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逸悠长的像丝带状的尾突,在它落下之际,早已变成了五条粗壮厚实的巨钳,巨钳分叉立于五个方位之上,钳脚尖又分裂成前后两节肢,尖头细跟足有二十公分高就像脚踩恨天高的女人。
每条钳脚上有着很厚带刺甲壳,就像套着尖锐犀牛角的铠甲,这些巨钳无坚不摧,大有开山裂石之势,一块厚重的黑色幕布像蚊帐般笼罩在巨钳之上,多余之处垂挂而下,360度无死角地刚好盖住巨钳之内的春光。
巨钳上肢的正面腿节光滑强健有力,黑色中并发出蓝紫色的金属光泽,在光滑有质感的腿节处缠绕着拇指粗的金线,修长的腿节如青春少女般撩人,侧旁的腿节虽略显细小,但不失强劲。
一袭黑色战甲将凹凸有致的身段包囊得玲珑妙曼,在平坦的小腹中间垂挂着一块鱼形裈甲,两跨左右两侧弹出一对精短有力的蝴蝶翅膀,就像一条迷你小短裙,,一条条黑色指骨粗壮有力穿透翅膀,末端锋利如刀剑。
结实黝黑的手臂垂于两侧,手掌窄小细长,拇指粗短,长于手腕,四指并不长在同一水平线上,而是依次递进生长,整个五指极不协调,像昆虫的脚。
“呼啦”一阵冰寒之气从上至下,迎面扑来,冷得我一哆嗦,眼前忽闪着一道五彩幽光,迷离了双眼,在噬魂罍蝶后背软悠悠地扑闪着一对硕大的翅膀,一根根粗壮的翅骨穿透布满诡异花纹的翼膜一直延伸到外侧变成钩状的利爪,就像战甲,英姿飒爽。
一张不足巴掌大死白的骷髅脸却顶着一个巨大头冠。头冠正面缀着一颗鹅蛋般大的猩红宝石,头冠一圈又零零星星散布着小宝石,昏昏幽幽,猩猩点点诡异恐怖像一只只血红的眼睛。头冠之上又顶着一个“羊皮囊”,这个“羊皮囊”鼓鼓囊囊,边缘两侧被尖利粗壮的指骨紧紧相扣。
只见它居高临下,一身戎装铠甲威风凛凛,冷眉横眼地斜睨着我。五只巨钳稳稳托举着那具玲珑娇软的身子。它傲气地在我眼前踱步,五爪齐动,有条不紊。我仰着头冷汗涔涔,努力想躲开身边那几只不安分的巨钳,无奈此刻,身子又动不了,狂燥急热却又无能为力。
低头看见那条蛆正直立着身子,前脚扶腰,扬着丑陋的脸对着我,吐着一种看不见的物质,只觉得浑身凉意习习,正欲开口,一张鬼脸忽然映入眼帘,伴随着“桀桀桀”阴冷之声,吓得我心口一跳,来不及呼叫,整个人就失去重心急速下坠。
电光火石间,身子又被某种力量,“刷”一下提了上去,神魂未定,又被狠狠推了下去,耳边风声呼呼,我就像一个悠悠球时上时下,颠得我五脏翻腾,昏头昏脑,生不如死。余光中,我看到了正滑向地面的鱼鮊鮐。
“呵,他没事!万幸!”
“叶家小娘子!请恕老夫实能无力啊~~~我先带着三郎先行一步,请娘子多加保重~~~~”
“亀无蠡?呵,他也没事!万幸中的万幸!”
