魊鸷的手下们匍匐在地一丝不苟,地上凌乱不堪到处都是破碎的蛋壳,盈盈发亮,再看去,洞内所有的蛋由近至远通体发光,一个个如婴儿般蜷缩的苍颜灵主在蛋壳内壁上显现出来,数量之多规模之大足令人咋舌。
近处更是一片狼藉,“咔嚓咔嚓”随着蛋壳不停地破裂,苍颜灵主也越来越多,冷漠森森,她们一出壳就扭抱一起不分彼此,这里一堆那里一扎,白晃晃一片。起初三四个一抱团,可不多时就剩下一个,而余下的这个又寻找另外一个团继续扭抱一起,周而复始。这些苍颜灵主就在我眼珠子底下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湮没无音。
看她们如此专注投入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唯一担心那些大鸟,但作为祭品,我想它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搏一搏吧!如果再不马上行动,到时想走都走不了了。
所幸苍颜池呈梯型走势,并有许多延伸出来的小池耳让我很顺利就到了地面。湿鞋在脚底浸泡得变了形,手扶着洞壁颤颤巍巍一蹑三回头。果不其然,这沉重的湿衣裤让我步履蹒跚举步维艰,还好双方都没有惊扰到彼此。那条深藏山壁凹褶处小道就在咫尺,它凿筑在凹褶处的裂缝中,缝隙底部裂开呈拱门形状,道口深似隧道蜿蜒曲折,双目不可及,其宽度刚容一人进出,丝丝清凉为之一颤,好冷。
裂缝的上部分又封闭在山壁中,小道入口空旷得出奇除了一些零碎的彩石头并无他物。紧张、不安、激动参杂着兴奋连呼吸都成了累赘,此刻手脚更不听使唤,哆嗦着如同风中树叶,拼命克制住内心的狂躁,定了定神使出全身的力气,冲向小道。只听“砰”得一声闷响,我已经在数米开外的蛋林之中了。
撕心裂肺的刺痛从屁股根处生生传来,痛得我冷汗直流,半天回不过神来,倒抽着冷气龇牙咧嘴地揉着生疼的屁股吃力地站了起来,过硬的蛋壳却丝毫无损,恨恨地看了一眼满地的石子,一瘸一拐再一次走向小道边,心中疑虑重重。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我揉着屁股强忍着痛试探性的将手轻触眼前那片看不到的空气,冰冰凉凉,用力住里推透明的空气中又把我的手反弹回来,韧性很强。那种熟悉的触感将我的记忆拉回到了农妇家。
“这看不见,摸得着的东西,无形似有形到底是何方神物呢?难道是神秘玻璃?玻璃哪会有韧性,更不会有通风通气的功能,就算是防弹玻璃也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柔韧性,它更像一张网,一张编织慎密的大网。”我哆嗦着轻触眼前的空气,那条隐藏在裂缝中小道就在咫尺,胸口又开始灼痛,同时右手掌也跟着炙热起来,抬手看了一眼掌心火红沸腾的液体,我也迷惘自己是否受某些病毒而引起的变异又或者被某种生物所控制着再或者这一切依然还在梦境之中,我已无法辨别虚实真假,叹了一声颓丧地靠在这张无形的大网上。
蛋壳破裂声愈来愈近,噼里啪啦一个接着一个,我一脸木然静静看着。
“咔嚓咔嚓,她们在蛋壳中虽只露出了半个头顶,并个个背对着我,但从通透的蛋壳壁中隐约可以看出她们不管是背影还是动作都十分相似就像一对双胞胎,这世上除了双胞胎之外,还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哦,对了,她们都是卵生的,就像禽类,在我们人类眼中它们都长得一样,也许在它们眼中应该是千差万别的吧!更何况她们的真面目我从未亲眼目睹,只看了外形也不能断然说双胞胎。
我犹如在囚笼无路可退无处可藏,只干巴巴瞪着双眼看着她们斯文优雅地吞食着自己的蛋壳。但我也不会安坐待毙,生活中我的确人畜无害随和近人,但我也是有底线和原则的,一旦越了那条线我也会自保与反抗。
屁股处尖锥的痛好了许多,我便麻利地把周围的石头收拢起来,如果这些苍颜灵主对我发起攻击,那我也来个鱼死网破,不会让她们轻易得逞。小白蛇从衣袖里爬了出来,游到我的肩膀上,温顺的用小脑袋在我脸上碰了碰,像是在安慰我,真难为它了,一直这么乖顺地藏在湿漉漉的衣袖里。
心口一堵鼻子就跟着发酸,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噼哩啪啦地湿了一身。透过朦朦泪水的雾气,眼前的那两个人竟赤条条的从仅剩的蛋壳中爬了出来。一袭瀑布般的黑发如绸缎般覆盖着白的刺眼的身体,柔若无骨的身段,漂亮到眩目的腿,举手投足之间都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好一对俏佳人,但让我最惊异的是她们周身那不灭的光晕,朦朦胧胧,如梦如幻,美不胜收啊。
一对可人儿,在我的注视下缠绵多情,突然想到古代一首诗,正所谓是:
仙子娇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罗茵。情深既肇桃源会,妙蹙西施柳叶颦。
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间蝶恋一团春。分明汝我难分辨,天赐人间吻合人。
