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会儿叶子牌,赵老夫人便要王秀姝陪她到园子里走走,何氏和梁氏则说要安排午餐便离开了。
国公府里的小湖畔,赵老夫人望着远方有些出神。王秀姝静静地站在老夫人身后,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老夫人的眼角有些湿润。
“姝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可能注意到王秀姝的打量,所以老夫人回过头来,温和地看着她,轻声问道。王秀姝欣喜地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赵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站在围栏边,赵老夫人指了指不远处的阁楼。
“敏敏当年就是住在那栋阁楼上,她是我跟国公爷唯一的女儿,也是我自小娇养着长大的骄傲。她相貌随我,但是性子却随了国公爷,是个认死理的。”
说到女儿赵玉敏,老夫人神情有些忧伤。那个美丽且睿智的女儿,是她一生的骄傲,也是她一生难忘的殇。见王秀姝不理解她的话,她便继续说道:“我知道敏敏并不喜欢阮居安,她喜欢的是阮苏笙,平南候府那个怪才,可是当时平南候府盛及一时,阮居安看上了她,阮老候爷又亲自上门来替儿子求娶。”
“我们国公府当年远远不及平南候府,我也曾问过她,她若实在不愿嫁,那我便安排她跟阮苏笙私奔。可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平南候府求来了圣旨,她怕连累国公府便淡然下嫁。婚后,阮居安依旧不安分,在把天祁送出京城后,我也曾要她跟阮居安和离回国公府,但是她却不愿意,最后就这么没在了平南候府,我们母女甚至来不及见最后一面。”
说到最后,赵老夫人无声地啜泣着,想到那个懂事的女儿,她心里一阵悲凉。这世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生最无法言说的痛。
“我想婆婆当年,是不想让国公府背负骂名吧,毕竟新皇登基,平南候府依旧如日中天!”王秀姝轻扶老夫人的肩头,猜测着当年婆婆不愿意与阮居安和离的原因。
王秀姝说的这些,老夫人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越是明白就越心疼当年的女儿。
“姝儿,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两个事情想告诉你。”
赵老夫人双手紧紧抓住王秀姝的手,打量了四周之后一脸谨慎地看着王秀姝,然后再接着说道:“一个就是敏敏当年的嫁妆,当年虽然我们国公府不如现在,但我们也倾全家之有,替她准备了十里红妆。天祁被送出京城,敏敏去了之后,这笔嫁妆去了哪里,你回去查查,查出来之后便留给你们夫妻俩;另外一个就是,我对敏敏的死很有怀疑,敏敏的身体我是知道的,一向健朗,再说她对阮居安又不爱,既然不在乎,那么便不会放在心上,又如何会成忧郁成疾?”
王秀姝满脸惊恐,她没想到赵老夫人会跟她说这些。婆婆的嫁妆倒是好理解,对于婆婆的死,老夫人这样怀疑,难道说在平南候府里还隐藏着惊天的阴谋不成?
赵老夫人见王秀姝脸色巨变,便也明白她定是被自己给吓到了。于是,再次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说的这第二点,除了天祁你不要跟任何人讲,哪怕是赵妈妈也不行,可明白?至于嫁妆,你倒是可以让赵妈妈知晓,因为当年敏敏的很多事情都是她打量的”
赵老夫人不是不信任赵妈妈,而是女儿的死因这件事情她连国公爷都没有说的。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事情就会越复杂。若女儿真是含冤而去,那她便势必要为女儿讨回公道来。
见老夫人一脸的谨慎,王秀姝惊恐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赵国公府之行,王秀姝便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赵老夫人的话。若婆婆赵玉敏真的是含冤而死,那平南候府里谁才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见王秀姝魂不守舍的,阮天祁很是担心,几次都想开口寻问,但又被赵元丹截住了话题。赵元丹自小便在祖父和父辈的熏陶下,熟读万卷书,对于阮天祁这个表哥那可是好奇不已。
既对他在小牛村时打猎好奇,又对他如今在西京大营的事情好奇,只恨不得能跟阮天祁跟着去一趟西京大营才好。赵国公见两个孙辈相处的很好,也很是欣慰。
“丹儿,祁儿,你们这一辈目前可就你们两个嫡亲表兄弟,往后可要相互照应才是。”赵国公抚着自己的胡须说道,赵家原本人丁兴旺,可是到了孙子这一辈却是有些调零,这让他有些伤神。没有人会愿意家里人丁稀少的,何况是书香传递的赵国公府。
赵元丹很喜欢阮天祁这个表哥,阮天祁也觉得赵元丹跟平南候府里的那些个纨绔不同,所以两人都很愿意针对方视作兄弟,听了赵国公的话便点了点头,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老夫人看出王秀姝的不安,于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或许是老夫人的眼神太过温暖慈爱,王秀姝竟然也就平静下来。
赵家的氛围很温馨,一顿午饭又是何氏和梁氏特意去厨房盯着的,所以一家人吃的很是开心尽兴。午饭刚过,赵老夫人便要去午休,而王秀姝因为心里装了事,便也想着早些回平南候府去。
赵国公挽留了一会儿,见他们执意要回去,便也作罢。
“这是?”阮天祁看着赵国公让人搬来的长盒子,有些不解。
赵国公微笑着看着他,那目光慈爱而纯粹,纯粹到阮天祁一眼便能看出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单纯的爱意。“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宝剑,我们祖上也曾马上征战过,只是后来朝廷一度重文轻武,所以偏重了文举,代代传承下来,便成了书香世家。这把宝剑今天就送给你吧,别忘了赵国公府可是永远站在你身后的。”
或许是赵国公平时不太爱笑,说这话时有些不太自然,一边说还一边瞟向身边的赵老夫人。老夫人赵柔儿则是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这一幕落在王秀姝眼里,让她吃惊不已,却见老夫人又冲她微笑。
王秀姝不得不相信,这个老夫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她的性子比平南候老夫人可要讨喜多了。
阮天祁接下长盒,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把剑鞘非常陈旧的长剑。抽出长剑,剑身却是非常的锋利,隐隐还有龙吟之声。
“多谢国公爷,”阮天祁是真的喜欢,这剑内行一看就知道是把好剑。他也习惯了用长剑,阮战临送的青龙刀虽好,但他终就用不惯手。
“怎么还叫我国公爷,应该叫外祖父或者外公。”
赵国公见阮天祁喜欢,也很是欣喜,但是又想到自己可是太傅,应该严肃一点的。于是,又端出一副严师的模样来,王秀姝不停地捂嘴偷笑,何氏和梁氏也是想笑又不敢笑。
阮天祁便从善如流地唤了声外公,赵老夫人也给两人送了厚礼,说是补的见面礼。阮天祁和王秀姝一一谢过,便准备启程回平南候府,只是在看到马车上那堆的高高的礼盒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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