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跟柳蕴安聊过之后,柳棠溪的心境就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虽说她是过去劝说柳蕴安的,可不知为何,在与柳蕴安的交流中,自己的想法也渐渐改变。
她之前一直寄希望于柳蕴安,希望她能多做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传递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先进思想。
可如今呢?柳蕴安遁入空门了,彻底安静下来。且不说她两年后会不会做,但目前来看,她是不会出来了。
柳蕴安是指望不上了。
可同为穿越女,她又能做什么呢?
绞尽脑汁想了几日,柳棠溪都没想出来自己能干啥,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
似乎除了做饭,她啥也不会。
这晚,吃过饭之后,柳棠溪对着卫寒舟感慨了一句:“哎,我不如二妹妹良多。”
卫寒舟自是知晓柳蕴安的事情。
而柳蕴安之所以会转变,多半是跟娘子那日与她的谈话有关。
对于柳蕴安的改变,皇上甚至夸了娘子一句。
可卫寒舟知道,娘子并不是真的想让柳二姑娘遁入空门,而她似乎跟柳二姑娘之间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非常微妙的关系。
不过,既然娘子不说,他也不会去追问她们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只是,他不愿看娘子如此贬低自己。
“娘子过谦了,在为夫看来,你比她强多了。”
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赞?尤其这个人还是柳棠溪喜欢的男人。
不过,柳棠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确实比不过柳蕴安,也斗不过她,要不然当初不会那么怕她。
“你就别安慰我了,二妹妹确实厉害。”
卫寒舟却道:“柳二姑娘确实厉害,但也并非处处比娘子强。”
“哦?那你说她哪里没我好?”
“娘子心性纯善,从无害人之心,这便是你最好的一点。柳二姑娘纵然什么都懂,可她做事往往不择手段,更多的是考虑自身利益。”
“还有呢?”
“娘子并不贪财。纵然种出来的东西效果极好,却从不卖出去天价。柳二姑娘当初开酒楼可是挤得几家酒楼关门,若非如此,她那酒楼又如何能在短短几年成为京城最赚钱的酒楼。”
柳棠溪点头,问:“还有吗?”
她还挺喜欢听卫寒舟夸她的。
卫寒舟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娘子脸上的神色,见她神色轻松,便知她想开了。
“娘子貌美,世间无人能敌。”
柳棠溪正想听卫寒舟如何夸她呢,却听他话锋一转说了这个。
被人夸长得好看,柳棠溪嘴角弧度渐渐扩大,抱着卫寒舟的脖子,又亲了一下他的脸,说:“就喜欢你这副没见面世面的样子。”
这几日柳棠溪一直神色恹恹,心事极重,两个人别说亲热了,话都说得少。此刻闻着柳棠溪身上的香气,卫寒舟心立马就软化了。抬手搂着她的腰,准确地找到她的唇,亲吻起来。
亲着亲着,衣衫头发渐渐凌乱。
就在卫寒舟想要有下一步动作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哇~”
顿时,两个人动作停止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带着未消的□□,又都带着一丝尴尬。
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敲门声又紧接着响了起来。
程嬷嬷有些着急地问:“夫人,小少爷可是哭了?是尿了吗?还是饿了?可需要我进去看看?”
“不用了。”
柳棠溪连忙从卫寒舟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裳。
“娘子莫慌,为夫去吧。”
卫寒舟身上的衣裳倒也还好,抬手理了一下,朝着儿子走了过去。
却见,儿子正皱着眉,脸上的神情怪怪的。
卫寒舟不知道把过儿子多少回,很是熟练地掀开他的尿布看了看,还好,没尿。心想,可能是饿了吧。
然而,就在他想要合上的时候,只听“噗”地一声,接着,一股臭气袭来。
顿时,卫寒舟的动作僵住了。
卫叔辰像是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一般,拉完,咯咯咯笑了起来。
柳棠溪本不想过去看的,一听儿子笑了,有些好奇,朝着小床走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宝宝是不是看到你爹开心了呀?”柳棠溪问。
然而,当她走近了,闻到了味道之后,脸上却露出来一丝奇怪的笑容,道:“你果然是喜欢你爹啊,给他送了这么一大份礼。”
说完,再看卫寒舟的脸色,柳棠溪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他弄一下?”
