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1 / 1)

天真懵懂,脆弱可怜。

眸色深了深,他忍下心头的隐痛,不小。

可你刚刚说我小。

他道:小点也好。有二爷在,我们玉宝还可以慢慢长。

这话题奇奇怪怪,时玉哼了声:我好久都没有穿过新裙子了。

嗯?顾寒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要什么样的裙子?

想要白色的。

我听说西方那边的裙子很好看。

啊?时玉闷闷道:不要,我讨厌他们。

只有小孩子才会如此喜恶分明。

他的小时玉还是个孩子。

瑞士呢?顾寒山耐心地继续问:有你喜欢吃的巧克力。

时玉歪头:瑞士还好。

顾寒山又笑了起来,喜欢吗?

一般般,时玉说,我最喜欢这里。

顾寒山没再说话,大手力道放的越发轻柔。

时玉昨天睡得晚,顾寒山又向来知道怎么哄他睡觉,语气、力道都很温柔,他听着听着便有些困,眼皮倦倦垂下。

半梦半醒中唇瓣似乎被什么吻住。

熟悉的气味让他下意识想说话,刚张开口,便听到一声轻笑,舌尖接着被含住,细致安抚。

怀里的人睡熟了。

门外响起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笑意渐渐收起,他抬头,看见门边安静站着的沈城。

他比他年轻、比他英俊、比他学历高。

这个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侄子,在喜好上也与他空前一致。

他没有说话,只是小心地抱着怀里的人起身。

沈城身上有烟味,经过时浓重的呛鼻。

顾寒山目不斜视,步伐放的平缓,门外站着格外眼熟的几个人。

管家、厨娘尽是眼眶湿润的望着他,却闭着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行人无声无息的离开医院。

医院里已经没有人了,除了五楼还在正常运转,其他地方皆是一片死寂。

刚出医院大门,冷风细雨便拂面而来。

黑沉沉的云层自远处的天边翻滚咆哮,闷雷阵阵。

四辆别克车停在雨中,车身发出被雨滴敲打的声响。

一行人上了车。

车子开出寂静的街道,涌入眼帘的是混乱无序的人群。

他们全部乘着雨天奔逃出城。

带着一家老小,犹如浮萍般无处可依。

今早刚发布的晨报,南方几场战役败了。

出于战略部署,下一仗地点定在延城。

延城背山,易守难攻,是个反攻的好地方。

持续许久的平静终于在这一刻被打破。

战争到底是来了。

他们现在也是难民,朝不保夕的难民。

怀里被裹在大衣中睡得正熟的青年并没有被噪杂的人群吵醒,顾寒山捂着他的耳朵,看见沈城回了下头。

他的目光落在他怀里,停顿了许久,好像看一眼少一眼,半晌才缓缓收回。

车子一路朝码头驶去。

如今船票一票难求,许多人倾家荡产也要买上一张前往欧洲的票。

沈城动了手段,买了五张。

这五张分别给了管家、厨娘,两个保镖,以及时玉。

他们很快到了码头。

细雨连绵,许多没票的百姓拼命挣扎着想要冲进码头,却被保安牢牢挡住,动弹不得。

别克一路开到轮船下。

他们下了车。

河边太冷了,寒风拂面,冻得大衣里的时玉登时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他满脸茫然,醒的太快,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急。

耳边响起顾寒山温和的声音:时玉,拿好。

他顺从的张开手接住一张纸。

面前站着沉默的管家和厨娘,两人手里各自拎着皮箱,管家怀里还抱着威廉,转身便带着他朝前走。

时少爷,这边。

他下意识跟上他们,被催的很急,胳膊被一个陌生男人恭敬地拉着,半是强迫半是拉扯的登上了船梯。

时少爷,注意脚下。

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

他蓦然清醒过来,一个激灵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走廊上,被身前的男人拽着走的飞快。

管家和厨娘在前面开道,周围是闹哄哄的人声,船下聚集着乌泱泱一片拥挤绝望的人群,他们推挤着保安,面目癫狂。

他懵了,看见距离轮船不远的空地上有数十个人影。

黑衣黑裤的保镖们围成一圈,中间是两个同样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们仰着头,静静朝他看来。

二爷沈城?

