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没见着景羿人影,景老爷子在王府日日见着那皇女屈尊跪在门口求他,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偏偏景羿那小子又不在,这不是给他老头子出难题麽!
若是让她入府,回来景羿指定得气疯!
可若不允她,好好一姑娘日日在他府门口跪着算什么事儿!
这思来想去也没个好法子,老爷子干脆包袱一卷,跑宁皇子府避难去了~
那会儿老爷子想法也简单,左右羿王府这几日他是待不下去了,绥远刚好又有伤,他在宁皇子府待着,还能照看着绥远,这不一举两得麽?
于是心安理得在那避了几天,忽然有一日向西火急火燎冲进了皇子府,说那婉樱皇女在羿王府门口晕倒了!
这下老爷子哪里坐的住,再怎么说她也是一国皇女,在他府门口晕倒,他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心内挣扎许久,老爷子最终只得放那公主入府。
此刻景羿一听那皇女在他羿王府,瞬时感觉头都要炸了。
那日寿宴这婉樱皇女突然出现说要联姻,被他果断拒绝之下直接出了盛华园,他还想着这女人已然是死心了,哪里知道,她这不但没死心,还直接进了他羿王府!
老爷子心知他不喜接触女子,这会儿知道羿王府莫名多出个女人,他哪里还会想着回府?
八成躲都来不及!
“嘿嘿,臭小子,这会儿还不饿?”
他那鸡汤可要凉了啊!
景羿满脸郁闷瞪着他,欲哭无泪,“饿……”
相比于那婉樱皇女,喝碗鸡汤那都是小意思!
“噗哈哈哈!”
一旁的绥远差点给他笑岔了气。
刚才是谁斩钉截铁摇着头说‘本王不饿’的?
这会儿知道府里有女人,顿时又饿了?这得是多怕女人,才能将景羿逼到这种程度?
“我说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个女人,还能吃了你不成?哈哈哈~”
论幸灾乐祸,绥远是把好手。
景羿被他噎得不行,女人除了陆离,别的他还真就不待见!
“走吧,去皇子府~”
听老爷子这描述,那婉樱皇女是个难缠的,羿王府这会儿确实去不得,那就只有上皇子府待着了。
“哈哈,好极!回府喝汤去咯!”
老爷子乐的不行,拉上两人就往宁皇子府赶。
这头陆离被陆相拉着刚进了府,就被他指着鼻子一通教训。
“你说说你,女子不待在家中刺绣女红,成天往外跑作何?那宁致远可是北疆来的质子,你就是再喜欢,也得趁早断了那念头!”
陆离听着却是莫名其妙,“爹,什么念头?”
她也就是去看看绥远的伤,哪有什么念头!
陆相却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拼了命要去为他取那三魂草,此等用心,你当为父不知?若你不是对他有意,何苦将自己作贱至此!”
说着想到方才她和宁致远在那宫门口举止亲密,陆相心中更是一阵抑郁。
“阿离,听我一句劝,如今北疆南阳形式如此紧张,那安王未来生死难测,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死磕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陆离懵里懵懂听到这里,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陆相是觉得她对绥远哥有意思,才去为他取三魂草的?
顿时一阵好笑,“爹,你误会了,我对宁皇子仅仅是交情好而已,可没对他有过男女之念啊!”
对她来说,绥远如兄如父,他俩太过熟悉了,反倒是没往男女之爱方面想啊!
陆相一愣,满脸狐疑盯着她,“此话当真?”
“当真!”
她明明喜欢的是景羿~
可就算如此,也不妨碍她跟绥远亲近啊。她可不管绥远是什么身份,就是他是乞丐,她俩的感情也不会淡去半分~
这会儿她毕竟好奇的是另一件事,绥远哥什么时候成了安王?
“爹,你称宁皇子为安王,又是怎么回事?”
知道陆离对那安王无心,陆相不由松了口气,这才缓缓道:“你不知也是正常,这是方才那北疆珺亲王在殿上刚传的圣旨,晋封宁三皇子为安王。”
陆离一听却很是纳闷,好端端的为何要晋封?
不过绥远哥如今好歹也是个王爷了,这倒是好事一桩!
说起宁致远封王一事,左相心里倒是隐隐有猜测。
联系到方才乾阳殿中那珺亲王的态度,想来是那北疆皇服软了,暂时没胆子对峙南阳,这才将宁致远这皇子身份晋升了。
安王,不就是安定平和的意思么?
就不知那北疆皇,如此野心勃勃,能安生多久?
“阿离,你既已回来,明日便随府中姐妹一道去太院听学吧。”
陆离正纳闷着绥远封王这事,冷不丁听他这么一说,脑子又懵了,“为何突然要听学?”