虽说是自己亲生的,但把屎把尿这种事儿柳棠溪也没那么喜欢做,尤其是身边还站着孩子的爹。
这种脏活儿累活儿,自然是卫寒舟来做。
卫寒舟虽然不太习惯,但还是板着脸去抱儿子了,可怎么抱似乎都抱不好,身上又沾了一些污秽。
见此,柳棠溪一副嫌弃的样子,躲得远远地。
心想着,反正卫寒舟身上脏了,可别把她衣裳也弄脏了。
卫叔辰瞧着卫寒舟的狼狈,却笑得更加开心了。
柳棠溪躲远了之后,瞧着卫寒舟狼狈的样子,扬声把程嬷嬷叫了进来。
很快,程嬷嬷也进来了。瞧着卫叔辰身上脏兮兮的样子,有些不悦,赶紧把小少爷接了过来,很快就收拾好了。收拾好之后,也没停留,跟柳棠溪说了一声,迅速地抱着卫叔辰去隔壁了。
程嬷嬷一走,柳棠溪就开始无情地嘲笑卫寒舟:“哈哈哈哈,你看到了吗,程嬷嬷刚刚在嫌弃你。”
卫寒舟黑着脸看了柳棠溪一眼,转身去净房沐浴了。
想到刚刚卫寒舟的脸色以及手足无措的样子,再想到程嬷嬷最后那个眼神,柳棠溪趴在床上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卫寒舟出来了。
他刚出来,柳棠溪就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很是惊奇地问:“你竟然用了玫瑰熏香?你不是最讨厌用熏香了?”
卫寒舟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柳棠溪笑着调侃:“你这是嫌弃你儿子了不成?”
卫寒舟没搭理她,掀开被子上床了。
“时辰不早了,睡吧。”
卫寒舟每次尴尬或者害羞的时候都会这样,柳棠溪也没戳破他,兀自在一旁笑话他。
“喂,那可是你亲生的,旁人也就罢了,你可没资格嫌弃。”
“一回生两回熟,你多把他几回就熟练了。”
卫寒舟始终不发一言。
然而,等熄了灯,床幔落下来之后,一直安安静静躺在一侧的卫寒舟却突然翻身过来。
“你……你……你干嘛,吓我一跳。”柳棠溪着实没想到卫寒舟会突然这般。
“为夫是为了娘子着想才用了熏香,没想到娘子竟然不领情。”卫寒舟说道。
“嗯?为了我?”柳棠溪诧异。
“嗯,怕此刻熏到娘子。”
说着,低头亲了下来。
柳棠溪想说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第二日一早,卫寒舟早早去上朝了。
因着闹得太晚,柳棠溪虽然听到卫寒舟起床了,但却没起来给他做饭,然后等他走后又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之后,柳棠溪就去看儿子了。
瞧着儿子一日比一日白胖的模样,柳棠溪感觉心里填得满满的。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是舒服极了。
丈夫是权臣,儿子又健康可爱,一家人衣食无忧。
正逗着儿子玩儿,门房来报,福平公主来了。
说起来,自从那日她生产后,还一直没见过福平公主。
“快请公主进来。”
“是,夫人。”
福平公主虽然从郡主变成了公主,但看起来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卫夫人,你比从前瘦了好多。”
柳棠溪自从生完孩子,就没再瘦回原来的模样。每次她想减肥,卫寒舟都会阻止她,哄着她多吃。
她本就喜欢吃好吃的,也没什么自控力,一听卫寒舟这般说,就忍不住多吃。
福平公主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
“公主也长高了。”柳棠溪笑着说。
“是啊,我之前做的衣裳都小了不少。”福平公主开心地说,“不过,上次见你时肚子还那么大,如今都没了,这可真神奇。”
“孩子都生下来了,可不就没了么。”
“我要去看看他。”福平公主开心地说。
“好。”
说着,柳棠溪让人把儿子抱了过来。
“哇,他好可爱啊,眼睛好大。也不知我母后肚子里的那个会不会像他这般好看。”福平公主说。
柳棠溪听后微微有些惊讶,她倒是没听说皇后有了身孕。
不过,皇后有孕是好事儿。
皇上如今只有太子和福平公主两个孩子,多生几个也好。
“一定会的。”
说着说着,福平公主说出来了来意。
“中午我想吃八宝饭、糖醋排骨、宫保鸡丁、粉蒸肉……”
等到吃饭的时候,瞧着福平公主狼吞虎咽的模样,柳棠溪问:“你这是几日没吃饭了,怎会这般饿?”
