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舞台,林画音生平头一次感到平静。这是他二十八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经历。但相反,在她这二十八年人生中,需要登台的次数又实在太多。
读书时,她永远因为考试拿第一,比赛拿第一而被迫登上或学校或者社会安排的奖台上。那时的她还小,没有能力拒绝那些庞然大物的安排。即便有这个能力,她也不想当这种出头鸟。她知道,在某些时候拒绝,比顺从会招惹更大的苦难。
每一次领奖,每一次登台,她的脖子都好像被人掐住。
但这一次,她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从容。
甚至于,她的内心莫名生出一丝享受的滋味。
她不再抗拒被一双双眼睛所注视,也不再讨厌镁光灯的侵略。她很端庄的走上舞台,陪伴在萧正的身畔。
落足台上,新奥员工立刻带头鼓掌,发出活跃气氛的尖叫。而事实上,这也绝对发自员工们的真心。而并非单纯为了给林画音和萧正捧场。
要知道,大部分没达到部门主管级别的员工,平时是很少有机会瞻仰林画音尊容的。一些资历比较浅的,甚至连一次见到大活人的机会也没有。如今甫一现身,便身穿华丽晚礼服,如何不让那帮新奥员工振奋、激动?
姑且不论林画音傲人的家世与非凡出众的工作能力,光是靠她一张脸,就足以秒杀成千上万的菲林。何况她是如此完美的一个女人?还是自己的顶头大老板?
新奥员工的欢呼声迅速感染了在场的宾客。台下刹那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现场气氛活跃热闹,沸腾之极。
萧正很有分寸的陪着林画音行至话筒前,然后对着麦克风笑了笑,说道:“感谢诸位莅临,现在,有请新奥ceo兼董事会主席林小姐祝词。”
台下又是一轮热烈的掌声。而后,萧正把话筒递交给林画音,转身退到了一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中夹杂着淡淡的鼓舞。
他知道林画音从不忌惮任何场合,在她的世界,只有喜欢或者不喜欢。对于今天这样的场面,他相信林画音不太愿意出席,是自己一步步把她逼出来,拽上舞台的。所以原本应该走下舞台的萧正厚着脸皮站在林画音三步距离的身后。充当着她某些方面的精神支柱。
反观接过话筒的林画音,脸上虽没有刻意挤出的虚伪笑容。但微翘的唇角依旧给人一副善面。她收敛起往日冰冷的眼神,平缓而柔和,红唇微张,先是向在座的宾客以及新奥同仁问好,随后,她表情从容的说道:“新奥的成长,离不开在座每一位朋友的扶持。不论是生意伙伴,公司职员,包括站在我身后的萧先生。都是新奥成功发展至今日的重要因素。今晚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很感谢诸位的光临,同时,我也希望这一切都能维系下去。十年,二十年。当某日我们回头再看,也许脸上都会露出笑容。比今天笑得更灿烂。”
通俗、简单,落落大方,这就是林画音今天的开场演说。她没有多说一个废字,也没在公众场合之下画大饼,刺激经济效益,她唯一表达的,只是新奥会在燕京更好的发展下去。让新奥员工,让与新奥保持友好合作的所有伙伴获得更大的利益。
台下再度响起潮水般的掌声,林画音礼貌鞠躬,然后下台。悠扬的音乐从一旁的演奏台上传出,传遍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酒会上形成歌舞升平的气象,灯红酒绿。
演说完毕的林画音拒绝了萧正陪同她前往后台的要求,让他在酒会现场陪宾客即可。而她则是优雅的离开了会场,孤身一人前往后台。
这就是林画音。
一个喜欢独自拼搏,却从不享受成功的女人。她好像天生就有拼搏的基因,却没有安于享受的劣根性。哪怕再大的成功,也无法冲昏她理智的头脑。恐怕也正因如此,新奥才能在林画音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成功,茁壮发展。
萧正端着酒杯,游走在酒会现场。与这群人喝一杯,和那帮人觥筹交错,不足半个钟头,他就喝了两瓶红酒,半瓶威士忌。换做酒量一般的领导,只怕早就喝趴了。当然,酒量一般的领导,恐怕也不敢如此放肆大胆。
好不容易从叶藏花那帮公子哥的餐桌上离席,萧正逃也似的就近挑了个窗口呼吸新鲜空气,拿出电子烟猛吸了两口回神。
“哥。你平时酒量没这么次啊。”不知何时,马英俊也从燕京圈的餐桌上逃出来,笑眯眯的望向萧正道。“这才几个回合,你就缴械了?”
萧正斜睨了马英俊一眼:“哪来这么多话?”
马英俊笑嘻嘻的凑了过去,掏出一根真烟点燃,惬意的喷出一个烟圈,诱惑道:“电子烟有什么劲。酒后来根真烟,才是至高享受。”
要不是看人多,想给马英俊留个面子,萧正肯定一脚踹飞他。翻了个白眼,萧正倚着窗沿问道:“龙凤楼弄得怎么样了?交给你可是足足两个月了。”
“我逼着施工队日夜赶工,基础设施已经竣工。现在就等细节上的雕琢了。设计组的头头和我打了包票,一个月内肯定能完工。”马英俊娴熟的弹了弹烟灰,微笑道。“我办事,你放心。”
“也别把下面的人逼得太紧。酬劳能多算就多算点。咱不干周扒皮那套。”萧正体恤道。
“这是肯定的。”马英俊说罢,正要再说什么,会场大门附近忽然传来一阵哄闹之声。转眼望去,临近的七八桌竟是不约而同的纷纷起身,向刚刚进门的一小撮年轻人走去。因为隔得较远,人群又太过汹涌,萧正一脸好奇道:“什么人这么拉风?难不成我老丈人还真现真身了?”
“不是。”马英俊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为首的年轻人你瞧见没?”
萧正定睛一看,抿唇笑道:“看见了。论姿色,不在你之下啊。”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马英俊掐灭了香烟,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谁?”萧正眼神一闪,未等马英俊作答,他张嘴问道。“难不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常逸山?”
“正是。”马英俊喷出嘴里的最后一口烟雾,意味深长的说道。“来者不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