,睨了眼见到她而喜极而泣的诸秀,遂道:“好狗不挡道,起开!”
“你说什么?”邵萱双眼瞪向她,脸色气得铁青。
“还要我说第二遍?”崔九贞目光鄙夷。
邵萱气的要死,简直丢面,他刚想怼回去,就见崔九贞身后移过来了一人。
比之崔九贞,谢丕要可怕的多,他只轻飘飘,极淡漠地看了眼邵萱,其中泛出的冷意便令得他身子一僵。
咽了咽口水,没想到遇到崔家大姑娘就算了,谢丕竟然也在。
他咬牙,又瞧了眼马车周围那几个人,突地打了冷颤,只得先咽下这口气,朝长随递了眼。
如此,邵家的马车和人不仅让了路,也将诸秀放开了。
得以脱身的诸秀朝着崔九贞感激地福了福,立即与丫鬟爬上马车。
一行人离开巷子,邵萱这才吐了口痰。
“老子才不是怕你们,只不过不想仗势欺人罢了。”
他的人可比崔家多,真打起来,还不一定会输呢!
崔九贞等人并未听到这些话,即便听到也不会放在眼里。
一个后妃的娘家罢了,她还不放在眼里。
再者说,那厮看着二十多岁了,竟然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忒地丢人!
不一会儿,马车外传来声音:“崔姐姐?”
崔九贞正窝在谢丕怀里玩着他的头发,闻言,叹了口气,撩开车帘:“何事?”
诸秀透过车窗,朝她颔首一礼,“方才还要多谢崔姐姐替我解围。”
“举手之劳罢了,早些回去,莫再耽搁了。”
“是……”
诸秀看着她的眼中似是闪闪发亮,娇娇软软地应下,瞧着乖巧的不行。
崔九贞默了默,没再说话,径自放下了车帘。
她还是不太习惯这诸秀的性子,或者说,对她的态度。
毕竟,她可没想过再给自己认个妹妹什么的。
姐妹这东西,即便一个娘胎爬出来的,也不见得有多好。
是人就总会因为各种目的和利益而产生矛盾。
原主的母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两辆马车左右分开,她再度靠在谢丕怀里,枕着这个人肉垫子。
“没想到啊!我也有“英雄”救美的这天。”
谢丕好笑,“滋味如何?”
“还成吧!”崔九贞点头,“对了,你看看这东西如何?”
她将木盒打开,里头是给太子打造的护腕。
谢丕扬眉,这是给他的?
“很好!”他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那小子应该也会喜欢。”
崔九贞自顾自地说道,又把玩了会儿,没注意谢丕已经平下的嘴角。
他看着护腕,眼眸深了深。
所以,不是给他的?
“过几日便是他生辰了,回头定是还要给他做顿好吃的。”
那个贪吃的,逮着机会便使尽使唤她。
谢丕脸色越来越黑,可惜说话的人依旧没有注意,他只得深吸了口气,撇过脸去。
他原本话就不多,崔九贞一时还真没注意,直到被他搀扶着下了车,才发现他的脸色比这天儿还冷。
“咦,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丕垂眸看着她,淡淡道:“许是车里太闷了。”
崔九贞点头,可她觉得还好呀!
不过也没多问,回来一堆东西,她便先让如云和玉烟跟着自己回房了。
谢丕看着她轻快离去的步子,只觉得心更闷了。
太子……比他重要?
脸色沉下,他觉得,明日该上新课了。
此时的太子莫名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道:“何人编排孤呢!”
说着,继续摸牌。
翌日,太子晨练过后到书房上课,就见昨日还是兵法史记,今日就变成了琴棋书画。
他一脸凌乱地坐下,不大看的明白这些东西。
“先生,这是干什么的?”
虽有猜测,但他还是想挣扎一番。
谢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头调试着琴弦。
“君子岂能不通音律!”撂下句话道:“这几日学音律,将琴谱背下来,背不下来就抄十遍。”
太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杀的谢丕,又在搞什么名堂,让他堂堂一个男子汉,玩儿这些东西。
可惜谢丕并未听见他的心声,不学也得学。
接连几日,太子苦不堪言,连吃饭都不香了。
好容易休沐一日,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闹着出门儿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觉着若是提了,指不定谢丕要怎么磋磨他呢!
这几日冷着个脸,跟他欠了他似的。
中午用完膳,崔九贞便出了东苑,今日诸秀登门道谢,因着上回的事,她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便去了颉芳斋坐着,让人去领诸秀过来。
此时,谢丕见着往日里总会与他一块儿的人不见踪影,问了才知出了东苑。
他想了想,便也去寻她。
路上,诸秀瞧见前头走过的身影,眼中波动了下,快步上前道:“谢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