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茜听说骆北延买了画,就想到他家看一眼。
时间是周末,余窈正好在小区里取景拍照。
事发突然,骆北延随便把她的东西藏了藏,然后出门接待了。
骆茜看到画就开始大惊小怪。
“你怎么把它挂门上?你怎么不做防尘处理?这三四百年古董呢,快去找个专业人士帮忙保存。”
她说着,想把卧室门推开。
骆北延按住把手:“我出的钱,我把它放浴缸里你都管不着。”
骆茜连连摇头:“我不承认你这种暴发户是我哥。”
她又哀叹着看了眼画上丰腴圣洁的玛利亚。
“苦了你了。”
骆北延开始血压升高。
但骆茜还不走,她说要看看别的地方。
“你搬新家快两年了,我都没来拜访过,还怪不好意思的。”
骆茜到处乱看,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问:“你桌角凳角上的碎花棉布包,是一种装修风格吗?”
“是啊。”骆北延面不改色,“西伯利亚风格。那边为了放止家具冻住,就给它们全部包上棉布,久而久之发展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
骆茜惊叹了一会儿。
“这边是什么房间?”骆茜走到了画室。
画室门是镀金的,门把手复古雕花,跟别的房门都不一样,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哦,这个。”骆北延说,“还没装修好……等等!”
他画没说完,骆茜就把门打开了。
里面装饰得金碧辉煌,天花板上有个奢华无比的吊灯,还有形式各异的照明系统。
骆茜觉得这灯也有点眼熟。
“这灯是不是跟中石化大楼的千万吊灯同款啊?”
“你看岔了。”骆北延面不改色。
骆茜又往里走了点,看见大理石柱边摆着一排石膏像,都用白色防尘罩遮起来了。
“为什么古董画你不防尘,这几个玩意儿你要遮块布呢?”
“因为不雅观。”骆北延说。
这几个东西露根露蛋,绝对不能赤-裸裸地摆在余窈画室里。
骆茜回头环视一周,从地上捡起几张素描纸,狐疑道:“这是你画的?”
骆北延暗骂余窈不好好收拾东西。
“这是买的,装饰。”他说,“你去X宝搜‘画室布景用假素描’就有了,跟书柜上摆的书壳子一样。”
骆茜又信了。
骆北延心想,她要是不那么轻信,估计也不会谈这么多渣男。
骆茜捡起素描一张张看。
骆北延在大理石柱后发了条短信给余窈,让她晚点回来。
余窈迅速回道:“怎么了?我都到门口了。”
外面传来开门声。
“你还有客人吗?”骆茜回头问。
“家政公司的。”骆北延说着,迅速走出画室,把她反锁在里面,然后大喊,“我去交代一下,你先随便看着!想要什么就带走,别客气!”
他走到玄关,余窈租的拍摄道具扔得到处都是。
有小洋伞,吹泡泡机,鲜花花篮,还有十几个彩色气球。气球很快飘去客厅天花板上了。
余窈正在艰难地用左手脱一双小皮靴。
她右手肌腱炎疼得太厉害了,所以一进门就把东西全扔下。
“抬脚,快点。”骆北延蹲下给她把脚拽出来,“你等会儿去卧室,别出来。”
“为什么?”余窈一愣。
骆北延把她的另一只靴子也脱下。
此时画室里传出骆茜高亢的声音——“骆北延,你怎么把门锁了?快让我出去!”
“骆茜怎么在这里?”余窈问道。
“她是来看画的。”骆北延把地上的东西一把捞起,再把气球挨个儿抓回来,然后快步走上二楼主卧。余窈迅速关好房间,贴在墙上听动静。
隔音效果很好,基本听不见什么。
过了会儿,她又觉得自己傻。
刚才不进门就好了。
这样躲躲藏藏,只会让自己尴尬。
半小时后,骆茜终于回去了。
她回去之后跟男朋友商量,搞一个西伯利亚风格的新家,还挺好看的。
“西伯利亚风是什么风?”
“你太土了,连这都不懂,我告诉你,就是在桌角凳角上裹各式各样的碎花棉布,又温暖又风情万种……”
骆茜一点也不比骆薇话少,她社交圈里又都是些精致高雅的名流。
不到半天,“西伯利亚风”就传遍了B市。
跟着传开的还有骆北延家的卢浮宫画室、千万级吊灯、钉在门上的古董画《抹大拉的玛利亚》。骆北延一天接十几个骆茜密友的电话,不是要来参观别墅,就是想请他参考设计新家。
骆茜走后,骆北延重新整理卧室,把余窈的东西全摆出来。
余窈越发觉得自己见不得人。
“要去医院吗?”骆北延见她闷声不吭,就问,“手还疼不疼?”
