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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刹魔箭.穷疾(1 / 1)

在百米开外,金光闪烁,人影跳跃,我定睛凝视,“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

树冠上,那位插着利箭的公子奄奄一息斜靠着,身上已包裹着一层薄薄的银丝,我追寻着光影,看到两个身影正打得热火朝天。

一个英武伟岸的男子,身强力壮如猛虎,手执鬼牙狼刀,寒光森森,招招毙命,但屡屡被迟暮寒螀轻松躲过,这位壮汉在气急败坏中也被裹上薄薄银丝,他奋力挣扎着,但一切都是徒劳,粗犷的脸庞痛苦地扭曲着,张着大嘴,青筋暴起。

我看了会不明就里,迟暮寒螀跟他们实属初见又没有过节,不知他们打在一起的用意是什么?薄薄的银丝只在眨眼之间裹成了蛋茧,透过厚厚的茧壁,那个壮汉还在挣扎中,茧内的空间越来越小,全被银丝所填满,他张着嘴,瞪着眼,最后定格在死不瞑目的倔强中,我再看那公子,好像失去了生命迹象,我还没有回过神,柔密的银丝竟然溶化成水。

“不好!”我一惊!“这两个要窒息而死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冲着百米开外那个悠然的背景大叫道。

“苍郁~~~~苍郁啊~~~~!”看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急得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噗通”跳进水里,我边喊边游,“迟暮寒螀,快,快放他们出来啊!”我深吸一口,拼尽全力大声嘶吼,可路遥百米,细若蚊声,他根本听不到。

“呜~~呜~~呜~~迟暮寒螀,迟暮寒螀~~!放他们出来啊!”我越哭越没有力气游,衣服和背包吃了水越来越重,回头看看,唯一栖身的树也淹没在水中,到迟暮寒螀那还有好长一段路,游不动,更喊不动了!胸闷气短,心慌意乱!我翻了个身,本想用仰泳的方式节省体力,却不料,吃饱水的背包一股脑将我往水里拉,“迟,迟,暮寒螀~~~放,放了......”一口水打进嘴里,连咳嗽的机会都没有。

我屏气瞪目随着背包的重力一路往水里滑,调整好身体,刚把背包从身上扯下时,一行飞鸟轻盈地从我身边掠过,“嗯,什么情况?”我一愣,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骇疑四望,这里阳光明媚,繁花似锦一派春的气息,一阵暖风,花瓣四起吹得铺天盖地,肆意芬芳,深吸一口,心脾舒畅。

我仰首满目皆明耀,似梦似虚,我俯视明耀之下,层峦叠嶂,上出云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高低交错的层峦山峰绕着一座造型别具的楼阁环抱相对拥,山峰与山峰之间以索桥相连,山谷间的云雾,时而卷成棉絮,时而拉出绫罗,在各个山峰间飘来悠去,整个山谷姹紫嫣红,犹如仙境,我悬浮在空中不可置信看着一切。

“这,这,这是什么很情况?幻术吗?对,迟暮寒螀,要命,把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欲张嘴呼喊之际,两个蛋茧晃晃悠悠从头顶上荡了下来,与它们一起下来的还有一脸惊愕,不明就里的迟暮寒螀。

“苍郁,苍郁,我在这里!”我大声叫着,人一动,身子仅晃了几晃又稳稳站立,我一脸惊愕地看着空荡荡的脚下,不明白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我们,他看了我一眼,更惊愕,“小娘子,你......”他向我走来,在空中如履平地般。

“快放他们出来,要憋死的!”我指指那两个蛋茧,恨不得跳过去,迟暮寒螀顺着我指向看了一眼他的杰作,显得局促不安神情窘迫,一挥手,蛋茧褪去,那公子蜷缩着身子紧闭双目,表情极其痛苦,胸口那支金箭仍然熠熠生辉。再看,那位壮汉已现出真身,原是妖兽,它低头趴卧,紧闭双目,脸上痛苦异常。

“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喂~~~~猆木!”他们没有任何声息,不知死活

迟暮寒螀还未近我身,我便迫不及待一把抓住他满腹疑团,“苍郁,你这是做什么呀?他们与你无怨无仇的,你把他们封印在蛋茧里做什么呀?我跟你说过了呀,他们没有对我怎样......”

