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幻听的声音,竟然是陈惠祯的。
李骁很清楚,当他幻听中,辨别出是谁的声音时,就证明他的心神,已经乱了。
他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邪气不侵,心神不动。
李骁的心神,怎么会乱?
因为,幻听告诉李骁,先成为马可家族的族长,联手红衣主皇,吞噬摩西家族后,再搞掉他们,最终一家独大!
帝眼会三大势力,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平时就勾心斗角的厉害,只有当他们的安全,地位,受到威胁时,才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也许,从帝眼会存在那一天开始,三大势力私下里,就想吞噬其它两股力量。
也只有那样,他们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被掣肘。
李骁在骑士古堡那段时间内,对帝眼会三大势力,也有了大概的认知。
马可家族,是三大势力内,最弱的一家。
红衣主皇最强大,毕竟他们代表着神,自诩神的使者。
摩西家族,比红衣弱,比马可强。
为避免被吞噬,马可家族和摩西家族的关系,很亲近。
能够守住家业,避免被吞噬,是马可家族历代族长,最重要的责任。
但李骁还真没想到,陈惠祯成为族长后,还不满意,要吞噬另外两大势力,一家独大。
陈惠祯的野心,成功勾起了李骁的贪念!
她已经年逾七旬,长命百岁,也就三十来年。
三十年后,李骁才五十多,正是男人最成熟的年龄段。
就算不提前动手,熬,也能熬死她!
到时候,李骁就是一家独大的世界主宰。
幻听,让他下意识的脑补出了这些,继而簇生贪念。
人,一旦有了贪念,心神就会乱。
邪祟气息,就会趁虚而入!
要不然,刚才还无欲无求的李骁,不会感觉陈惠祯的狂笑声,这样刺耳,双膝,更是情不自禁的要弯曲,臣服在这尊魔王的雕塑下。
“乖孙子,跪下。快点跪下吧。你何必忍的这样辛苦?你挡不住的,挡不住的。哈,哈哈。”
幻听继续狂笑,李骁心神更乱,膝盖更重,眼前开始有金星直冒。
他,却在努力坚持,低吼:“老妖婆!想让我臣服于你,变成你那种为达目的,就不择手段的冷血动物,那就是做梦!”
大洋彼岸!
陈惠祯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
杰拉德俩人吓了一跳,慌忙睁开眼去看。
他们就看到,族长也睁开了眼,但眼神狰狞可怕,且没有丝毫生机的呆滞。
她那张昔日端庄,高贵的脸,彻底扭曲。
那枚黑色的牙齿吊坠,在胸前晃来晃去,好像带有某种魔力,让杰拉德俩人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更,忘记了刚才,他们听到族长说出那番梦话后,心里有多么的惧怕了。
直等无法形容的剧痛,忽然传来后,杰拉德的意识,才恢复了清明。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马内尔,正捂着脖子,张大嘴,缓缓往后摔倒。
鲜血,从马内尔的手缝里,箭般的溅处,洒在族长的身上。
万年积雪上,有朵朵的梅花,盛开!
杰拉德也捂住了脖子。
他在滑向永无尽头的深渊中时,才看到,族长的手里,拿着一把异常缝里的尖刀。
这把刀,杰拉德俩人都见过,就在族长的枕头下。
“原来,她在枕头下放这把刀,是为了专门杀,玩腻了的人。”
杰拉德惨笑着,意识消失的瞬间,又听族长咆哮:“跪下,跪下!给我,跪下,臣服!我,给你一切,一切的一切!!”
彼岸!
啾!!!
就在李骁死命坚持,但却无法阻止双膝逐渐落地时,一声清越至极的凤鸣,冲散了可怕的幻听。
李骁的心神,瞬间清明。
他双膝一挺,长身站稳的瞬间,仿佛有条看不到的彩凤,从眼前一闪即逝。
耳边,有柔柔的,熟悉的,带有些许娇嗔的声音,传来:“小傻子,你在做什么呢?”
梓琪老婆!?
李骁猛地回头,看向正殿门外。
门外,阳光普照,清风徐徐。
陈宏,雕塑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从这儿望出去,能望到祠堂外数百米的地方。
落叶飘洒,草长莺飞,哪儿有陆梓琪的身影?
又是,幻听。
凤鸣。
陆梓琪的声音,都是幻听。
但李骁,却再也听不到陈惠祯的吼声,灵台无比的清明。
正殿里弥漫着的邪戾阴气,也踪迹不见。
李骁呆了片刻,再次嗅到了生机的味道。
来自,那尊魔神雕塑后面。
李骁走了过去。
三个红点!!!
那是香烛,在燃烧的红点。
四十几年,都不曾有人来过的祠堂正殿里,怎么可能会有三炷香,在燃烧!?