昏昏欲欲中,忽觉一轻,人又回到巨人臂膀之上,浑身瘫软如泥,如不是被某种物质束缚着我想早已“化为”一滩血水。
“桀桀桀,迟暮寒螀我说什么来着,你如今自身都难保,还想护他人周全么,桀桀桀,三公主曾言,苍颜灵主鲜美多汁,如琼浆玉液乃天地间难得珍品,食之,可助神力,功力倍增,桀桀桀,魊鸷用命死守的苍颜灵主如今竟自送上门来,桀桀桀,我家主人食尽天下灵气只为脱胎换骨,我将之献上,她老人家一高兴,必能分我一杯羹,~~~~”噬魂罍蝶在我头顶上一边阴恻恻笑一边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半,停顿一下又道。
“我家主人好久没有尝过肉香味了,这聱牙手段如此卑劣,竟用天墟罘璃隔阻三界,不知琉璃郡出了何事,竟布下结界,罢了罢了,这活死人先将就着吧。”
滚滚热浪已从胸口深处冉冉燃起,烧心般的饥饿感如洪水猛兽,手掌处熟悉的灼痛不由得让我呻唤出声。
“桀桀桀,刚说着,这会就入眠了!桀桀桀!”噬魂罍蝶大笑着,跨过我向那条蛆走去。我无力地看着,只见它五钳轻点,风情万种地扭动着那如流星锤般圆滚滚的大腚,大腚又连接着“羊皮囊”,从它身后望去就像一条巨型的蛆趴在身上。
“这又是什么妖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虫又非虫,从侧面看那“羊皮囊”又如印地安人羽冠,从头顶一直披到后腰,流星锤般圆滚滚的大腚则像一条蓬蓬裙,更加凸显出噬魂罍蝶那妙曼的身姿。
我顺着它的步子一路相随,在隙缝中,一个形如椭圆,色如焦糖的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眼前,“那又是什么妖怪?”我浑身动弹不行只能努力睁大双眼。
“桀桀桀,好肥好肥美~~~”我感觉噬魂罍蝶正咽着涎水阴阴地发笑,它看了一会,便优雅地转了一个身,将圆滚滚的大腚对着那个像茧一样的庞然大物兴奋地扭动着。
“这茧难不成是苍颜灵主?”
“它要对它做什么?”
噬魂罍蝶扭动了一会,圆滚滚的大腚突然炸开,传来一股尘封千年般的腐臭味,熏得我两眼翻白,要是臭能死人的话,我估计死上好几回了。
不多时,那个形如纺锤,色如焦糖的庞然大物正一点点消失在大腚中。紧接着,噬魂罍蝶又一个华丽地转身将大腚贴了过来,我心下一惊,紧闭双目不敢正视,一股寒意从脚心窜上。
等了许久。
“桀桀桀!”噬魂罍蝶只笑着,它弯身一把将我捞起,我只觉身子一轻,慌忙睁眼,只见它震动着双翅腾空飞起。
“这妖果真生猛,那蛆体形不小,生吞活咽后居然还能自如飞行。看来我这次真得要嗝屁了,不知道它要带我去哪里?”正想着,它已飞至巨人如山洞般大的两眼处,也不停顿径直飞了进去,里面黑咕隆咚的,所幸眼有夜视,一目了然。
本以为巨人的体内与常人一般有着五脏六腑,筋脉交错,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幽晦荡荡,水石莫分,奇幻异常,曲曲折折,阴森可怕,恰似“地狱’一般。
噬魂罍蝶提着我轻盈地穿梭着,桀桀桀的笑声回荡悠长。我依然不能动弹,直挺挺像根蜡烛被它拽在手心。不知飞了多久,它便在一个巨石凌乱,山壁陡峭壅塞的地方缓缓落了下来,在飘落之际,一只大手赫然映入眼帘,手大如树冠,呈蜷缩状。
手腕之下巨石凌乱,貌似这巨手是从地下突然冒出,直愣愣杵在这,噬魂罍蝶站在它跟前也尽显渺小,“白噪寥廓,你为磐石予我家主人为敌,真是顽石不可鍊,我主人岂能置你不顾,桀桀桀!你不是以安天下苍生为己任么。桀桀桀!桀桀桀!”说到这,噬魂罍蝶已笑得喘不上气来。“那些苍生的生灵可否满意,合您老人家的口味么?桀桀桀!桀桀桀!当初你誓死不从蔑之与主人携臂制敌,现如今你不也正在助纣为虐,暴食生灵么。桀桀桀!桀桀桀!”阴恻恻的笑声回荡起伏,一副小人得志的嚣张狂妄。
噬魂罍蝶提着我一路笑着绕过巨手,顺着崎岖不平的乱石之路如蜻蜓点水般往深处走去,在眼角的余光中,一颗光秃秃的头颅占据于嵬峨的山壁间,头颅已石化,上面覆盖着姜黄色的菌类,它从山壁间冒出来孤零零地无力低垂着,就像一个正在忏悔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单手举起,凄凉悲怆,突然,我的心不可言状绞痛起来,这尊石像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却记不起了。
“怎么会这样?它是谁?”我努力地回想着。
“白噪寥廓么?那个令亀无蠡丧胆的白噪寥廓么?那么外面那个巨人又是谁呢?也是白噪寥廓么?那......亀无蠡惧怕的是外面的这个还是里面的这个?天哪,这关系好复杂!”
