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贞懵了,脑中当即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瞬间涌上脑壳的羞愤感。
她完了。
她的形象,没了……
顾不得男女之别,谢丕匆匆上前扶起她,“大姑娘,摔着哪儿了?”
见她没反应,谢丕有些急,沉声道:“大姑娘?”
别叫了……
崔九贞低下头,不想说话。
她不想见人了。
眼眶发热,她几乎要被自己气哭。
为何不干脆将她摔晕过去,晕过去,就不用面对了,她也能骗自己不知道。
可现在,着实难堪。
有那么一刻,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为何偏偏是在他跟前摔成这样。
“到底伤着哪儿了?”谢丕低头询问。
崔九贞摇摇头,遂又缓缓撇过脸,不看他,“你能将我的丫鬟找来么……”
她要绝望了。
见她说话,谢丕稍稍放心了些,“你且等着,我这就去。”
说完,他起身就离开。
崔九贞在他走后才抬起头,只觉得生无可恋。
她自个儿撑起身,才觉得不仅脚,双腿膝盖也火辣辣的疼。
一瘸一拐地挪到台阶上坐下,她又低下头去。
不是没想过自己一走了之,下回见可能还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她现在有点儿做不到。
太疼了。
她眼中涌出泪花,真的是疼的!
“大小姐?”
没过一会儿,玉烟和如云的声音传来,崔九贞淡淡地看了眼,触及到后头那道身影,飞速移开。
两人来到跟前,忙前忙后一阵询问,玉烟道:“奴婢先扶您去堂里坐着,再看伤的如何。”
她力气还算大,一人便撑起了崔九贞。
不远处,谢丕已经背过身避开了目光,并未看她们。
如云之前瞧过一眼,她们大小姐脚伤的不轻,便做主去请府医了。
直到进了堂里,崔九贞也没说过一句话,更没再看过谢丕一眼。
倒不是怪他,只是暂时没脸见他罢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是一阵凄凉。
玉烟撸起了她的裤管,看到伤势惊叫出声。
“怎会伤成这样,大小姐,您如何会摔成这般……”说着,又查看其他地方,才发现,手掌也蹭了皮,正冒着血丝。
没有走远,时刻注意着堂内动静的谢丕听到声音,忍不住立即走了进来。
只一瞬,便又退了出去。
那双肤白如玉,修长匀称的双腿,以及那醒目的伤痕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背对着门口的玉烟并未发现,而低着头的崔九贞也没有注意。
如云气喘吁吁地带着府医过来,替崔九贞盖上其他地方,只露出了伤口。
“伤的不轻,索性骨头没事,将养一些日子便能好,切记不可再乱动,加重了伤势。”老大夫隔着帕子小心地按了按。
回头,又查看了膝盖以及手掌,处理完伤口,他才道:“手上还好,只这腿上,这个天儿若弄不好,恐怕会留下疤痕。”
玉烟和如云大惊,这怎么能留下疤痕呢!
无论如何,她们大小姐也不能留下这样的东西啊!
堂内顿时杂乱起来,如云谨记崔九贞不能乱动,只得吩咐小厮去禀告老太爷,在东苑收拾间屋子出来,先让大小姐落脚。
梧桐苑有些路要走,回去已是不便。
很快,崔九贞受伤的消息便传开了,崔恂顾不得王家父子,匆匆送了客便朝东苑过来。
屋子里,崔九贞双眼无神地躺在罗汉床上,手掌已被上过药,正摊开着。
周围摆了冰盆,正有丫鬟若干进进出出地收拾着东西。
崔恂进来就看到自家闺女的惨样,“贞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如何伤成这样?”
崔九贞歪过头看他,神色怏怏,“爹啊,我不想活了,没脸见人了……”
“……”这说的什么话?
“究竟怎么回事儿,丫鬟呢?”他转头问道。
玉烟和如云忙跪了下去,却是说不出话来。
“让你们服侍大小姐,就是这样服侍的?”
崔九贞的膝盖因不能捂着,便盖上其他地方,露出伤口那一截。
那片地方没了一层皮肉,瞧着触目惊心。
崔恂难免又气又心疼。
“屋里的大丫鬟罚三个月俸银,其他人各一月。”他直接发了话。
玉烟几人低着头,只得接受。
不久后,老太爷过来了,皱眉看了伤势,也是一脸的怒气。
偏偏崔九贞像个焉了菜头,苦唧唧的,他就是想说两句,也不忍心。
屋里下人们皆战战兢兢的,生怕老太爷再冲她们撒次气。
他叹道:“多大个人了,如此不当心。”
崔九贞委屈。
说起来,她也不知是如何成这般的,明明就一级台阶,前前后后走过不知几回了。
竟也能踩滑,当真邪门儿。
她突然想起谢丕的传言,听说从前近身过的女子,不是摔断了腿就是无故落水,没了半条命。
还有个连门牙都磕掉了,再没出过门。
这么说起来,她还算幸运些,不至于没了半条命,往后出不了门。
崔九贞就这么在东苑住下了,梧桐苑里的部分摆设物件儿,以及平日里惯用的都搬到了这里。
温氏和崔元淑也来看过,不过崔九贞没心思理会她们,只说了两句便借口累了将她们打发走。
晚上,她草草用了几口粥,看着窗外的月亮叹气。
玉烟神色复杂,几次张口,又闭上,崔九贞想不注意都难。
“想说什么就说吧!”她怏怏道。
玉烟得了令,总算敢开口了,当即就道:“大小姐,奴婢就说那谢二公子运道不好,不能近身,您看看,出事儿了吧?”
崔九贞睨着她,“你又知道了?”
“奴婢当然知晓,这事儿可邪乎着呢!不能不信,大小姐往后还是避着些吧!”
“哼!从来只有旁人避着我,哪有我避着旁人的道理?”崔九贞偏过头不理她。
再者说,就算邪乎还能有她身上的事儿邪乎?
见她不听劝,玉烟心里急得慌,可又不敢像从前那般擅自做主决定些不打紧的事儿。
她心里苦,还又累。
片刻后,如云端着水进来,在床前搁下道:“奴婢方才出去端水碰到小五,才知隔壁那几间亮着灯的屋子竟住的是谢二公子。”
崔九贞原本消极的眸子骤然一亮,偏过头来,“他住隔壁?”
【说到摔跤我是真的摔过,就一级台阶,平时走过不知道多少次,还穿着平底鞋就踩滑了,扑通一声跪到朋友面前,我当时人都傻了,养了快一个月伤才好,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