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晨和慕卿卿在外面吃过午饭,才不紧不慢地晃到。
她径直上了二十三楼,唐临聿不在办公室里。
她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下来,安静等了一会,来了个秘书模样的女孩给她倒了杯柠檬水,说唐总开会去了,马上回来。
封晨心想,他整天开会开会的,难怪一天到晚都懒得说一句话。
等的无聊,她索性把乐高积木给拆了,拼了一半,困意上来了,眼皮强撑着,大脑越来越不听使唤。
“吱呀”一声门开了,封晨条件反射坐直身体。
她现在已经不怕唐临聿了,但每次面对他都会有一种犯错被抓包的窘迫感。
抬头,果然是唐临聿,后面还跟着尤辛和一个男秘书,正在给唐临聿汇报什么。
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封晨,尤辛和另一个秘书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停下脚步,等着自家老板发号命令。
然后唐临聿说:“报告给我,你们俩出去吧。”
尤辛长松一口气,把手里的几张A4纸递给他,拽着一旁的秘书麻利地滚出去了。
唐临聿关上门,先把那几张报表放在办公桌上,才走到封晨身边坐下来,柔软的真皮沙发顿时陷下一块。
他摸了摸封晨的头发:“困了?”
封晨自发往他怀里靠,语气慵懒:“嗯。”
她指了指桌上拼了一半的积木:“还没拼完,你帮我,拼的好的话有奖励。”
唐临聿一手扶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身体前倾,一手随意拿起一块积木看了看,轻笑:“什么奖励。”
封晨困极了,眼皮半阖着像只猫:“你拼完我再告诉你。”
“好。”
唐临聿捏了捏鼻梁,漫不经心地继续搭着积木。
几分钟后,怀里传出女孩平稳绵长的呼吸,他侧眼,修长的手指从眉间到鼻梁,顺着她的睡颜描摹,烦躁的心也逐渐归于平静。
这是他的王后,他愿为她摇旗呐喊,为她俯首称臣。
封晨从睡梦中醒来,视线平及处是拼好的积木。她揉着脖子坐起来,看见唐临聿端坐在办公桌后垂眸看着一沓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银色的钢笔,正无意识地点着。
封晨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想起来上午给他买的谢礼。
一个宝蓝色的绒布盒子放到手边。
唐临聿笔尖微顿,抬起眼,似笑非笑:“奖励?”
封晨笑盈盈地点头:“也是为了谢谢你。”
唐临聿表情沉了一下,手指在盒子上轻轻敲了敲,语气不悦:“以后不要和我说谢谢,我不爱听。”
封晨一点都不怕他这幅凶恶的样子,颇有一丝恃宠而骄的意味:“我又不是跟你客气,礼貌而已。”
唐临聿这才傲娇地“嗯”了一声,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封晨摸摸脖子,赧然:“没钱了,以后都只能傍着你了。”
唐临聿拇指向上一推,丝绒盒子打开,露出来里面的一对黑曜石袖扣。
他噙着笑,缓缓地说:“唐某十分乐意。”
十月结束后,离唐临聿的生日越来越近。
当初登记结婚的时候唐临聿嘲讽封晨连对方的信息都不事先了解清楚,自那过后,她就牢牢记住了某人的生日和血型。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单衣变成了厚外套,封晨的香水也从爱马仕的雨后屋顶换成了祖马龙的牡丹与麂绒,这香温暖又甜,无形中带着撩人的魅惑,是退去青涩后的沉淀。
封晨这段时间一边忙着画连载,一边在各大市场挑选材料,还抽空画了个咖啡店的大致布局图。
虽然慕承颐告诉她大概过完今年商场才会开业,不过她兴致十分高涨,唐临聿也就由着她去了。
十一月,岚市已经进入冬季,天气越来越冷,人也跟着进入了冬眠模式。
封晨极怕冷,早早的就穿上了羊绒大衣。
周末,唐临聿带封晨回了趟老宅。
刚进了屋老太太就碰了碰封晨的手,责怪自己的孙子不会心疼人。
半年多的相处,封晨已经摸透了老太太的脾性,也比小唐先生更懂得如何哄老人家开心。
今日老宅来了几位唐家在海外管理各分公司的长辈,趁他们聊这一年企业的发展状况时,封晨悄悄向老太太取经,问送唐临聿什么生日礼物好。
老太太沉吟着,还未开口,方姑姑便笑呵呵地插嘴道:“有晨晨这么好的姑娘在身边,阿聿还要什么礼物啊,偷着乐吧。”
封晨被打趣一番,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了好一会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是来求助的,怎么反倒被调侃了,所以到底要送个什么给唐临聿呢?