如此壮观的”造人“场面,看得我面红耳赤,心跳不已,欲罢不能,一脸懵圈,低头瞥见小白蛇扛着个小脑袋,也看得很起劲。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好看的!”我摆正它的小脑袋,强行把它塞进衣袖中,自己却回过头津津有味地继续观赏这免费的成人教育片。
原来她们不是双胞胎呀,居然还是一雌一雄,怪哉怪哉。很想一睹真容可他们始终把脸隐没在秀发中,等影片结束后,我才彻底的恍然大悟。除了工具不一样之外,在他们身上很难找出不同之处。他们究竟是什么生物呢?这真是让我膛目结舌。
看他们与常人也无异,不该是妖邪之物吧!在附近无数个他们两两成群扭缠交叠着一起,悄然无声做着闺中之事,白晃晃亮堂堂。
“嗯?那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有些不大对劲,尤其是上面的那个。”几分钟后,我发现了异样,上面的那个人渐渐升空,他完美无暇的身子越来越白,越来越庞大,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半空,随着一声闷响他就像礼花般炸开,绚丽多彩的星沫点子如昙花一现,继归于尘。
在惊愕中,洞里飘浮的人越来越多,在挤碰中绽开了美丽耀眼的光芒。而幸免下来的人又争先恐后搂抱叠加一起,由一个到多个直到无缝可插,这个熟悉的场景就是我刚刚爬出来苍颜池时所见到的,但不知他们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抱团取暖。
我呆呆地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消失了?这么快就消失了吗?他们从蛋里出来到结束,也就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这样一下子没了!也没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也没有呼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更没有看一眼外面美好的世界,就这样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难道他的价值就是延续下一代么?”莫名的心酸与失落一齐涌上心尖。那些剩下的人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表现得很冷漠,冷漠的好像那份温存从未出现。
“唉,人世间不也是这样吗?这也许就是自然界生存的法则吧!”但最让我感到疑惑不解事是,原本扭抱成团的人,到最后却只幸存了一人,其他人在我的眼皮底下却神奇地消失了,没有征兆,没有痕迹,而幸存下来的这个又奋力挤进另外一个团体中,周而复始,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肤色不像原先那样一洁白通亮,而呈是现出多种不同颜色的肤色,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亮着每个角落。
我无心再看,背靠着身后那张无形的网慢慢用手摸着,不管是人为的还是天然形成的,总不能把这整块山壁都包住,争取总比放弃更有活下去的希望。洞内虽暖和但终抵不住那一身湿衣湿裤所带来的寒气,身子颤栗得更加厉害,这是喜悦带来的颤抖。
终于摸到这张无形网的边缘了,此刻我正摸着山壁往小道方向走,内心无比激动与忐忑,想着马上就可以离开,脚步也不由得轻松了许多,一米、两米、50厘米、10厘米......这个小隧道像等了几世纪般亲切,我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把小道给吹没了,摸着洞壁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小道内倒也宽敞,平整的地面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石子,这些石子像是从地下长出来似的参差不齐。一股股暖风正从小道深处扑面而来,当人处于高度戒备时,身体接受外界刺激的强度可以提升几百个度,足可以把零点的感觉阈限扩大扩大再扩大。
我身后的蛋壳咔咔嚓嚓正紧锣密鼓般进行着生命地演化。
突然,一束刺眼的红光冲向洞顶,经久不散,隔着苍颜池也看不到数丈之外的蛋林中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怪事,原本宁静的深洞也变得嘈杂不安。窸窸嗦嗦似有千万爬虫朝红光那边边涌去,那红光经久不灭,掌心中火热的液体更加张狂沸腾,我能感觉到它那按奈不住的兴奋,吞噬一切的欲念,还有不可言状的霸气,这种强烈的感觉从掌心顺着血管灌入同样炙热的胸腔中。
