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黄大嫂听的刺耳极了，总觉得在影射什么。
勉强挤出一抹笑，解释道，“娘，不是儿媳不孝顺，实在是没有弟妹的本事，请不起下人。”
她自认为已经足够孝敬公婆，却无法让他们养尊处优。
农家条件在这，着实没办法。
若是公婆一点活不干，全压在他们夫妻俩身上，真的承受不住。
黄老太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让过去的儿媳知道自己出来反而过得更好。
闻言，轻声安抚，“不怪你，家家户户都这样，你做的已经够好。”
别家遇到好东西，都是藏着掖着，她这儿媳却不会，每次都是他们老两口吃，哪怕秦氏都不能放肆。
故而，黄老太对儿子感觉寒心，却对儿媳没意见。
老爷们要做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也不明白，更别说阻止不阻止了。
她自己都没做到，更不会因为这个苛责别人。
“那就好。”
黄大嫂微微松一口气，心里也有些自卑，总觉得自己有些没脸。
当即决定，回头就去买两个下人，哪怕不用也要摆在家里撑场面。
以前觉得不能打眼，遭人眼红，现在他侄子都成了侯爷，没下人用说不定还会被人看不起。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刚好，管家从地里捉了一桶鱼，你们也尝尝。”
“奶，二婶呢？怎么没见她？”
“她天天忙的吃饭都顾不得，已经让人去叫了，有空肯定过来。”
这话，又让黄大嫂酸起来。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见个面都要看弟妹有没有时间。
“娘，弟妹忙什么？以前她喜欢侍弄庄稼，现在呢？”
“现在也没差别，”黄老太面带笑意，“有点时间都耗在后院了，说也不听。”
说着，顿时想到一件事，“莹莹，你去抱个西瓜过来，给你大娘也尝尝。”
“好。”
金氏对两人笑了笑，快步走出偏厅。
她总觉得怪怪的，说却说不出来，不太想在旁边作陪。
“现在就有西瓜吃？村里的还没熟……”
说着，黄大嫂想到姜暖，立刻禁声。
村里的瓜已经碗口那么大，再过一个多月就能卖，这还只是按照自己弟妹说的照搬。
她自己，肯定有更好的法子。
黄老太没接话，而是仔细的打量起自己孙子。
当即，忍不住皱起眉头。
“大山，你最近在做什么？”
“也没什么，”他腼腆地回答，“写大字，打坐练功，只是没什么长进。”
“真的？”黄老太狐疑起来。
“当然真的，”黄大嫂连忙说，“大山最近好辛苦，天天在房间练字，人都瘦了。”
“没下地干活？”
闻言，黄大嫂支支吾吾地回答，“大山要养伤，地里也没什么活。”
如此解释，黄大嫂心虚的厉害，总觉得婆婆会对儿子不满。
“养伤？”姜暖过来正好听到这句，“大山的伤还没好？”
这都快两个月了吧？
“现在已经差不多，”黄大嫂尴尬地解释，“我只是有些不放心。”
说着，偷偷打量起姜暖。
当即，脸色大变。
几天不见，她越来越老，而这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媳，却如同未出阁的姑娘一般，明艳动人。
牙白的裙子，素白的玉簪，还有脂粉未施的脸，虽没有精心打扮，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丫丫，真，真的是你？”
“当然，”姜暖摊摊手，“几天不见，大嫂已经不认识我？”
“是不是觉得丫丫变化很大？”黄老太解释道，“这里山水养人，不止她，我也年轻了不少。”
闻言，黄大嫂才意识到，满头银丝的老太太，现在也有了一头黑发，脸上的皱纹也跟着变浅，皮肤也有了光泽。
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心顿时沉下来，下意识的喃喃，“你们都有福气。”
“是啊，我得惜福啊！”
“关键还是要有福，”黄山接话，“像小川，他就有福气，成了侯爷，可我依旧什么都不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黄山带了一些情绪，只是不明显。
“主要看自己的造化，”黄老太笑眯眯地敲打孙子，“若是自个儿不争气，别说给个侯爷，就是给个皇爷都做不住。”
这话，黄山很不服气。
他完全不明白堂弟比自己强在哪里，人闷的跟葫芦似的，只会闷头干活，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
“可不就这样，”黄大嫂虽然心里别扭，却果断顺着话说下去，“大山这孩子就没本事，若是没人拉扯，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好在，他有个好……”
闻言，不等黄大嫂说完，黄老太直接打断，“黄石媳妇，距离吃饭还早，我让人带你们俩逛逛，去山上玩玩也行。”
“娘…”
“叫婶娘。”
“娘，大山是你亲孙子，”黄大嫂执拗地不肯改口，“丫丫，他也是你亲侄子。”
“分宗就是两家人，哪来的亲孙子亲侄子，”眼看黄大嫂执迷不悟，黄老太也不客气起来，“你们若是来走亲戚，老婆子好好招待，若是另有打算，现在就走。”
“奶，孙子就这么让你看不上？”
“你哪点能让我看的上？非要把话说明白？”黄老太眼睛犀利起来，“以前为了秦氏要死要活，现在人才离开几天，你就把身子掏空了，把老婆子当傻子糊弄呢！”
“别，别胡说！”
“身子掏空？”黄大嫂也不相信，“娘，你别乱说。”
“我乱说？”黄老太冷哼一声，“死不承认也行，古大夫就在府上，让他过来诊诊看。”
姜暖过来时就注意侄子身体比不得以前，却没往这上面想。
闻言，当即愣住，“大山已经娶了媳妇？”
“当然没有，”黄大嫂解释道，“大山只是没好全，还有淤伤。”
“对，我只是伤还没好。”
黄山慌了，他怕大夫真的过来。
虽然不觉得自己被掏空，但最近真的比不得以往，每次都要喝补汤。
“伤没好？你也好意思说，”黄老太气笑了，“不过一点皮外伤而已，撑死用一个月，还把它当成尚方宝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