陆相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着她,“你从前糊涂,未曾好好受嬷嬷教习,如今陛下仁慈,特赦朝中百官子女入太院听学,这是好事,机会难得,你当珍惜~”
南阳国不比南召,女子向来依附于男子,是以习文弄墨这块,民间也未设立专门的书院供女子读书,是以大户人家的女儿若是想读书习字,自会请私教,若是平民百姓,是没这机会的。
只是一想到要去书院,还全是女子,陆离脑瓜子都疼了。
她这会儿还没去,已经能想到那里头的莺莺燕燕有多烦人了。
普通人家的女儿没机会入学太院的,所以能去听学的,定是家世不凡。
而大多家世不凡的,向来有那专横跋扈的毛病。
比如陆青,比如刘双妍!
“能不去麽?”
反正左右也就学些诗词歌赋,这些她在现代早就滚瓜烂熟了。
“不可任性!”
陆相却很是坚持,太院可是陛下专门设立为众多皇子皇女及百官子嗣习文的书院,等闲的人难以进入,如此难得的机会,怎可浪费。
陆离现在已不同往日,如今太院听学的大多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多结交些大家闺秀,多少能沾染些淑女气质,也免得她整日抛头露面言行无状。
毕竟女子大了,终是要嫁人的,若不学习些女德,将来何以在夫家立足?
倘若再如此刻这般言行大胆,毫无女子矜持可言,往后少不得要丢相府面子。
如此一想,让陆离听学的念头更加强烈了,见陆离还是一脸纠结的模样,陆相顿时皱眉。
“你那日出门时可记得答应过为父什么?才几日就反悔了?”
陆离一愣这才想起走的时候自己曾向陆相保证过,回来依他之言入太院听学,这会儿再反悔好像也不合适。
只得勉强应他,“成,我明天就去~”
只是书院学习向来乏味枯燥,也不知这趟听学要多久。
陆离便又忍不住问,“爹,听学要几天?”
一两天她倒是能忍,要是十天八天的,她估计得疯。
谁知陆相一开口,给了她一个惊天巨雷。
“几天?太院的听学,向来是按月算。”
陆离瞬间傻眼,“按月算?!”
“嗯,如今是夏日,想来此次听学不会太久,顶多月余~”
“月余?!”
陆离差点崩溃。
可已然答应了的事,这会儿再要想反悔却是不能够了。
陆相看她一脸苦哈哈的,立时瞧出她的心思,眉头一拧,他板着脸道:“别想再耍性子,此次听学,你非去不可!”
陆离瞬时一脸的生无可恋,“是~我明日一定去~”
搞不懂为何陆相对她听学一事这么执着。
她记得这陆相从前对她可是不闻不问的,最近也不知抽的哪门子疯,开始对她管束起来了,不但勒令她不可随意抛头露面,还要她入宫听学!
他难不成是幡然悔悟了,开始履行一个做父亲的职责了?
又或者,他是怕她日后无人管教,言行粗鄙,将来丢相府的人?
陆离心下暗自琢磨,怎么都觉得是后面那条靠谱些!
翌日晨时,陆离早早被俩丫头喊起床,一番梳洗打扮后,站那镜前一瞧,里头那个盛装华服,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的美人,登时给她看傻了眼。
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她这身子打扮起来原来可以这么惊艳的麽!
“小姐,您今日真美!”
“简直就是天仙!!”
两丫头在一旁眼冒金星看着她,陆离不由一囧,勉强笑了笑,“美是美,可今日我是去听学呀!打扮成这样,会不会过于隆重了?”
看这装扮,不像听学,倒像是比美如的~
“不隆重不隆重!小姐,今日听学可有好些小姐一同前往呢!您若打扮过于普通,岂不是要被别人比了下去?”
听学那样的大场面,指定各家小姐不少,争奇斗艳那必然有之,若被人压一头,少不得要被人冷嘲热讽一番,那可不成!
想到这红儿丫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顺手又往陆离头上插了跟簪子。
“哈哈!红儿说得对!小姐可不同以往了,相爷如今对小姐重视了,竟能让小姐去太院听学,这是顶顶好的美事!咱可得打扮得漂亮些,可不能让人比下去!”
说着翠柳丫头又顺手往陆离眉心点了个桃花印,仔细往镜中一瞧,嘿,小姐当真美如天仙!
陆离很是无奈,她没那攀比的心思,可这俩丫头倒是很用心,只得由着她们。
“好了,该走了,第一天听学若是迟到了,怕是不好看~”
俩丫头这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