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不起来,我紧紧挽着手上抓着的手臂,彻底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我是不是已经在大胤皇宫了呢?身边守着的是我日思夜念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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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大胤使者秦逸之(1510字)
“他为什么还没醒来?”隐约中,听到慕容泽暴怒的声音,我的意识还是混混沌沌的,仿佛游离在世间的一抹孤魂,没有栖身之所。
“陛下,洛熙殿下血气攻心,加上他本身患有严重心疾,所以气虚血弱,如今高烧不退,一时之间难以醒来也是很正常的……”应该是御医在小心翼翼地应付生气的慕容泽。
我艰难地呼吸着,想起之前那样温暖舒适的感觉,顿时心灰意冷,原来那一切都是梦境,姐姐根本没在我身边温柔地细心地照顾我,我也并没有回到大胤,这里,是燕国冰冷的皇宫……
“正常?!他都昏迷三天了!你竟然还说这是正常的!他在燕国七年,每次病发顶多昏迷一天一夜,何时昏迷过这么长时间?我看你们根本没有尽力,这御医还想不想当了?”慕容泽火冒三丈,言语间的担忧溢于言表。
我有些疑惑地想着,他为什么这么在乎我的死活?带我回燕国软禁七年之久难道不是为了牵制我的父皇我的国家么?就算他对我感‘性’趣,像我这样病怏怏的人,应该早就被他嫌弃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御医不知道又用了什么法子,我觉得虎口一阵剧痛,顿时低吟出声,极为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混账东西,谁让你伤害洛熙的?!”慕容泽一脚踹过去,捧着我右手的御医应声倒地,急忙趴跪在那里直呼恕罪。
我明白,他定然是用疼痛刺激得我醒来,不用看,虎口一定是鲜血淋漓的。
“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慕容泽厉声道。
那御医不住叩首:“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罪臣知错了!”
我心中暗叹一声,慕容泽竟要为难御医了,那御医也着实无辜,于是启口唤道:“陛下……”
慕容泽侧头看我醒来,顿时喜怒交加,坐在我床边捧住我鲜血淋漓的手,柔声道:“洛熙,你总算醒了!还难受吗?”
我眨眨眼,勉强笑道:“好多了。只是疲乏得很,想要多睡一会儿,让陛下担心了,洛熙该死。”
慕容泽脸色一变,打断我的话:“以后不许你说‘死’字!有朕在,谁也不能从朕身边抢走你!阎王爷也不行!”
模糊的视线中,我只能看见慕容泽神色憔悴,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更加迷茫,只是下意识地应道:“是,洛熙记下了。”
慕容泽展颜一笑,伸手将我鬓边的发丝拂到耳后,目光温润:“洛熙,朕以后会注意分寸,不会弄伤你了。”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顿时窘迫万分,这里还有这么多御医、宫女、太监,慕容泽也太口无遮拦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是一国之君,谁敢对他说半个‘不’字?!就算他如此光明正大地说这样的话,旁人听了也只能当做没听见。
不过,这次大病多半也是因为身体孱弱经不起折腾所致,我只能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
慕容泽微微一笑,很快又拧眉看着我,不悦道:“你这身子也实在太弱了,不过你放心,朕会命人帮你留意这世间最名贵的药材,希望有一天能治好你的心疾。”
“多谢陛下。”说了会儿话,我又撑不住地合上眼帘,好想就这样睡下去。
慕容泽俯身,一个吻轻轻印在我眉心,他低语道:“洛熙,大胤派来进贡的使者这几日即将到达燕国行馆,等你身体好一些,朕带你一起跟他见上一面,你也可以向他询问大胤的近况,还有你姐姐的事情……你说好不好?”
我心中一震,勉力睁开双眼,看着慕容泽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艰难问道:“来的人……是谁?”
慕容泽再次吻过来,湿热的唇落在眼睫上,我微微闭眼,听他轻飘飘的语气道:“是大胤的新任大将军——秦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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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过往(1617字)
秦逸之……么?
脑海里闪现的是年幼时期众星捧月的日子。
尽管父皇因为母后的死讨厌我,但我还是大胤最尊贵的太子殿下。
五岁那年首次去太学院学习时候遇到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他温文尔雅地对我笑着,用稚嫩却温润的声音唤道:“洛熙……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我眼里露出惊讶新奇的目光,见惯了前呼后拥、阿谀奉承的单一面孔,他这样亲近的笑容让我心中升起一抹奇特的感觉。
踩着鹿皮短靴在原地转了两圈,雄赳赳气昂昂地伸出短小的手指指着他:“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本殿的名字!”
“殿下,他是大将军的公子……”旁边的太监介绍道。
我打断他的话,直接朝少年哼道:“大将军的公子了不起呀?你叫什么名字?”
“秦逸之,你可以叫我逸之。”他竟然不怕生气的我,甚至还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更加和蔼。
我拧眉嘟着嘴看他,他笑着俯身抱起我,跨进太学院:“洛熙,以后我就是你的伴读了,别总是绷着脸嘛!说真的,我比你大五岁呢,你唤我一声逸之哥哥也不过分哦!”