我闭上双目,搜寻着记忆中的感觉。
忽然,噬魂罍蝶身子一纵,硕大的翅膀“哗啦”打开,飘飘然一路向下滑去。至上而下,景象更为诡异壮观,目光所及处怪石嶙峋尽是错综复杂,虬枝峥嵘,盘虬卧龙,藤条弯曲缠绕上天入地,如蜘蛛网般的藤条之间密密麻麻挂满了圆滚滚的“球”,晃晃悠悠,铺天盖地全是“球”,“球”面龟裂密布,“球”内散发着乳黄色荧光,透过荧光在卵壳上影印出一个个娇软柔嫩的婴儿,多不胜数,心一紧咯噔一下,此时此景让我想起了尸茧冢中的苍颜灵主。
“听亀无蠡说,这样的尸茧冢在桑紫国内有无数个,难道巨人肚内的这个也是么?噬魂罍蝶与魊鸷的职责一样,也是在守护着苍颜灵主的吗?可是......刚刚噬魂罍蝶还生吞了苍颜灵主,准备献主。这又如何解释呢?”无奈这僵硬的身体限制了我所有的感官。
“桀桀桀!桀桀桀!”远处传来一阵笑声。估计是另外一只噬魂罍蝶前来接应了,我快速翻动着眼睛,许久它方才映入眼帘,看上去颇为焦急。
“姐姐,你才回来啊!主人已久候多时了!”
“久候多时?主人食啖否?”
“未曾!”
“嗯?你......!为何不侍奉?是喰灵未落?”
“否,已落数个!”
“那为何不啖?......你与她说今日之事,苍颜灵主之事了?”
“正是!”
“唉”罍娘的一声叹息,我已听出道不尽的无奈之意。
“看来,这两妖也是有故事的。”我顿时来了兴致。
“要说这冥幽君也实无情无义,主人之所以沦落如今这地步,还不是因救他而被刀光所伤,要不然,他这条小命早玩完了,那刀岂是一般人能挡得住,我想上下三界没有几个能躲过尘缘宿引的神隐斩,幸得主人身手敏捷功力深厚抱着君主侥幸躲过,她虽肉身已粉身碎骨,但却保住了元婴才得以重生,你看看,已过万年了,他有没有找寻过......?他们干了那些勾当的事,我早有所耳闻,如今那高高在上的曌灵帝谁知道是......”
“姐姐,姐姐,不要说了,毕竟,毕竟,他是我们君主,这话传进他耳里,若他一气之下,哪有我们藏身之处?”
“唉~~~~”
“姐姐,这不是那个活死人么,你也一并将她带来了?”
“哦,是了是了!一生气把正事给忘却了!”噬魂罍蝶抬手把我递给了另外一只。
“姐姐,这活死人想必身上已被苍颜灵主裹上无痕天丝,这苍颜灵主为保活死人真废煞心思,姐姐,快快将苍颜灵主放出来,主人等着用受呢!”
正当两妖把苍颜灵主从腹中拉出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串撕心裂肺般的声音。
“尘缘宿引~~~~尘缘宿引~~~你害得我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