“御厨没你做得好吃,你没瞧见么,我都瘦了。只可惜,入了宫里就没这般自在了,每日都要被拘着读书,不能随意出来。那先生要是旁人也就罢了,还是我那个二哥哥,着实迂腐。”
柳棠溪知道,福平公主说的二哥哥就是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慎王殿下。
他现在不在礼部,而是去了翰林院,平日里除了修书就是去宫里教几位皇室子女。
她记得,卫寒舟说过,这位二皇子是有真才实学的。
“慎王也是希望公主多学些东西。”柳棠溪道。
“他啊,就喜欢时不时讲些跟科考有关的知识,听得人昏昏欲睡。”福平公主道。
柳棠溪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位二皇子也着实有意思,当年想考科举没能如愿,如今却是教一群同样不会参加科考的皇室子女。
也不知他是真的喜欢这些知识,还是心中憋屈让别人也同他一样难受。
“你还笑,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惨。”福平公主瘪了瘪嘴说道。
柳棠溪正了正色,说:“公主若是想吃我做的东西,你让人跟我说一声,我给你送到宫里去。”
自从宫变那日之后,柳棠溪对福平公主的态度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从前只是觉得这是个有些小脾气的郡主,如今却是真的把她当成像扶摇一样的晚辈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福平公主开心地说道。
说着,福平公主又跟柳棠溪说起来自己在宫里的‘苦’日子。
“哎,王府比不上云北,宫里又比不上王府。”
柳棠溪知道福平公主的性子,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为什么了。
“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宫里的规矩也实在是太多了。我现在想见父兄一面都难。”
柳棠溪道:“如今皇上刚刚登基,想必有很多事情要忙。既要忙着整肃朝堂,还得忙着安抚各处的官员和百姓,防止内乱。”
福平公主道:“可不是么,哥哥也被父皇使唤得团团转,我想让他给我买糖葫芦他都没空。”
“想必过些时日就好了。”柳棠溪道。
“哎,我觉得难,北郡饥荒严重,哥哥许是要亲自去赈灾了。”
听到这话,柳棠溪微微蹙了蹙眉。
如今已是七月份,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收了。
自从谨帝上位之后,就已经开放各地粮仓赈灾,富户也纷纷响应,广设粥棚,各地的情况也渐渐平缓下来。
按说应该平稳了才是,怎么又严重了?
“为何北郡饥荒严重?”