“小,小娘子,我实放心不下,为了以防万一,就将他们封印在蛋茧里。小娘子,你看,他们好好的,完整无缺。”

“可你看他们一动不动的,会不会窒息死了?”

“窒息?”迟暮寒螀眉头一皱,好像不理解窒息是什么意思。

“算了!吃力!”我甩开他,直接奔过去,“公子!”我小心翼翼蹲在他身边,轻轻将他扶正,那支箭已穿透他身体,在后背露出的箭头非常奇特,我用手推了推他,没有反应,当迟暮寒螀走过来时,那位公子也缓缓睁开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透着警惕与鄙夷。

“苍郁,你能不能把他胸口的箭拔下来?”我乞求道。

“箭?”迟暮寒螀一声惊呼,不可置信,他围着他转了几圈后,坚决否认他身上有箭。我淡淡地凝视着迟暮寒螀,“说得跟真的一样,唉,不肯帮忙就算了!”

这支箭通体金光四射,闪耀的看不出其本来形状,“咝,怎么把它拔出来呢?”我托着腮看了良久,眼睛都花了,还是没想出法子,我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位虚弱的公子,他正惊诧地看着我,没有说话,这时,妖兽也醒了过来,一睁眼便摆出战斗模式,冲着迟暮寒螀龇牙咧嘴。

“苍郁,你真没看到么?”我转头看向远远站在身后的迟暮寒螀,他满脸惊疑地摇了摇,眼底却涌起一丝被我忽略的诡笑。“这么长的一根金属,你居然没有看到么?”我仍不死心,用手去捏,想证明这支箭的坚硬度,却不料我却捏了一个空气,这支箭居然有形无实。

“什么情况?”我诧异万分,抬眼正好与公子四目相对,“难不成是金光穿透了他的胸膛?”我伸出的手指再次轻松穿越箭身时,他一个反手紧紧握住了我,轻声道:“姑娘能看到穷疾?”他眼眸深处泪光点点,“刹魔箭.穷疾。”

“刹魔箭?这束似利箭的金光叫刹魔箭?”我好奇地用手去抓,去拔,去拉,一碰触光就消失,手一旦离开,光又恢复如初,“哈,有意思,我第一次知道光能像武器一样穿透实体。”但这金光太过于强烈刺眼,令人无法直视,都不知道它的光源从哪里来的。

“痛吗?”我用手捂住金光,他点了点头,有些无措地低声问道:“姑娘能看到穷疾?”我点了点头,他露出一抹落寞之色,“可我却看不到它?只觉得胸口很不适,一会热如烈焰,一会冷如冰霜......咳咳咳!”

“什么?你看不到这支箭?”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小娘子,我们走吧,还要去琉璃郡呢!”刚又想进一步多打听一点实情,迟暮寒螀向我走来,妖兽一个闪身,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再一次隔断我们彼此。

“公子莫慌,那是苍颜灵主,我的朋友,他叫迟暮寒螀.苍郁,他不是坏人,可能你们之间有些误会,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可......”我叹了一声,“这个人必死无疑了,迟暮寒螀说看不到这支箭也不知真假,就算能看到也救不了他,这,这无从下手啊!”我站起了身,爱慕无助。

起身时,这才发现我们这几个能在空中如履平地随意而行全仰仗迟暮寒螀编织的一张银丝大网,“哇,苍郁~~~你太优秀了~~~”我一脸崇拜,他嘴角轻轻一挑,又酷又帅气,“小娘子,我们折回去,看看能返回到地面!惭愧惭愧,一不留神被这小妖给算计了!”迟暮寒螀一挥手,一块块银网如楼梯般一阶阶往上叠加。

“那能不能把他们也一起带上?”我笑着说。

“只听小娘子安排!”迟暮寒螀看了他们一眼,拉着我正准备离开。

“苍郁,等一下,等一下!”我急急道,赶紧挣脱了他的手,向那个孱弱的公子走去。

“哎,我们一起走吧!路上好照应!”我笑咪咪地看向那只妖兽,它眼里早没了鄙夷之色,温柔地趴下身子,抖了抖长毛,瞬间鬃毛炸开挺立,宽厚的背脊上出现了一把舒适的靠椅,我把它主人安顿好后,正准备离开,这妖兽却咬住我背包低声呜鸣。