他努力想要停下步子,却发现抓着他手腕的男人越发用力,顺着人流将他带上甲板。

甲板没有人,雨滴啪嗒啪嗒打在伞面。

时玉扑到船边,长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安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不明白,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什么醒来却在船上。

顾寒山!沈城!他裹紧衣服,生气的大喊:你们干什么?

风声太大,他听不见两个男人说的话。

他们依旧站在空地上,仰头看着他,唇边都挂着笑,却朝他挥了挥手。

轮船幽幽启动。

烟囱里冒出乌黑的烟。

响彻天地的嗡鸣声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耳边传来熟悉的无机质系统音。

天地骤然陷入一片空白。

唯剩他一人。

码头乌泱泱的人影逐渐化为乌有,如水墨褪色。

目光中心那两道高大挺拔的人影也随着这白光消失,只是他们还挥着手,温柔宁静的注视着他。

宿主编号2047,世界编号011,正式进入剧情节点。

因关键人物偏离剧情,宿主命运被正式改写。

本世界您可选择

寿终正寝。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完结

会说明寿终正寝的原因

谢谢大家的支持,啾咪啾咪

第96章民国文里的恶毒男配(16)

爆炸声震得耳膜一阵尖锐的疼,下一秒,冲天热浪席面而来。

顾寒山反应敏捷的扑到一边的座椅下,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大脑却缓缓陷入了昏迷。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他。

那是一个冬天,街道上张灯结彩,正喜迎春节。

他冷淡的坐在车上,一路朝家赶。

一进门便发现今天的暖气烧的很旺,虽然不习惯这样的温度,他却没说什么。

客厅一片静谧,厨房传来些烧火做饭的声音。

他在管家的服侍下脱了大衣,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每一个角落,没看见那个这两天变得奇奇怪怪的青年。

当初只是想坐实自己喜欢男人的传闻,随手买了个看起来品行刚烈的男人,他欣赏这样的品质,却没想到把人买回来后反倒给自己惹了麻烦。

青年眼里从来便不是他欣赏的坚强,而是浓浓的算计。

他不知从哪听说了他喜欢男人的传闻,三番五次爬他的床,惹人厌烦。

两天前发烧好了后,脑袋似乎就清醒了,没再来他面前晃荡。

耳边传来管家的声音,家里居然有下人手脚不干净,偷偷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没有机密文件,虽然没造成什么损失,但家里已经混进了心怀不轨之徒,是时候清理一遍了。

他坐在沙发上,吩咐管家打那人二十大鞭,以儆效尤。

管家很上道的把家里所有下人聚集到一处。

鲜血很快染红了青石板。

顺着地板纹理流向茂盛的绿灌丛。

他漫不经心的抬眸,却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眼睛。

青年小脸煞白的从后花园回来,呆呆的看着流到自己脚下的鲜血,唇瓣抖了抖,和他对视上后像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立刻低着头从人群后悄悄跑走。

背影纤细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

他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暴戾,躁动的险些按捺不住。

那个名叫时玉的青年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现了。

晚宴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他漫不经心的端着酒杯,站在黑暗中,浅浅抿了一口。

这种酒度数不深,毕竟是谈生意的晚宴,不会有人不长眼的喝醉。

晚宴过了一半,他也不过喝了一杯香槟。莫名想到那道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心底又是一阵烦躁,他干脆撂下酒杯,提前离场。

身后有人追了出来,殷勤的问他有什么不满意。

他没说话,冷淡的垂眸看他一眼。

就像外界认知里的那样,喜怒无常的抽身离去。

今天提前半个小时到家,没有惹出什么动静。

他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卧室,洗完澡出来也才过去十几分钟。

夜色昏沉,冷风簌簌。

他疲惫的阖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耳边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眼熟的身影挤了进来。