福平公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哥哥快要去了。”
两个人又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岔开了话题,聊起来别的。
等到天黑之前,福平郡主留下从宫里带来的贵重礼品,带着一大堆吃食准备回去了。
在出门时,却见到了刚从先生那里回来的卫伯生。
伯生明年要参加考试,卫寒舟有空时会指点他一下,他就住在了侍郎府。
“见过公主,三婶儿。”
几个人之前在地洞里待了几日,倒是比旁人熟悉一些。
本来打一声招呼大家就要走开的,结果福平公主却突然伸出来手,朝着伯生比划了一下。
随后,她开心地说:“我比你高一头了。”
听到这话,伯生脸色微红,抿着唇没说话。
柳棠溪看了看伯生的神色,笑着说:“有些男孩子比女孩子长得晚一些,再过几年伯生许是就会比公主高了。”
“真的吗?”福平公主认真地问。
柳棠溪点头。
福平公主看了一眼比她矮的伯生,道:“那不行,我得多吃点,不能被他超过了。”
柳棠溪说:“好,那公主多吃些。伯生也多吃些,看谁长得高。”
说了几句之后,柳棠溪就把福平公主送走了。
晚上,等卫寒舟回来,柳棠溪问了他北郡的情况。
“公主说得对,太子近几日就会去北郡。”
“朝廷不是开放粮仓了吗?”柳棠溪问。
卫寒舟却道:“的确开放了,然而,祐帝这些年昏庸,下面的官员也多有自己的心思,恐怕北郡粮仓中并没有太多的粮食。”
瞧着娘子脸上的担忧,卫寒舟握着她的手,道:“不过,娘子无须担忧,太子此番便是去赈灾。且,等到粮食收了就好了。”
“那怎么还需要太子去,是不是很严重?”
卫寒舟摇了摇头:“皇上刚刚登基没多久,下面的官员难免心中有别的想法,太子此番前去亦是肃清北郡的官场。”
虽然卫寒舟没明说,但柳棠溪却明白过来了。想必,重要的不是灾情,而是官场吧。怕是那些赈灾的粮食也不知到了谁的手中。
不过,柳棠溪却想到了一个能用得着她的地方。
等到第二日,柳棠溪把吴掌柜叫了过来。
这半年多,虽然她在庄子上,大部分精力都分给了儿子,但干果铺子的吴掌柜却是干劲儿十足。
他已经在离京城比较近的几大重要的郡县开了铺子,其中北郡就有一间。
“三日后,在除京城外的各个铺子后门开设粥棚,为期一个月,等粮食收了再停止。”
吴掌柜有些惊讶。
如今外头虽然不乱了,可百姓们却也穷得很,京城这般重要的地方都来了不少流民,各地更不用说了,想必很多人都吃不饱饭。
京城各个府上最近几个月也都开设过粥棚,但最多三日就停止了。
这要是开设一个月,还不知要花费多少。
“夫人,如今不比平时,粮食贵了很多不说,百姓也多饥饿。若是开设粥棚,恐怕要花费不少。”吴掌柜提醒道。
柳棠溪反驳:“若百姓不饥饿,我开这个粥棚又有何意义?”
听到这话,吴掌柜连忙道:“夫人说得有理,是小的想岔了。”
“嗯,你放手去做吧,总不能一个月就把我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就当是给小少爷积福了。”柳棠溪说。
见她如此说,吴掌柜也不再劝。
柳棠溪想,她虽然赚了不少钱,但跟整个国家比,还是不够看的。
她这般平庸的人,也没法像柳蕴安一样搞一些大事儿。况且,从柳蕴安身上也看出来了,搞大事儿有风险。柳蕴安这么聪明的人都没能成功,她这个普通人还是稳稳当当的吧。
既然钱多得花不完,不如捐给一些需要的人。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她想做件好事儿竟然那么难。
这件事情卫寒舟并不知道,他只知柳棠溪最近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犯愁,却不知她在发愁何事。
等过了些时日,见她神色恢复如常,他便没多问。
等到太子两个月后从北郡回来,他才知晓了此事。
“娘子在铺子里设了粥棚?”卫寒舟问。
柳棠溪神色有些复杂,道:“嗯?你都知道了?”
“嗯,太子回来后跟皇上提起了此事。娘子心善。”
柳棠溪想到多花出去的几万两银子,觉得有些丢脸,道:“可别这么说,我也没那么好。救急不救穷,等到粮食下来就结束了。”
她本以为只要有钱就能解决这件事情。
没曾想,商家的粮仓并没有多少余粮。别的地方都能从商家或者散户买一些,唯独北郡,粮食少得可怜。
她本想从别处调,但那些粮食并不集中,一来一回,一个月就要过去了。而且,别处也没多少粮食。
所以,思来想去,她让人去了离北郡比较近的邻国去买粮食了。
这其中的花费自然不少。
她没敢跟任何人提这件事情。
主要是觉得有些丢脸。
旁人施粥都很简单,到了她这里却这么难,没买到不少,还被邻国坑了不少钱。这件事情也导致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不敢再轻易去做什么。
卫寒舟却道:“太子说娘子帮了他大忙。”
听到这话,柳棠溪眼神中流露出来疑惑的神色。
“我帮了他?”
