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的几人,首战就这样丢盔弃甲的结束了,忠湛左腿断了,长公主依旧没有下落,秦道川打心底希望她没有被鞑子掳走带去王庭,虽然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因为山洞多数塌陷,能进人的已经不多,秦北又带着人搜寻了半日,依旧没有寻到人,大军不能久留,忠淇此时向秦道川说道:“父亲,孩儿留下继续寻找吧,当时长公主曾说过,说她会想办法爬到山后密林中躲藏,等着我去寻她。”
秦道川望着陡峭的石壁,想像着在宫中娇生惯养的长公主独自一人徒手攀爬在上面,不禁摇摇头,心想根本没有可能。
但忠淇却固执地要求前去寻找,秦道川知他是心里不好过,想寻个方法发泄一番,落魂谷已经被鞑子毁坏,短时间恐怕不会再返回,再者,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有转机呢?便答应了他,还分给了他四个侍卫。但要他答应,以三日为期,三日后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返回莫城。
忠淇不待秦道川他们离开,便手脚并用,爬上了峭壁,因为山石刚被炸过,不时有滚石落下,看得山谷中的秦道川心惊不已。
秦道川出谷时,忠淇已经翻过最高处,不见了人影。
秦道川骑在马上,几日未好好歇息,疲惫袭来,望着远方的斜阳,脑中闪过一句: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心想自己果然已不再是朝阳,怎么就徒生了伤感呢?
不远处的马车内,忠湛躺在里面,按照军医的说法,他的小腿已经被砸碎,日后恐怕会不良于行,可他是秦家军日后的主帅,一向争强好胜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此时,一向不善言辞的秦北破天荒地说道:“将军,我曾经见过和世子一般伤的人,后来行走如常的,世子向来坚强,只要好好养伤,我们再寻些好药,定然不会有大碍。”
秦道川回望着他木讷的脸,因为强行安慰自己而有些绯红,轻轻点头,说道:“他还年轻,路还长,总要经历些坎坷才能走得稳当。”
秦北居然又继续说道:“忠淇公子也不错,如此凶险居然可以全身而退,想起我与他同龄时,总是躲在将军身后,全没有半点担当。”
秦道川轻摇着头,似乎被秦北的话拉回了当初的青葱岁月,悠悠说道:“当时也是没有退路才会那般搏命,累得你们跟着我担惊受怕。”
秦北接道:“若没有当初的经历,我们也没有现在的成就。”
秦道川说道:“当时多亏有秦东在,他比我们年长,事事都操劳着,我只记得从不缺吃的。”
秦北笑着说道:“正是,天上的,地下的,水里的,没有他找不到的东西。”
秦道川跟着笑了会,正色说道:“所以,现在,轮到我们照顾他了,不管有多难,我都要寻了人治好他。”
秦北也接道:“不管有多难。”
中途休息的时候,那个小兵又跑了过来,跪在秦道川面前说道:“将军,让我去照顾世子吧,不然,我心永生难安。”
秦道川要秦北将他拉起来,说道:“你自己去问他,若他同意,你便留下。”
小兵听了,站起身来,便要离开,秦北说道:“下次见了将军,要先自报家门。”
小兵连忙拱手回道:“禀告将军,小的名叫秦刚,刚强的刚。”
秦道川点了点头,望着朝忠湛马车一路小跑的秦刚,叹了口气,忠湛自幼跟随的的四个随从少了两个,希望他能收了这个,日后有机会再补上一个吧。
忠淇这边,爬上山壁之后,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对父亲派来的四个侍卫说道:“有劳各位,各分一块地方,先仔细找找有没有女子爬过的痕迹?”
侍卫都点点头,忠淇的意思他们明白,女子与男子不同,身上带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多,香粉的味道,丝绦,长发,荷包,首饰,手忙脚乱时丢了鞋也未可知。几个人就趴在乱石堆中,仔细地寻找着,这里离长公主最后所在的位置最近,若她真的往上爬,应该就在这里不远。
可惜五个人找到天黑,也没寻到蛛丝蚂迹,侍卫们心中都不看好,但忠淇却固执着得很,依旧分了方位,五个人分散寻找一番,约定好晚上最后就在此处汇合。
这晚依旧无果,因为已经入冬,晚上的夜冷得很,忠淇他们烧了火堆,忠淇有意地寻了免子烤起来,希望长公主能闻到香味,找过来。
第二日清早,五个人又分了方向,继续寻找,忠淇一路找,一路轻声地呼唤着:“伦珠。”用的是吐蕃语,长公主前几日教他们的,赵伦珠,是她的闺名。
可是走了一天,也呼唤了一天,还是没有人回应。
第三日,也是忠淇与父亲约定的最后一日,忠淇依旧固执地要朝着更深处寻找,侍卫担心没有足够的时间回到莫城,忠淇却说道:“父亲说只许我寻找三天,并没有说三天之内一定要回到莫城。”侍卫一想,当初确实也是如此说的,便也由他。
往里走去,不再是密林,而是一座座起伏的山丘,多是杂树,草木丛生,根本没有路,五个人只好又分了方向,各自寻找。
忠淇依旧轻呼着长公主的名字,一边用木棍拨开草丛,赶走蛇虫鼠蚁,突然草丛中扑上来一个人,抱着他就哭了出来。
忠淇听声音明白是长公主,心中喜不自胜,总算是找到了,慢慢明白过来,脸上有些难堪,也不敢用手去碰,结结巴巴地说道:“长,长公主,你坐,坐起来说话。”
长公主哪里管那么多,死里逃生,惊慌失措,女卫一个个死在她面前,或者眼睁睁地被鞑子抓走,她手脚并用,爬上来之后,回头往下一看,三魂吓丢了七魄。下面还时不时有刀剑砍杀声传来,根本分不清敌我,她不敢多想,继续手脚并用地往密林深处爬去,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没想,只一个劲地往最深处连滚带爬,最后脱了力,就躺在草丛里,听着不远处动物的各种动静,大气也不敢出。
天黑时寻了一棵矮树爬上去,用腰带将自己绑在树上,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就这样苦撑了三日,幸好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水沟,她还能解下渴,饿得实在受不了,她就拔了草尝了尝,最后吃到草根,居然有些甘甜,自小锦衣玉食的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过这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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