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电话”
田大姐把话筒递了过来,时萧愣了一下,才接起。
“......是我”
听到话筒里传过来的声音,时萧细白的手指一紧,握着话筒,有些用力,指骨关节都有些微微的泛白,好半天才浅浅嗯了一声。
“出来,萧子,求你......”
时萧转过身,背对同事,不免有些微出神。
“出来,萧子,求你......”
这句话许明彰曾经说过,不知名的酸涩,悄悄涌上时萧心头,大学时候,有一次两人吵架,几天了,谁也不理谁,时萧都以为两人真完了的时候,那个寒冬的深夜,他打电话来:
“出来,萧子,求你”
时萧的心当时就软了,软成了水,再也硬不起来。
那是许明彰啊,清冷骄傲,非常目下无尘的许明彰,那样低姿态的求着她。
说真的,时萧当初阴差阳错,酒撞色心的,唐突了许校草,过后慌不择路的逃到娟子那里,眯了起来,逃避现实。
和娟子毕竟无话不谈,就磕磕巴巴的说了原委,娟子一听,当时一对明媚的大眼眨啊眨,说了句:
“真是暴殄天物,唐突佳人啊,唐突佳人”
感叹了两句,直接爬过来八卦:
“怎么样,许校草的吻技如何,你们是吸允式,螺旋式,真空式,还是深/喉,快告诉我,我真的真的非常好奇”
时萧当时一个头两个大,头一次知道,接吻还有这么多模式,还真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毫无印象,摇摇头说:
“不知道"
当时娟子那个表情,时萧很久都忘不了,极为搞笑.
逃了一天课,晚上偷偷摸摸回宿舍,刚到楼下,就看到立在花坛边的许明彰,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手里提着她的小外套。
稀里糊涂的,她就成了许明彰名正言顺的女友,后来娟子多次打听许明彰和她的接吻方式,锲而不舍的程度,媲美当初中国申奥。可时萧就是不说,为此,娟子挠心挠肺了很久,说她重色轻友,有了男人,忘了朋友。
其实时萧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许明彰的吻千变万化,有时会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说一句傻丫头,时萧就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被他宠溺着。
有时候会揽着她的腰,碰碰她的唇,一触即开,如蜻蜓点水,蝴蝶振翅,令时萧痒痒的,从唇间一直痒到心里。
有时候他会撬开她的牙齿,舌尖钻进她嘴里,细细的吻她,不疾不徐,不快不慢,却令时萧忍不住浑身发热,闭上眼,仿佛能看见眼前翩然而飞的彩蝶,那么绚丽。
有时候他忍不住了,也会深深的吻她,含着勃发的激情和*,深深的吻她,吻的时萧头脑懵懵,不知今夕何夕。可最后时刻,他都会把持。
许明彰这个人,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喜欢一切传统的东西,文化,思想,他曾经和时萧说过,我爱你,萧子,所以我会等待,等待名正言顺拥有的那一刻,就像我们两个一起种下的爱情之树,等着它长大,开花,结果。
那时候多傻,不知道一阵风过,就会摇落满树新开的花,花落了,哪还可能结果。
时萧还是来了,不是为了两人曾经美好的时光,而是她觉得该有个了断了,明明白白的了断。
她错了,一开始就错了,许明彰回来的时候,她就该直接和他说个清楚,当初义无反顾的选择和叶驰结婚,就是断了她和许明彰之间的一切可能。
说真的,时萧知道许明彰爱她,也许现在还爱着,可是他有洁癖,很深的洁癖,身体的洁癖,感情的洁癖,而自己和叶驰上床那一刻起,就明白,此生,她和许明彰只能是陌路,是遗憾。
所谓人生不如意十有*,时萧觉得命运对她还算宽容,失去了爱情,可她护住了爸妈,护住了她从小到大的家,她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即使如今过了四年,她依然这样固执的坚持着。
再说,还有他的父母,时萧并不天真,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家庭,父母,工作,朋友,林林总总,凡尘俗世中,没有人能只靠着虚无缥缈的爱情过活。所以许明彰母亲用那样俯视而轻蔑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其实她心里就知道,她和许明彰走不下去了。
虽然痛,痛不欲生,可仍要分手,这些因素都除去,如今她还有个叶驰,虽然叶驰的霸道,令她几乎窒息,可她也有错在先,叶驰是她的丈夫,既然结了婚,对婚姻忠诚就是必须的,不管身体还是心。
她的心背叛在前,又和许明彰纠缠在后,她算怎么回事,自己都有些不齿,还有......