“是的。”卫寒舟道,“太子本以为粮食充足,然而,到了之后才发现是下面官员怕皇上责罚,做了假账,实则粮仓中早已经没了粮食。太子去附近也没能调过来多少。最好的法子便是去邻近的丰旭国买。然而,丰旭虽然富庶有余粮,却却因皇上曾亲自率兵攻打过,与皇上关系非常糟糕。太子遣人去买粮食并未买到。”
“啊?没卖给太子?那为何会卖给我?不过,我虽然是买到了,但你是不知道,他们要了我多少东西。”柳棠溪现在想想还觉得心口疼。
她倒不是心疼灾民把粮食吃了,而是被人坑了。
卫寒舟道:“莫气,太子已经跟皇上说了此事,皇上答应补给你,你一会儿把账目报给我。”
“真的?”柳棠溪惊喜地问。
“嗯。”
柳棠溪很是欣喜,然而,在开心了没多久后,笑容又落了下来。
“那还是算了吧,好名声都被我担下来了,我再找皇上要钱像什么样子?国库本就不富裕。再说了,我本就想为百姓做些什么。我就是觉得丰旭此举让人很气,他们竟然要了十倍的价格,还跟我要了不少别的东西!”
卫寒舟却道:“太子曾用高出二十倍的价格向邻国买粮,却没得到。”
柳棠溪非常惊讶,问:“为何?是因为皇上曾打败了他们吗?”
卫寒舟点头。
对此,柳棠溪就很不解了,问:“既如此,那他们为何还要把粮食卖给我?掌柜的买粮食的时候,并未对他们隐瞒身份,他们定也知晓我们买了是做什么。太子买和我去买有什么区别吗?他们为何要便宜卖给我?”
“这也是皇上和太子疑惑的地方。娘子可还记得他们像你讨要了什么东西?”
柳棠溪点头:“自然记得。”
毕竟是被人坑了,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要了我铺子里不少干果,还要了一些药材。说起来这些东西也很是寻常,在他们那里应该能买到才对,可他们非要我铺子里的。尤其是药材,因着不够了,掌柜的从别处买了一些,结果还被退了回来……”
说着说着,柳棠溪突然回过味儿来,看向了卫寒舟。
卫寒舟似乎也已经想到了。
“难道是为了我铺子里的药材?”
卫寒舟点头。
柳棠溪想,她铺子里的药材都是她亲手种的。难道邻国人发现了她这些药材的奇特之处?
“丰旭盛产药材,按理说并不会缺才对。既然他们给娘子讨要了,怕是发现娘子铺子里的药材比较好。”
柳棠溪眼珠子转了转。心想,这邻国确实没少种药材,倒是识货,知晓这些药材的价值,要过去不少。
“既然他们喜欢娘子的药材,娘子不如把药材卖过去。”卫寒舟提议。
“我才不——”
柳棠溪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们坑了她那么多银子,她为何还要卖给他们喜欢的东西,做梦去吧!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了。
对哦,她为何不卖过去,有钱不赚是傻子啊。她种了那么多的药材,也是要在铺子里卖的,她也不能保证药材会不会流向邻国。
而且,他们敢趁机要她这么多钱,到时候定要连本带利要回来。
柳棠溪抱着卫寒舟的脸亲了一下,说:“还是你诡计多!”