哗啦啦一片声响,一群不同肤色的苍颜灵主黑压压朝着我这方向挤来,里三层外三层,一路相互交融羽化再交融再羽化,缤纷绚烂,周而复始,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喜悦。
片刻,洞内变得寂静空旷,这些生物慢慢褪去消失,只留下一洞破碎蛋壳,刺眼的红光也渐渐地褪去,一个滚圆通红的蛋显赫出来,巨大无比,血红通透,矗立在我眼前格外惊心。
我呆呆地看着,忘却了害怕,忘却了恐惧。
“咔嚓!”蛋壳裂了,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作响,从蛋壳中露出两个头来,他们背靠着,一头黑发遮住了全脸,妙曼的身姿无不让人心动,就连我这个女人也深为叹之。他们啃食吞噬着蛋壳。
奇怪那些“鸟”怎么不出现,这边动静这么大,它们是在原地匍匐,还是睡着了?现在魊鸷死了,它们真要是出现,绝对会把我吃掉。不过,刚才看他们匍伏在地,如此恭敬,想必这个苍颜灵主应该是个厉害的人物。
他们很快就把蛋壳吃尽,那血红柔和的肚子在他进食中不断膨大。我的心没来由紧张了起来,担心他会如烟花般炫丽消失,也怕他向我冲来,现在我已逼绝路。
他们啃噬完蛋壳后才注意到彼此。
柔和的光线,躁动的气息悄无声息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流淌起来。他们没有任何的戏份,赤裸又坚定,直驱而进,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时间在他们静止的状态下停止了转动。
如果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我倒是很愿意做一个吃瓜群众,现在,我忙着逃命。洞底非常的安静,炫丽的光彩再也没有射放出来,“难道这些成千上面的苍颜灵主,自己把自己玩绝迹了?单单只留下眼前这两个了么?”对我来言,越少越有生存的机会。
我摸着身后那堵无形的墙,一边留意着那对可人儿。他们这样的状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我却还没有摸到“墙”的终点在何处,心里焦急万分。
等我再次回头时,一晃眼,两人却少了一人,上方的那人不知何时悄然无息地不见了。我用力地揉揉双眼,确信在空旷的平地上只躺着一人。她张望了一阵之后,就把身子平躺在地,静静地等待着。不多时,她的肚子奇迹般地鼓了起来,如孕妇无样。
惊愕地我停在原地。
没过多久,在她的身下多了一个蛋,银光闪闪,光彩夺目。蛋不大,与鹅蛋相差无几。
看着眼前的那一幕,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
“人不是胎生的吗?怎么会下蛋呢?难道,这些苍颜灵主并非是人类,不是人类又是什么生物呢?外星人吗?”心,又开始狂乱地敲响。
只见她双手举起生下的蛋,那份温柔、那份溺爱与一般母亲无异。它手捧着蛋,就像搓面团似的不停的揉搓着,像是要把所有的爱都揉进蛋内。
突然,她停下动作,抬头朝着空气嗅了嗅,好像在寻找什么。直到那柔和的光向我游过来时,我才如梦初醒般猛得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一阵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筑的堡垒里,一手拿着一块石头,准备出击。
好奇又紧张,甚至少许期待着她的到来,一睹她的芳容,我想我肯定疯了。
“近了,近了”。望着那美妙身段像蛇一样渐行渐近,紧张的胸闷气短快要晕过去。
近了,近了,更近了,就在我脚下,我一动也不动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她。乌黑油亮的长发盖住了脸,她低着头,细细的东嗅嗅,西闻闻,一步一步的朝我靠近。
我已无去路,背后抵着我的是那堵无形的墙。她用手碰了碰我的鞋子,想抓着我的脚顺势而上,我机灵的一闪躲了过去。她仍旧不依不饶的跟着我,光洁白嫩的身段并未因石子而受伤,依然完美无缺。
她低着头,不停地吐着口水,一口一口永无止境的把口水吐到我的鞋面上。我顿觉恶心,顺手一把将她推翻在地,头发下的脸在仰头之即露出了山水。
一张比拳头大不了多少惨白的脸,两块褐白色大眼分别占据了半张脸,眼下长有棕色三角鼻,没有下巴,凸出一张乌黑丑陋的裂唇,脸上倒插着稀稀拉拉褐棕色的尖刺,此景只在影片中,而现在面着这长相怪异活生生的生物,坚强的心彻底崩溃,妖......妖怪!我已经吓得两脚发软,连话都卡在喉咙里。
她转身反扑,将我的双脚紧紧捆住,对着脚开始不停的吐着气,极速如车轮,随着她的动作,我的脚很快不能动弹,像被冰冻住,又冷又痛,这种感觉如燎原之火迅猛蔓延至全身,直至头部,我惊恐地瞪着双眼看着她的娴熟的动作。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动弹了?是不是要被吃掉了?”一个个问题在脑海中纷纷闪过,但最终没有答案,因为,我觉得好困,好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