她皱起娟秀的眉,咧嘴笑得像年画上的福娃,讨好地看老太太。
老太太成心逗她玩,摆手道:“奶奶老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要不自己去问问阿聿吧。”
“哪有这样的。”封晨嗔道:“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老太太可喜欢看她这副娇憨的模样,嫩生生的,不再是挂在墙上冷冰冰的一副仕女画。
老人家笑道:“要我说啊,阿娟说的不错,你陪在阿聿身边,他什么礼物都不用了。”
方姑姑应和两句,两人反过来又开始拿封晨说笑了。
封晨讪笑着望着唐临聿的方向,心想:得,今天算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家里来了客人,今天热闹,所以老太太留他们吃了中饭和晚饭。
傍晚,唐临聿载着封晨回家。
车里的暖气驱走了属于寒冬的一切,封晨靠在副驾上,对着车窗玻璃左右照了照,说:“今晚喝了两碗鸡汤,我感觉我好像长胖了。”
唐临聿听她这么说,好笑地嗤了一声,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颊:“哪有这么快的,不胖。”
封晨凑近仔细瞧着玻璃里的自己,最后自我催眠地点点头:“嗯,不胖。”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昼短夜长,六点多就完全黑了下来。
唐临聿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回家后封晨就去书房陪他,一人一台电脑,安静做着各自的事,气息纠缠在一起。
封晨总以为自己耍的那点小聪明天衣无缝,直到有一次半夜她突然有了灵感,偷偷爬起来画人设,结果被唐临聿逮了个正着。
自此,她也就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在他跟前画些他完全看不懂的玩意。当然,掉马这事是不存在的,打死封晨也不会说出自己的笔名。
不过唐临聿倒也不关心她这些,只要求她按时睡觉就行,绝对不能熬夜。
后来封晨主动坦白杜江越曾经想买她的作品,但是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唐老板从那个时候起才突然有了危机感,于是每周都要抽出时间去陪封晨参加各种无聊的宴会,即使封晨偶尔也会嫌弃他妨碍自己和妹聊八卦,不让他跟着,他也总有各种理由坦荡荡地出现在宴会上。
大家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面也就习惯了。
十点半,封晨准时关上电脑,坐在一旁的唐临聿还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利眸蓄着光,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封晨没打扰她,轻手轻脚离开书房回卧室。
房间的温度在26度左右,封晨只穿了件打底毛衣,她先把头发扎起来,然后在衣帽间拿了换洗衣物,再回浴室卸妆。
洗面奶刚搓出泡沫,听见唐临聿进卧室的声音。
封晨没在意,继续在脸上打着旋。
放在外面的手机唱起歌,封晨手上还沾着泡沫,只好叫唐临聿:“帮我看一下是谁?”
不一会,唐临聿拿着她的手机走进来,语气极度生硬:“神仙姐姐打来的。”
封晨老脸一红,赶紧解释道:“是傅如约。”
她洗了手,把手机接过来,眼角余光瞥见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她背着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手机是放的外音,幸好傅如约说话很有分寸,从来不会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只是约封晨周末一起去看一个画展。
她答应后,两人闲聊了几句,平静地挂断电话,一转头发现唐临聿竟然还没走,就倚在门边散漫地看她。
封晨把手机扔给他,推着他往外走,没好气:“出去出去,我要洗澡了。”然后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合上了浴室的门。
唐临聿一哂,捏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下,没过多久,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流声。
某人皱眉盯着手里的手机,似乎很纠结,过了片刻,他终于心安理得地说服了自己,眉头松开,慢条斯理按了几个数字,顺利解锁。
他直接点开微信,最上面刚刚聊过天三个人的备注分别是:神仙姐姐、世界第一小可爱、最爱小宋,他在脑海里迅速一番搜索,分别把备注和人脸对应上了。
他很少用微信,距离上一次给封晨发消息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往下翻了好几页才找到自己。
没有任何爱称或者神秘代号,只有三个简洁明了的黑字组成的名字:唐临聿。
毫无感情可言。
和之前的那三个备注对比,似乎还有点可怜。
唐临聿:......
封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觉得空气有那么一丝凝重。
她擦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抬头,唐临聿白衣黑裤,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
她没多想,走到床尾坐下,心无旁骛地吹着头发,吹风机的噪音掩盖了外界的声响,也压过了唐临聿靠近的脚步。
直到略带侵略性的手指划过她的颈线,她才受了惊般地回神,不满表示抗议。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抗议无效被推倒。
今晚的唐老板一点也不温柔,像是故意要警告她什么,但眼里却含着笑意,连声音都低低的,一如既往的好听。
他在封晨耳边低哄:“给我改个备注吧。”
封晨不懂他的套路,很谨慎地询问他的意见,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合他的心意会被折腾得更惨。
“改什么?老公挺好的,你觉得呢?或者唐老板?饲养员?”
事件的男主角不发表意见,等她说完了,才以吻封缄,压着她的嘴唇道:“全世界我最喜欢他。”
封晨在一片颠乱中敷衍点头,这种时候,他哪怕让她改成金.主爸爸,她都不会有异议。
到结束后封晨躺在浴缸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幼稚的唐老板怕是又犯病了,竟然连女生之间的宠都要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