卫寒舟眉毛一挑,道:“有吗?为夫用的明明是阳谋。”
“嗯,就属你最光明磊落。”柳棠溪笑着说。
瞧着这个笑容,卫寒舟喉结微动。他先是抬眼看了看四周,确保卫叔辰的小床不在屋里后,抬手把柳棠溪脸颊上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捧着她的脸,细细吻了起来。
吻着吻着,两个人去了浴室,再后来,回到了床上。
到了床上之后,柳棠溪趴到了卫寒舟的怀里。
之前天气热,两个人贴在一起不舒服,柳棠溪就没怎么靠卫寒舟太近。
如今天气渐渐凉爽了,依偎在一起倒很是舒适。
卫寒舟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
柳棠溪感觉舒服极了,渐渐地,困意来袭。
然而,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一件憋在她心头已有几年的事情。
原本她已经渐渐遗忘了,但在刚刚,又突然想了起来。
“卫寒舟,你睡着了吗?”柳棠溪问。
“没有,娘子有事?”
柳棠溪琢磨了一下,问:“你如何肯定丰旭想要的就是我种的药材?我种的药材很是普通,说不定不是呢。”
卫寒舟的手依旧放在柳棠溪的背上,道:“因为药材是娘子亲手种的。”
柳棠溪突然想起来,当初就是卫寒舟建议她去种药的。她抿了抿唇,问:“我也是第一次种药材,如何能跟那些种了多年的药农比?你为何对我如此有信心,可还有别的原因?”
卫寒舟手下动作未停,但,话却止住了。
见状,柳棠溪感觉自己猜对了,卫寒舟怕是早就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伸出手,在卫寒舟胸膛点了点。
“你何时知晓的?”柳棠溪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既然他不承认,她也不明说。
卫寒舟依旧没说话。
柳棠溪继续点着卫寒舟胸前硬邦邦的肌肉,问:“是在卫家村,还是来了京城之后?”
卫寒舟手下的动作终于停了,伸手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
“比娘子早一些。”
听到这话,柳棠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卫寒舟早就知道了。
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惊讶地抬头看向了卫寒舟,问:“比我还早?”
说完,她就快速思考起来。
她记得,那日她发现自己独特之处时,卫寒舟的表现也怪怪的。
“我知道了,是不是跟我同一日?”柳棠溪问。
卫寒舟想了想,道:“确切说,比那还早一些。”
他的确是在那日才确定下来,但却不是在那日开始怀疑的。
“那你为何没跟旁人讲?”
“为何要讲?”卫寒舟反问。
被卫寒舟这么一问,柳棠溪语塞。
琢磨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转了转眼珠子,凑近了卫寒舟,问:“你不会是早就喜欢上我了吧,所以才没跟旁人说我的事情,怕别人把我抓起来?”
感受着压在手上的柔软,卫寒舟顿了顿,道:“娘子多虑了。”
“哼,承认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不难。”
柳棠溪顺势趴在了卫寒舟身上,问:“你不觉得我是妖怪吗?”
“哪有长得这般貌美的妖怪,若真是与寻常人不同的话,娘子应该是仙女才对。”
从一开始,他便以为她是仙女。
这话说得柳棠溪心花怒放,抱着卫寒舟,对着他的唇使劲儿琢了几口。
“可不是嘛,我就是小仙女,是上来派来拯救你的小仙女。”
卫寒舟认真地盯着柳棠溪看了起来。
自从有了娘子之后,爹的病好了,家里富庶起来了,他枯燥单调的生活也变得多姿多彩。
而在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中,他的遭遇很是凄惨,而娘子,也并未出现。
卫寒舟看着柳棠溪的眼睛,极为认真地道:“希望小仙女能一直留在人间。”
“那当然了,儿子还小,我肯定不会离开他。”柳棠溪故意说道。
卫寒舟眼神却突然一变,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不过,说出来的话依旧维持着平日里的冷静:“为夫呢?”
“你?”柳棠溪疑惑地问。
问完之后,瞧着卫寒舟的眼神,以及环得有些紧的胳膊,柳棠溪的脸上又露出来笑,说:“当然更舍不得啊。”
说罢,柳棠溪趴在了卫寒舟的胸口,双手抱着他,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感受着卫寒舟紧实的双臂环绕在身上,柳棠溪觉得此刻变得无比平静而又温暖。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