“干嘛?这还不让走了?”我揶揄道,“哎,我说猆木,你不是很能说会道拽得很么,有啥事你就说啊,不要呜呜咽咽的,听不懂!但是你要跟紧一点哦!万一掉下去,我可不管了哦!”我笑着摸了摸它的大脑门,径直朝着迟暮寒螀走去。

天空很蓝很低很压抑,看似触手可及,却又相隔万里,郁兰的天色中没有明耀的光照,我低头,亭楼阁宇,水烟淼淼,春光潋滟,本以为行了十万八千里,却不料只缘身在此景中,

“姑娘,姑娘~~”正纳闷时,虚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哎~~我听着呢,怎么了,公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咳,咳,咳,在下在下,孤驰烟!”他喘气如牛,“姑娘,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还是有人故意不让我们出去?”

“孤公子,毋须担心,有苍郁在,绝对肯定以及一定可以出去的,湖中那妖确实了得,连苍郁都着了她的道,不过,孤公子,你放心,我们会出去的......你是不是很痛?”我突然想起他胸口的箭便停了下来,迟暮寒螀冲我一笑,自傲中带着丝丝柔情,他紧紧拽着我的手,没有想放开我的意思。

“苍郁,孤公子说得没错,我们都爬了许久,为何还没有翻到湖面之上?难不成妖人布下了结界?”我担忧妖兽背上的孤驰烟,还没有出去就嗝屁了。

“既然出不去,那......我们何不去妖穴里云游一番,顺道做一下客,小娘子你看那春光如此美好,如愿意,我们可以永居此地......”迟暮寒螀轻手一提,将我双手托举于他掌中,仰着头,“小娘子可好?如此一来,我可以安心入眠,你也不用担惊受怕......”

“哈哈哈~~~苍郁别闹,又没大没小的了,快放我下来,要掉下去了~~~”我大笑着无意间瞥到身后那一兽一人拼命向我摇头示意,惊恐之色已显于脸上,不知何时,他们身上沾染了一层月白鳞霜,每根菌丝里流淌着鲜红的液体绕过我正缓缓流入迟暮寒螀体内。

“他们为何如此惧怕迟暮寒螀,仅仅只是刚才把他们封印在蛋茧中,还是他们也能看到月白鳞霜才会害怕?还是有其他原因?”迟暮寒螀见我一个闪眼像感知到我所想,他缓缓把我放在他前面,拽起我的手轻轻一吻,吓出我一身冷汗,但我仍不动声色,笑望着他,果然在眼底的余光中,手背的吻痕处有一个深深的印迹,心里咯噔一下,这几个台阶我们一直再走,永无止境地走,就是到不了触手可及的天空,一个激灵,脑中回想起孤驰烟刚说的,“一直走不出去,是不是有人故意不让我们出去!”的话,一遍又一遍回荡着,我拉着迟暮寒螀那只冰凉的手,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如果,迟暮寒螀想加害我的话,我还有没有生还的余地,后面那两个以目前的形势,应该不是迟暮寒螀的对手,就算他们有机会逃,也未必会带上我。哎呀,我去,管他了,想那么多干嘛,那姐姐我索性下去玩玩呗。”

“姑娘,姑娘,咳,咳,咳~~!”孤驰烟又在身后轻唤,我转过身,他们身上的月白鳞霜更甚了,丝管里的鲜血红得怵目惊心,他脸色苍白,咳了很久才停下来,“姑娘,能否歇,歇歇,让猆木休息一下?”