月光幽幽。

他摸黑走到床边,慢吞吞的开始脱衣服。

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这还是顾寒山第一次清晰的看见他的脸。

他长得很漂亮。

雪肤黑发、乌眉长睫。

浴袍下一身牛乳般细腻无瑕的皮肤隐约散发出腥甜的香气,悄悄爬上他的床,漂亮妖冶的凤眼低垂,湿淋淋的长睫不安的抖动着,即便到了这一步也没发现床上有人,而是小心翼翼的藏到床尾,捏起一截被子,朝自己身上裹去。

勾引人的伎俩低俗、无趣。

顾寒山淡淡的点评,在青年惊慌失措的眼神中,抬手圈住他的脚踝。

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小巧伶仃,瘦的可怜。

躲了他一个星期,终于露面了。

他平静的欺身而上,捏着青年的脸,粗暴急促的吻了下去。

从那一眼开始,他就很想吻他。

想把这个半途而废的小家伙箍进怀里,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勾引。

梦里的时间过的很快。

没有火车爆炸、没有莫名的分离。

他看着青年一点点被自己宠成无法无天的矜贵模样,总是穿着各色各样的裙子在宅子里穿行。

他渐渐的也不再参加那些占用他夜生活的宴会,渐渐的学会分辨各种口红的色号,渐渐地在青年撒娇般的催促下也穿过几次女装,哄得小家伙高高兴兴的在床上和他说些甜言蜜语。

他们生活的很幸福。

像每一对浓情蜜意的恋人,生活里少不了吵架,只是先低头的总是他。

能怎么办呢?

有一个年轻的爱人,总是要多付出一些。

然后他的时玉生病了。

很可怕的病,摧枯拉朽般让他的宝贝躺到了病床上,心跳一点点变得虚弱,脸庞一天天苍白。

战争也在同一时刻爆发。

医院失去了庇护,医生跑路、护士出逃,世界变成了一片灰暗,他无助的带着时玉四处求医,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奔波在路上,时玉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颠簸,于是他开始挤火车。

和那些车站大厅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乘客们一样,他在火车到来时狼狈的挤开人群,终于护着青年登上了火车。

从前他不觉得钱有什么用。

但现在他却由衷的庆幸,还好他有钱。

他有很多很多钱,能和病魔争一争,让他的小爱人多一分痊愈的希望。

他买了半截车厢的座位,让保镖守在周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他的脾气越来越差,经常因为一点小事便能暴怒不已,越发的喜怒无常。

但在青年面前,他永远还是那个温和从容地顾寒山。

青年很乖,忍着疼痛跟他天南地北的跑。

他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放弃,只会在深夜闻见浓郁的烟味时,踩过一地烟头,乖顺的窝进他怀里,对他轻声道:二爷,我想你陪我睡觉。

南方在打仗,租界内有华夏最好的医院。

他一辈子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第一次对人卑躬屈膝,只为求两张通行证。

这乱世里,除了他,没人会在乎他的时小玉。

也没人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徒劳无功的努力。

他偏执疯狂的拿钱砸出一条通道,带着时玉住进了这家医院。

医院的医生很严肃,那是个外国人,和他说了时玉的病。

他说这是绝症。

没法救了。

这乱世每天都会死很多人。

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会包括他的时玉。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跟他争,要带走他的爱人。

每次都在希望来临前,给他更深的绝望。

祂不让他的时玉活。

所以哪怕他拼尽全力、抛弃尊严和性命,也留不住一个该离开的人。

这个梦清晰的可怕。

犹如亲身经历过一般可怕。

梦境的最后是发了疯的他,困兽般跪在医院的长廊上,对着洁白冰冷的墙壁绝望祈求。

让他死吧。

他已经活了那么久,但他的时玉还小。

他想看他寿终正寝,百岁无忧。

所以离开这个国度,会不会是一线生机。

时玉:

展信佳,见字如晤。

信写的匆忙,想你应该会很生气,先要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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