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其他的无需过问。”
吴氏咬唇,只得应下,“是……”
“王夫人曾在崔家拿回过一本字帖,你可知这本字帖?”
“这……我不曾知晓,之前的事母亲甚少与我提起。”
“王夫人生前伺候的人呢?派人寻来,本官要问些话。”
吴氏闻言,忙地派身边的丫鬟去将人带来。
那些原在王夫人身边伺候的,她都有好生拉拢,毕竟她们共同的敌人是那个刚被扶持起来的姨娘。
等人都来了,刑部侍郎分开一一问话,吴氏听了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连崔九贞也牵扯进来了,只不过被人栽赃嫁祸的嫌疑更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道:“大人,我与崔大姑娘见过,觉得她姑娘不像是那等会残害旁人性命之人。”
“哦?”刑部侍郎拉着眼皮看她。
“大人,实不相瞒,母亲与崔元淑之间多有龃龉,几次母亲嘴里都道有她便没有崔元淑。”
刑部侍郎捻着胡子的手顿住,命人将这些话都记录在册。
“……上回在城西母亲气得病倒,后头便说过,她与崔元淑只能活一个,此事我家相公也知道,没想到这才几日,母亲便出事了。”
她说完这些,吐了口气,刑部侍郎看着她,带着几分警告,“你要知道,在本官这里,污蔑也是要追究的。”
吴氏立即保证,“大人明察,我所说都是属实,下人也可作证。”
这点她还是敢保证的,毕竟不是胡说,这些话王夫人确实说过,甚至准备去做。
只不过还未动手,便自个儿先没了。
刑部侍郎收集好证据,那本字帖的去处也有了眉目,原是送给了隔房的小侄女,那小侄女也不知何时弄丢了。
如此,线索便又断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家手脚并不干净。
有了打算的刑部侍郎带着人离去,到了门口,看着相送的王贡,道:“王大人,你的几房姨娘,还请明儿个送到大理寺去,录个口供。”
“这……”他不解,“干她们何事?”
“本官只是例行公务,你想问,便去找皇上。”
王贡一噎,只好应下。
刑部侍郎甩袖离去,这王家真是乌烟瘴气的。
隔日,一同被传唤来的还有崔元淑,突然被官府的人传过来,王衍不放心,便跟着一块儿来了。
瞧见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姨娘,他目光微冷。
崔元淑倒是镇定,在大理寺卿问到王夫人时,回答的毫无隐瞒。
“……听说王夫人生前曾说过,有你无她,连王衍也知,你可知?”
崔元淑惊讶,却又不意外,她垂下头,神色黯然道:“夫人一向对我不喜,会这么说也是情理之中。”
王衍有些心疼,自己确实是委屈她了。
“大人,我这妇人什么都不知道,她整日在院子里,从未与外人有何联络,还请您明察。”
大理寺卿并未立即做出判定,他看着几人的神色,终是将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个姨娘身上。
见她神色有些闪躲,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过了会儿,待主簿记录好口供,这才放了她们离去。
一旁坐着的刑部侍郎和左都御史一道翻看着供词,三人皆对那几个王家妾室有所怀疑。
“按理说,这崔二姑娘嫌疑要更大些,但这个妾室却……”
“是人是鬼总会露出真面目,一个内宅妇人,也能收买盗匪替她卖命,这点着实可疑。”
“那这么说来,瞧着娇娇弱弱的崔二姑娘就更不可能了。”
是这么个理儿,被赶出家门的崔元淑,一无人脉,二无钱财,只能依附男人而生。
确实不太像能做到这点的人。
“因王衍之事,这妾室有了心思,是以打上正室夫人的主意,倒也说得过去。”
大理寺卿缓缓说道。
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与那几个妾室其中一人脱不了干系,只是为了找到证据,又耽搁了几日。
终于,锦衣卫在一个叫秋姨娘的手中阻止那本正烧毁了一半的字帖,并且抓来了临摹过崔九贞笔迹的一个老书生。
用过刑,她才不得不招了这件事,将事情供了出来。
大理寺卿听得直皱眉头,“你又为何栽赃给崔大姑娘?”
秋姨娘闻言,老老实实道:“夫人与她有过仇怨,即便怀疑到她身上,崔家也能压下此事。”
届时,她便什么事儿也没有,更不会有人知道是她做的。
王贡听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秋姨娘跟了他不少年,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也是除了王衍这个嫡子外,他最喜欢的儿子。
甚至近日都动了将她扶正的心思,却不想,枕边人竟如此恶毒,做出这样的事来。
趴在地上,这秋姨娘悔不当初,“老爷,妾身,妾身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啊……”
她原本没想过的,可她禁不住诱惑,王衍已经令老爷不喜甚至放弃了。
凭什么他的儿子不可以?
她的儿子也不差的。
“老爷,妾身错了,请您一定要善待汋儿!”
大理寺卿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命人将她押下去。
“妾秋氏,买凶杀害主母栽赃他人,意图毁灭证据,数罪并罚,现收入大牢,秋后问斩。”
大理寺卿看向刑部侍郎,见他点头,便在此结了案。
在场的王贡恍恍惚惚的,左都御史瞧不上他,决定去宫里回话时,再顺道参上一本。
看过卷宗,确认无误后,几人带上去了宫里。
此时,东阁内,皇帝正听着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禀报,原本只是例行查查祥瑞阁和麒麟阁,哪里知道却挖出了这么大个根来。
还牵扯朝中不少人。
皇帝冷着脸,朝谢迁看去,“此事,爱卿怎么看?”
谢迁抬手,“回皇上,麒麟阁东家是臣的表侄,臣不好言论,以免有偏颇之疑。”
“爱卿不必如此,你的品性朕相信,就说祥瑞阁掺和的人,爱卿觉得这些人是真是假?”
皇帝在问他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疑心。
无论这些人究竟是不是藩王的人,都必定不会再重用,而已经确定的,自然免不了一个下场。
谢迁想了想,道:“臣以为,祥瑞阁能够聚集这么些人,必定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