“苍郁!我也走累了!”我蹲下身。

“这样无休无止地爬楼,也不知何时是个头,我们要不......?”我看着迟暮寒螀笑了,比阳光还灿烂。

“要不如何?”迟暮寒螀也笑了屈身而下,一脸宠溺地看着我,他已收回了月白鳞霜。

“要不我们去下面玩玩,可好?话音未落我一个纵身扑进他怀里,搂着他脖子,用力一蹬,抱着他朝着没有银网的地方一跳,哪容得他有所反应。

果然,这下降的速度真是快如疾风势如闪电,耳边风声呼啸,我闭眼只顾搂着他,头昏目眩闭,心里犯毛想呕,“小娘子,你这,你这是想与我殉情么?可苍郁想与娘子长生斯守万万年,我们哪都不去,就在这里,就在此处,可好?我刚才所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待我十眠成人,我们便成婚,小娘子,小娘子,你,你怎么了......?你怎么不搂着苍郁了......?”迟暮寒螀在耳边喋喋不休,而我只有一个念头。

“我,我,我想......死!”从空中急速坠落的感觉无法用言语能表述出来的痛苦,我只想速速求死,耳边迟暮寒螀的声音低喃轻柔又虚无缥缈,晕眩中忽觉腰部一紧,全身皮肤酥痒过后顿觉通体清凉,一扫所有不适感,神志也清醒了,但浑身依然是绵软无力。

稳了稳神,突然想起那个病恹恹的男生,担心他会很实诚地跟着我一起跳下来。正欲找寻,眼前人影一晃,猆木驮着孤驰烟就在身旁。

“姑娘,你终于醒来了,刚刚可吓煞我了来!”孤驰烟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胸前的金光越发刺目,我转过头看向迟暮寒螀,冷艳绝美的容颜,精致的五官,他搂着我,彼此的距离被银丝包裹着近在鼻息之间,他身后的翅膀晶莹剔透硕大无朋,我们四目相视,我踮起脚凑近他耳边轻声道。

“苍郁,如你需要神力,可以用月白鳞霜在我身上吸取,如果你喜欢这里,我愿意陪着你,但求你放过他们,将他们平安地送出去,可好?”迟暮寒螀凝视着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用我坚毅的眼神告诉他,我的决定。“唉,我知道他没地方可去,因为他是异类,如今又被冥幽君追杀,着实可怜,但愿那些人找不到这里,而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等他十眠成人后,我的任务也完成了,终能对得起他母亲所托之事了。”

“小娘子,你可是为了那公子的安危才愿意陪我留在此处的么?”迟暮寒螀说着眼里闪过不悦之色,一脸落寞。

“什么?”我看了孤驰烟一眼,他脸一红别了过去。

“嗯,是,也算是吧!”我想了想,也有道理。

“如果你们不嫌弃孤某,咳,咳,咳,我也愿意留下!”孤驰烟红着脸梗着脖子轻声道。

“呃~~~”这出戏唱得我二丈摸不到头脑,半天没反应过来。“迟暮寒螀不想走,倒说得过去,可这个孤驰烟为什么也要留下来,难道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想急于离开么?他留下不正是合了迟暮寒螀的意了么,经过刚才之事,迟暮寒螀原本也没想让他们离开,真是个大傻瓜。在说了,这里还有个湖妖,他们简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么。”我愣愣地看着孤驰烟,看他穿得富丽堂皇,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大妖。

“好!苍郁听小娘子吩咐,既然孤公子也想留下,就按他心意吧!”迟暮寒螀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我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仍不死心地看向那只中看不中的庞大妖兽——猆木。

“哎~~~猆木,你家少主......”

突然一道光影直冲脑门急速而来,迟暮寒螀只轻轻一点,光影瞬间便被包裹在银茧内,“嗖”一声,无数光影如流星从天而降,量之多速之快,只见迟暮寒螀他嘴角一扬,轻轻一挥手,漫天的银茧密密麻麻漂浮在身边,数目之多,吓出我一身冷汗,“这湖妖是真绝,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呵呵,她终于要出手了!”迟暮寒螀手指一弹,天空瞬间又变得干净明朗。

我们刚刚落定在山峰之间的索桥上,一阵风吹来,香气冲鼻令人窒息,漫天飞舞的花瓣如龙卷风,“呼呼”作响,风势之大一路袭来,顿时桥断峰裂狂石乱,带动着飞沙走石将我们几个团团围困其中,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小,花瓣已变成森森寒光的刀片,我惊恐地抱着迟暮寒螀躲在舒适的蛋茧中,听着刀片与茧壁发出“锵锵”声,仅在片纸之隔,看得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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