原来,李骁在心神即将大乱时,嗅到的“生机”味道,就是雕塑后,这三炷香燃烧时,散出的气息。
火。
从来都是代表生机的一种形式,能取暖,做饭,辟邪。
李骁心神再次颤栗时,幻听再现:“小傻子,来姐姐这边。”
生机的气息,荡然无踪。
三炷香的红点,悠忽消失。
彼岸!
陈惠祯仰面,重重摔在榻上,闭眼,翻身,梦呓喃喃。
还是彼岸!!
李骁看清楚了,雕塑后面,哪儿有什么三炷香?
只有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雕塑。
魔王的雕塑!!
这个魔王的雕塑,有着两幅身躯,和面孔。
它们背靠背,动作一致,都是马步蹲裆,双手前伸。
正对着门的那尊雕塑,双手里有个红萝卜大小的东西,那就是魔牙。
但这尊雕塑的双手中,却是个残缺的魔牙。
李骁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魔牙虽然布满了灰尘,甚至长满了藓苔,但李骁却能看出,它是被锤子之类的东西,砸开的。
地上的灰尘,青苔下,肯定有碎了的石片。
“难道,陈家祠堂内,真得有魔牙?就藏在后面雕塑手中的石头魔牙内,却被陈惠祯拿东西砸开,取走了。”
李骁微微皱眉时,感觉有冷风,从门外扑进来。
他打了个激灵。
幻听甚至幻觉,不住出现后,李骁死命抗拒时,出了身大汗。
现在被风一吹,感觉到了凉。
撒在地上的阳光,更斜。
亮度,也减弱了不少。
阳气,正在逐渐衰弱。
阴气,正在逐渐蔓延。
是时候该走了。
李骁毫不犹豫,转身快步出门。
他把腐朽的房门,慢慢关上后,长长松了口气。
站在磨牙峪村北高处的陈宏,也长长松了口气。
遥望着脚下半山腰的祠堂,他满脸遗憾:“可惜,你是外乡人,不能随便去祠堂。要不然,我会带你去看看,感受下某种独特的气场。”
李骁倚在树上,嘴里叼着根草梗,漫不经心的样子:“古建筑的气场,也没什么好感受的。”
陈宏笑了下,没说话。
磨牙峪陈家祠堂的神秘,他不想告诉外乡人。
他能领李骁,站在村北,遥望下祠堂,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根本不知道,他带我去过祠堂。磨牙峪,还真是邪门。”
李骁默默说了句,转移了话题:“陈宏,给你找个工作?”
陈宏眼睛一亮,脱口说:“可我怕,我做不好。”
陈宏很聪明。
从李骁只是动了动嘴巴,桀骜不可一世的露丝,就乖乖跪在老陆面前,搬着他的脚,踩在她身上的那一刻起,陈宏就知道,他是个大人物了。
能被大人物提携,那是陈宏的荣幸。
“你能做好的。”
李骁很体贴的说:“到时候,带着你的老妈。那样,你才能安心工作。”
陈宏——
狠狠的,给李骁弯腰,鞠躬。
李骁摆摆手,刚要谦逊两句,忽然一呆。
他能肯定,陈宏不知道,曾经带着他去过陈家祠堂。
那么,李骁本人,又何曾去过陈家祠堂!?
从这下去祠堂的羊肠小道上,铺满了荒草,就凭李骁的眼光,当然能一眼看出,这条路已经很久,都没人走过了。
路上,开遍了各种颜色的小野花。
李骁真要是顺路走下去,肯定会踩到那些野花。
野花昂首,拼了命般,在最后的季节,绽放出它们最后的魅力。
李骁又低头,抬起了右脚,看向鞋底。
鞋底上,没有任何踩踏花草的迹象。
“原来,我也没下去过!但我在祠堂内的遭遇,却是那样的真实。气场,这肯定是气场在捣鬼!”
李骁双眼瞳孔,微微缩起来时,陈宏问:“李先生,您怎么了?”
“没什么。”
李骁强笑了下时,就听背后远处,传来河东狮吼:“李骁,你给我过来!”
丈母娘驾到。
接到李骁打来的小报告后,刚睡醒不久,正坐在沙发上的张婉约,抓起烟灰缸,狠狠砸在了地上。
她坚信,李骁绝不敢离间她和老陆的关系。
李骁既然那样说,老陆就肯定那样做了!
张婉约可就不明白了,她这要强的女人,怎么泪水呼的就冒了出来?
她已经给过老陆一次机会了!
可那老东西,却始终贼心不死,在磨牙峪品尝到,陈惠祯带给他的荣耀后,徒增异心。
这也是张婉约最怕的。
因为她无数次设身处地,想象她要是老陆的话,能不能抗住来自陈惠祯的诱惑。
不能。
她都不能了,何况在她手里,憋屈了那么多年的老陆!?
张婉约立即幻想,老陆真要正式认陈惠祯这个亲妈后,她会怎么样?
她会,失去整个世界。
没有了老陆,张婉约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