“不疼了。”
骆北延知道她的话要反着听。
他把余窈袖子撩起来,看见她腕上有点肿:“你不能找个摄影吗?自己扛相机和道具,劳损多严重啊。”
他轻轻揉了一下,余窈转动手腕想挣开。
骆北延给她涂上药,建议道:“要不然你去学开车吧,这样东西可以放车里,不用自己提上提下。”
余窈觉得他已经当累了司机。
“好啊……”她默默点头,“以后也省得麻烦你。”
骆北延在她头顶揉一把:“麻烦什么?以后我们可以轮流开车,双人自驾游还能换班,不是挺好的吗?”
余窈抿了抿唇。
骆北延又在她额头亲一下。
“你是不是因为要躲着骆茜,不太高兴啊?”
“没有。”余窈避开视线。
“她这人比较刻薄,这次又来得突然,见了面估计更让人不高兴。”骆北延让她看着自己,“下次准备好,再请她过来做客吧。”
余窈觉得他在把她当女主人商量。
但她毕竟不是。
“你决定。”
骆北延心下叹气,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来日方长,以后再说。”
骆北延迅速安排起自学直考的事情,然后给她找了个女性私人教练。
“你拿我的车练。”骆北延郑重道,“俄罗斯军工,只要你不开去撞坦克,都没有生命危险。”
然后下一周,集团总部停车场总裁专用001号车位上,骆北延的墨绿色越野车背后,多了几个学车专用标志。
好多人跑来秘书室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秘书长:“我不知道,我也不敢问。”
余窈对机械的掌握能力可能天生就比较低,科目一过了之后卡在科目二纹丝不动。
骆北延看她学车,越看越担心。
万一刹车当油门踩怎么办?
万一停车停不进车位怎么办?
万一脾气暴躁有路怒症怎么办?
万一她见过姐姐的车祸事故,有创伤后应激反应怎么办?
还有,虽然这车经撞,但是万一余窈把它开进河里淹着了怎么办?
“你再去学个游泳吧。”骆北延又提议道,“泳池反正也是闲置的。”
他立马又找了个游泳教练。
女教练身材火辣,年轻漂亮,参加过不少国际比赛,然后上班第一天骆北延就把她辞了。
她居然把余窈往两米深的水池子里推。
余窈扑腾半天,还是骆北延把她捞上来的。
下课后。
“很多游泳教练都是这么干的。”余窈委婉地告诉他,“就跟鸟妈妈把小鸟从悬崖边推下去,让它们学会飞行一样……”
“有人统计过小鸟的存活率吗?”骆北延反问。
他怕学车的教练也对余窈不好,于是从周末就开始跟车看着。
他的话比教练还多。
“你记住,还是撞了别人的车,千万别开车门,不然会被拖下去暴打。你就让他在外面骂你,你用车喇叭跟他对骂,看他吵不吵得过。”
“谢谢你的经验。”余窈小心地转着方向盘。
“要是把电线杆撞倒了,也千万别下车。不然会触电。”
“嗯。”
“要是把路边的水阀撞倒了……”
“要是把树撞倒了……”
“要是把老爷爷老太太撞倒了……”
“要是把关东煮摊子撞倒了……”
教练听了一个小时,终于忍不住了。
“骆先生,我们教学的主要目的呢,还是让她安全驾驶,不要出类似的事故。”
“你开车的时候别带人比较好。”骆北延瞪了教练一眼,又跟余窈提议道,“不然可能会乱提意见,或者抢你方向盘。”
余窈:“那你明天别跟来了行不行?”
在骆北延的艰苦努力下,余窈终于过了科目二。
接下来科目三科目四都是小菜一碟,驾照已经在招手了。
“我们出去吃饭庆祝一下?”他问余窈。
余窈点头同意。
她口味比较清淡,骆北延带她去吃椰子鸡。饭桌上气氛融洽,自从上回余窈撞了他脑门之后,他们就没有这么和谐地相处过了。
“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余窈忽然放下筷子,犹豫着说道。
骆北延心里咯噔一下。
气氛这么融洽,果然里面有诈。
“什么事?”他问。
“唉……”余窈未言先叹,骆北延心里又咯噔咯噔几下。
他连忙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教练凶你?”
余窈又叹气:“我最近学车很忙,课程也比较多,压力真的很大。”
“那不学了。”骆北延迅速说,“请个专职司机,你去哪里他跟到哪里。”
“不是。”余窈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最近事情很多,压力很大,所以……”余窈鼓起勇气,“四级考试忘记报名了。”
骆北延一听不是精神问题,顿时放心了一半:“原来是这个啊,那没关系,没报就没报吧……等等你说什么!?”
骆北延看余窈的模考成绩,还以为她这次稳稳能过。
结果连名都没报。
“没事啊。”余窈努力装出轻松的语气,“我战四级的败绩停在三次,不是挺好的吗……总比这次没过要好吧!还省了笔报名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