我人小力气也小,平日嚣张跋扈惯了,被他如此对待竟一时之间做不出反应,等我想踢他两脚的时候他已经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课桌前,顺势坐在我身边,递过一个手炉:“喏,刚才抱着你感觉你身体好冷,用这个会好一点儿。”
我不屑一顾,他却抓起我的小手将手炉放在我掌心,因为手炉对我来说很重所以我不得不用两只手抱住,的确暖和了许多。
秦逸之稚嫩却俊美的脸庞绽放和煦春风般的微笑:“这样才乖嘛!”他伸指捏捏我的脸,低声道,“我知道皇后娘娘跟长公主都患有严重的心疾,虽然现在你很健康,但是这种事很难说,你以后也要多注意身体,如果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
我懵懂地看着他,虽然只有五岁,可我知道在冬天的夜晚我那么畏寒是因为什么,也明白我并不像太医说得那么健康,我早就知道我跟母后还有皇姐一样,都有严重的心疾。
可是父皇不会注意这些,皇姐也没注意,身边的宫女太监更是不在意。秦逸之……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少年,是怎么知道的呢?手心里的温暖不经意间就窜到了心尖,原来被人呵护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自此后,我对秦逸之的态度转变之大令我自己都惊讶,我依赖他,亲近他,开心的时候想第一个告诉他,难过的时候想第一个见到他……
大概……我们都太寂寞了……所以想要通过彼此来汲取温暖。
三年后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有心疾的,他笑得坏坏的:“我那时候跟了一个师父学医术,正好学到心疾这一病症。因为知道你母后跟皇姐的事,所以我特别留心学的。那天第一眼见你就看出你身体不好,而且通过抱你,我偷偷探查了你的脉象……”
我气得伸脚踹他,原来让我苦苦想了三年的事竟然是这样简单!
秦逸之笑嘻嘻将我抱在怀里,亲昵地蹭着我的脸颊:“洛熙,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秦家祖祖辈辈都是庇佑天子的,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让你安枕无忧地做大胤最伟大的皇帝!”
“那你要做我的大将军么?像你爹爹辅佐父皇那样?”我歪着头,眼神晶亮地看着他。
他重重点头:“是!我永远是洛熙一个人的大将军!所以……快点长大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兴奋地跟他拉钩,心中被幸福填满。父皇的冷落被我抛之脑后,只要有皇姐、有秦逸之,我的幸福就会继续下去。
直到两年后燕国攻破皇城,秦将军战死,秦逸之不知所踪,我的幸福顷刻间碎得四分五裂。
我不能让姐姐受到任何伤害,更不能让大胤万千子民陷入燕国的围攻之中,所以毅然选择了这条质子之路……
一晃,已经七年了。
如今,我沦为了燕国皇帝慕容泽的禁-脔,而他,是大胤风风光光的大将军。我们,已经走得太远……我……已经不配再去拥有他全心全意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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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用心良苦君不知,空余恨(1047字)
慕容泽帮我掖掖被角,打断我纷乱的思绪,轻声问道:“想见他吗?”
我犹豫片刻,缓缓点头。
纵然物是人非,他还是大胤的大将军,是大胤的子民,我没有理由不想见他。更何况,自七年前我被送来燕国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如今他成为大胤新任大将军,说不定……说不定他还是以前那个对我呵护备至的大哥哥,跟他见面,或许可以想办法让他带我离开燕国。
慕容泽眸光闪动,似有不悦,不过我当时心思都在秦逸之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慕容泽的异样。等我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以往的雍容华贵,迷雾一般的眸子温柔缱绻:“既然想见故人,那就快点好起来,不然,朕不会同意你带病离宫的哦!”
我点头,未能明白慕容泽的苦心,不知他是为了让我的病赶快痊愈才让我去见大胤的使者、还是为了通过我跟秦逸之见面探查大胤的近况才如此安排。
或者,两者皆有吧!
我浑浑噩噩的想着,睡了过去。
这之后的几天,我尽量配合御医治疗,再苦的药也忍着苦味一口气喝完,兰沁脸上的表情欣慰了很多。
慕容泽没有再来看我,但是听御医说他每天都会传召御医前去询问我的病情,其余时间不是上朝就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大概秦逸之的到来也让他有所顾忌了吧?所以他才会如此忙于国事。燕国虽然兵力雄厚,可是对比蓝国和西冥国,还是有不足之处。否则,当年他也不会轻易答应跟我父皇和谈,让我作为质子来燕国以维持两国的合约。
如今秦逸之来燕国出使,说好听了是进贡物资,但以我看来,说不定父皇已经有意要结束合约,七年时间,足够大胤休养生息了!倘若两国合约结束,燕国很有可能将会三面临敌!
——大胤不会忘记七年前被慕容泽攻破皇城的耻辱,接我回去第一件事定然是对燕国发动进攻,一雪前耻!
——蓝国一直对燕国虎视眈眈,只是顾忌燕国与大胤处于联盟而没有动手,大胤如果对燕国出手,蓝国君主怎么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而不分一杯羹呢?!
——西冥国是四国最大的国家,实力也最强,想来西冥国的君主一定很想统一四国,燕国毗邻西冥国,是最容易开刀的国家!
我眼神冷冽地起身,血液几乎沸腾,如果真是如我所料,那么正是我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伸手拿过旁边兰沁递过来的大红锦衣,我自行穿上,休养了这么多天,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希望三天后跟秦逸之的见面,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七年耻辱,七年不得自由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就算慕容泽对我再好,也无法消弭我心中对他的浓浓恨意!
【017】只准在我面前穿红衣(1392字)
两日后的戌时。
慕容泽轻袍缓带,特地来看我,他轻车熟路走到桌前坐下。我笑吟吟帮他倒了茶递过去。慕容泽却没有接茶,而是伸手揽住我的腰身将我拉入他怀中,深邃的眸子映出我清瘦的面庞。
“陛下,请喝茶。”我看不懂他眼里的愠怒为何而来,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茶杯凑到他唇边。
慕容泽就着我喂他的姿势喝了一口,目光一直紧锁着我,待他喝下半盏茶,才幽幽一叹:“洛熙,朕说过很多次,不喜欢你穿红衣的样子!为什么总是不听?”
“红色怎么了?”我想起身将茶杯放下,慕容泽却搂紧了我,我不得不坐在他腿上,顺势倚靠着他的胸膛,“红色是有生机的颜色,招摇放肆,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