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行至谢府,刘湘婉换了轿子,来接她的是个嬷嬷,瞧着一脸笑意的模样,她有了猜测,“可是表弟他们先到了?”
嬷嬷立即回道:“是的呢!二爷和崔大姑娘正在正堂里拜见,可热闹了。”
刘湘婉面纱下的嘴角弯起,“那便走快些。”
得了令的轿夫立即加快了速度。
谢府的荣昌堂里,谢丕与崔九贞分开坐在两边,后者与谢夫人等人说着话,明眸皓齿,言笑晏晏,很是讨人喜欢。
与她坐在一块儿的是谢家的大奶奶孙氏,瞧着三十开外的模样,和颜悦色的,待她极为亲近。
“……大姑娘长得这般秀丽,难怪母亲长念叨着,这回可终于给盼来了。”孙氏掩唇,“也不知往后得多宠着呢!”
正与身边两个妇人说着的话的谢夫人徐氏闻言,嗔了她一眼,“我平日不宠你?”
说着,她又朝频频望过来的谢丕道:“你自去跟你的兄弟一块待着,总盯着这儿,生怕为娘吃了大姑娘一样。”
孙氏扭过头好容易忍住了笑,就连脸上寡淡的妇人和另一个温婉的妇人也掩了唇。
谢丕被指名道姓地说了一通,有些讪讪,只得听话起身。
“儿子先下去了,还要劳烦嫂嫂和两位婶母多看顾些……”
“成了成了,赶紧滚!”徐氏不耐烦地打断他。
崔九贞忍俊不禁,朝谢丕看去,悄悄眨了眨眼。
谢丕这才行礼退下。
徐氏满意了,对身边的两个妇人道:“我说的没错吧!从前都不曾见过老二对什么事上心过,现下你们瞧瞧。”
后头啧啧两声,不言而喻。
她身边的两个妇人正是谢迁二弟媳陆氏,也是谢丕的二婶母,将来要继承的,便是她这一房的香火。
另一位则是谢迁季弟媳韦氏。
对于陆氏,崔九贞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尊敬的。
毕竟一个女人,不到二十就守寡,几十年如一日,又与徐氏一同教养谢丕长大,可见其人品德行皆是上等。
确实值得尊敬!
陆氏弯着嘴角,布满细纹的眼角目光和善,她道:“孩子喜欢就好,这也是他们的缘分。”
说完,她又看向崔九贞,“往后得了闲,可多来谢家走走,热闹热闹。”
崔九贞应下,“是,九贞往后定常来叨扰各位长辈。”
陆氏和韦氏满意,又问她平日喜欢做什么,崔九贞一一答过。
不一会儿,下人来报,刘湘婉已经到了门口,徐氏立即命人迎进来。
“给姨母请安,两位婶母,嫂嫂,贞妹妹……”刘湘婉摘了面纱行礼,亦朝崔九贞点点头。
徐氏心疼她,立即招了她坐下,孙氏主动让了位,坐到另一边去,丫鬟婆子一顿忙活起来。
捧着热茶,刘湘婉轻呷了口,“阿婉来迟了,姨母,还有两位婶母恕罪。”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徐氏嗔怪道:“不让你出门儿,你非要过来,当心身子吹了风。”
她摇头,“这几日日头好,不打紧的。”
“我瞧表妹这气色还成,母亲您也别过多担心,初春的天儿,便是鸟儿都想飞出去逛逛,更何况阿婉。”
孙氏说道。
在座的人都清楚刘湘婉的身子,每到深秋直至初春都得老老实实地关在房里,着实憋得慌。
这回能出来,也是趁着天色好,却也裹的严实。
因此,徐氏更心疼了。
刘湘婉不愿自己的事儿坏了这兴头,便拉着崔九贞,“可瞧见桃林了?是不是我说的那般?”
崔九贞想了下,“来时远远瞧见过,倒是还未去跟前。”
“那回头让表弟亲自带你过去。”
她闻不得那些个花粉,是以也不能靠的太近。
能隔着岸瞧瞧已是不错了。
几人说笑着,到了中午,有一穿着秋香色莲纹衣裳的妇人过来拜见,瞧着模样四十上下,头戴宝钗,手腕左右各一只水头十足的镯子,长相还算不错。
崔九贞想了想,这恐怕是金氏了,谢夫人隔了十几年又诞下谢丕,身子便大不如前。
只得做主寻了良家女子替谢迁纳了个妾,这女子的肚子也是个争气的,一碰就怀。
这些年下来,愣是替谢迁生了四个儿子,连圣上赐下的安邦定国四位孺人都压了下去。
正思索间,就听金氏行礼道:“给大夫人请安,二太太,三夫人。”
徐氏神色未变,点点头,陆氏则是淡淡地吃着茶,与韦氏颔了颔首。
金氏行完礼后,便看向崔九贞,“这位便是崔大姑娘了吧?”
崔九贞微笑,想了想,起身行个半礼,“金姨娘。”
金氏忙地扶住,连连道不敢,遂同徐氏道:“筵席已经准备好了,可是摆在花厅里还是移步去落霞轩?”
“就摆在花厅吧!落霞轩离得桃花林太近,阿婉怕是不便。”
见徐氏发了话,金氏应下后,便去准备了。
中午用膳,崔九贞净了手看去,桌上一半儿都是她爱吃的。
不由地多看了眼在一旁伺候徐氏用饭的金氏,默默地垂下眼帘。
这般体贴,又心思玲珑,难怪能在府里吃得开,当然,四个儿子也是她最大的依仗。
否则今儿个,又怎能到她跟前说话。
用过饭,众人吃了茶,徐氏有午歇的习惯,便让刘湘婉和一众仆妇丫鬟带着崔九贞在府里逛逛,她们这些个长辈就不掺和了。
戴上面纱,刘湘婉身上依旧是厚厚的冬衣,崔九贞看着自己,再看看她。
一时间,仿佛还停留在隆冬。
“你身子不好,又何苦折腾这一回,我自个儿来也是一样,下回我去你府上看你可好?”
刘湘婉自是愿意的,与她行至一处水榭坐着去。
丫鬟仆妇自去上了茶和点心,两人坐着,提到了金氏。
“……是个心思活络的,不过,这些年瞧着也还算本分,你不必多在意,若真有个什么,她怕是自毁前途。”
崔九贞眯起眸子,有四个儿子的妾室,怎么看也不像是真的会安分的人呀!
不过这些于她而言过问起来还太早,便没有再多问。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道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依稀听得见婶婶几个字。
刘湘婉
待进了水榭,正是谢丕和一个瞧着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
见到她,少年双眼发亮,立即开口道:“这位就是二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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