时萧轻轻抬手,下意识划过自己的小腹,这里也许有了一个小生命.她并不真的懵懂,她的大姨妈一向不准,可一错错过半个多月,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何况,恶心,呕吐,困倦,几乎所有怀孕初期的症状,她全都有,还有,直觉。
时萧直觉,一个生命悄悄在她肚子里安家落户了,属于她和叶驰的小生命,拥有她和叶驰骨肉的小生命,也许是个男孩子,有叶驰霸道不讲理的个性,也许是个女生,像她一样,迷糊的小女生。
她可以给她梳小辫,系蝴蝶结,牵着她的手,送她去上学,看着她一点一滴的长大,这些想法一钻进时萧心里,就如同扎了根一样,令时萧无暇再去顾及别的。
当你真拥有一个生命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它是多么神圣,为了它,一个母亲可以失去一切,爱情仿佛也无关紧要了。
而且,叶驰啊!时萧微微叹息,这个男人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一个家,她,叶驰,还有肚子里孩子,就像当初她爸妈和她,也许平淡,也许吵闹,可是一个家。
所以即使时萧心里还不能完全释怀,可时萧决定去忘记,努力放下。正如娟子说的,走过去,也许那边风景独好。
不管那边风景好不好,时萧首先要走过去,佛经上说,舍得,舍得,有舍有得,只有先舍,才会有得。
想到此,时萧心里忽然开朗起来,一念之间,面对许明彰,仿佛再也无悔无怨,心静,这一刻,她心静了。
许明彰近乎贪婪的望着对面的女孩,如今该称为女人了。她脸色有些苍白,几日不见罢了,仿佛消瘦了很多。
可是,比起四年后两人头一次重逢的那夜,今天的时萧,许明彰忽然感觉距离自己很远,远的,几乎遥不可及,远的,许明彰从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恐慌。
许明彰伸出手一把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有些说不出的急切,时萧怔了一下,微微挣脱开他的手,毫不回避的直接望着许明彰,目光清亮安定:
“明彰,四年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说穿了,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我都不怨她了,你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不管我们过去多么相爱,毕竟是错过了,如今我已经结婚,我想对我的婚姻负责,我想对我的丈夫忠诚,所以,明彰,咱们就做个了断吧,今后也不要见面了,对你我都好”
许明彰张开的手掌,渐渐握紧,目光灼痛的盯着时萧,好半响,才从手包里抽出那张报纸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这样的丈夫,怎配得到你的忠诚”
时萧目光落在桌子上,乌木的茶桌上,报纸头版的大照片,那样清晰。叶驰的笑容,封锦枫的笑容,他们暧昧的姿态。时萧顿时觉得脑袋嗡一下,看到照片的一瞬,她竟然感觉心头,微微刺痛了一下,虽然轻微,却不容忽视。
封锦枫,叶驰,时萧的手不由自主放在自己肚子上,望着桌上的照片愣愣发呆。感觉一阵恶心涌上来,捂着嘴站起来,冲了出去。
趴在洗手池上大吐特吐,吃的不多,也吐不出什么来,可就是一阵阵恶心,时萧按开水龙头,接了水漱口,用冷水洗了手脸,抬起头来,镜子中的女人憔悴不堪。
她从来也不是个坚强的女人,她从来不想坚强,她只想做个最平凡的小女人,结婚生子,可是好难,真的好难。
抽出面纸,抹去了眼中渗出的泪,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才走出去。
这里是个休闲会馆,地方很大,装修的颇有特色,两边中西界限分明,走廊这边是完全西式的,弥漫着一股磨煮咖啡的香气,穿过走廊,那边就是古香古色的茶轩,以洗手间为界,一边是颇有欧式宫廷风格的壁画走廊,另一边是檀木香阁,八角宫灯。
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无声无息,仿佛从古至今,从中至西的一条隧道,连接着空间时间。
时萧一出洗手间,就看见倚在墙上的许明彰,情绪明显有些烦躁不安,看见时萧出来,站直了身体,定定的望着她,好半天才艰涩的开口:
“你......是不是怀孕了?”
时萧还没来得及点头,眼睛里就盈满惶恐,许明彰身后,叶驰无声无息走了过来,阴郁的目光划过时萧,令时萧不由瑟缩着向后退了几步。
许明彰回头,叶驰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重拳,许明彰被打的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回过神,也一拳打了回去......
两个男人迅速扭打在一起,拳脚相搏,叶驰的身手不用说,许明彰也不算差,大学时期,时萧经常陪着他和陆严去练空手道,因此,即使面对叶驰,也不是白给的。
可如今,这个时候,两人都打蓝了眼,谁还记得什么招式,怎么狠,怎么来呗,都是拼了命一样。
惊恐过后,时萧有些发傻,不知道怎么叶驰来了,抬头,扫到后面站着的封锦枫和胡婷婷,还有封锦程,不觉恍然,封锦枫眼里的恶意那么昭然。
作者有话要说:迎头又一盆狗血淋下,喷的童鞋们满身都是,哈哈!!!
另外,摸摸不霸王的好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