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圣境之内,圣朝亲自管辖的地方不多,炼血宫恰是其中之一。
炼血宫由“文华院”负责。
文华院是圣朝直属中枢机构――天骄神殿下辖的分支。
萧玄天等人进入炼血池修炼的光景,距池边数十丈之外的一座凉亭中,正有十名改命境上师,密切关注着他们的表现,其中就包括先前带领众人入池的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叹道:“那萧姓少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受不得激。他的道体并不入流,却敢与众人作此比斗,太不明智。”
他是文华院七名主事之一,排序第七,名为钟十。
既入文华院,便只有序列,再无本名,连一正二副三位院主都不例外。
排序第六的主事常九道:“能击败苦大师,说明此子本领不俗。但他不该以最不入流的黄阶道体,进行炼血池之比。谁都知道,道体品阶越高,在炼血池中坚持的时间,也便越长。”
排序第四的主事云七道:“且不谈太史闭月,单是风胧月、明赤火、武同尘等人,他便万万比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生生噎了回去。
正是萧玄天已轻描淡写的超越了一大半的人。
然后,在十大改命上师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萧玄天连续超过赵顶天、风胧月、明赤火、武同尘,眼见炼血池水已到他的面部,仍旧丝毫不停,大有直追太史闭月之势。
“这……”
钟十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坐在众人正中,身着银袍的白须老者,气息最为宏大渊深,便是文华院院主玄一,他深深凝视着萧玄天,神情间渐渐多了凝重之色,好半响才轻笑道:“看来今日,我们或许要有所收获了。”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精神一振。
圣朝对天下顶级英杰的挖掘,已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不为人知的是,除了各大斗法宫进行的巅峰之战,炼血池中的表现,也是考量众位天才十分重要的指标。
这个任务,便落在三位院主和七位主事的身上。
每一个人在炼血池中所修时长、所进深度、修炼情形,他们都会精确记录,再按规筛选,将其中最耀眼的人物,上报到天骄神殿。
筛选标准极其严格,纵然炼血池每日开启,但往往一两个月下来,也不见得有一人能获得被上报天骄神殿的资格。
“诸位同仁有没有发现,萧公子虽为黄阶道体,却与等闲大不相同。”
副院主孙二惊声道:“他的道体,表面平静,内里却是暗流涌动,如同汪洋大海般,仿佛返璞归真。我自进入炼血池的万千道者身上,还是首次生出这种感觉!”
众人闻言,神色再变,齐齐望去。
孙二开辟出的,乃是天目道体,眼力过人,素来看的极准。
……
萧玄天丝毫不停,继续前行。
炼血池中固然气血之力浑厚如虹,但对他亘古第一的混沌天体而言,仍然不够!
至于令其他人畏之如虎,压制他们精神的神血之力,对萧玄天而言,根本无用。
玄天帝的帝魂之力,何其庞大,他不去压制神血意志,已经算开恩了。
是以萧玄天行进之间,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召唤与邀请,那是炼血池最中心,神血所存之地。
在一双双因为无与伦比的压力和痛苦,已经变得模糊的视线中,在风胧月、明赤火等人见了鬼一样的震骇中,在武同尘艰难眨着眼,兀自不可思议的惊恐中,萧玄天越过了池水刚刚没过脑袋的太史闭月。
因他个高,仍能看到超越太史闭月,继续前行。
直到,池水彻底没入,再也瞧不见他的影踪……
“这小子,竟然连太史师姐都超过了?”
“垃圾般的黄阶道体,他是怎么做到的?”
无穷无尽的困惑,令本就处在万千困苦中的众人,顿时心神失守,但觉那如大山压顶的巨力,和刮骨凌迟般的痛苦狂涌而来,哪里还坚持的住,先后有人艰难退出,栽倒在池边,半响起不了身。
一刻钟后,武同尘也扭曲着脸退了出来。
修炼的时间比他料想中少了一刻钟,这令他又是惋惜,又是愤恨。
都怪那该死的萧默!
“那小子怎么还没出来?”
明赤火同样愤恨不已,炼血池修炼之机会,何其宝贵,在其中多呆十息,都抵得上宝丹数瓶,多日苦功。被人这么影响,令他气急败坏。
风胧月恨声道:“区区黄阶道体,敢进入那么深的地方,他是在找死呢,说不定已经死在池中了。”
有人附和。
更多人沉默。
想去炼血池里找死,也得能到达池水那么深的地方。
他们自知其力,即便想去淹过头的池水中找死,也根本走不到那个地方。
休息了半响的武同尘,终于回过气来,恼羞成怒的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子不是垃圾道体吗?”
同样没有人回答。
这也是每个人内心最强烈的疑问与困惑。
又一刻,伴着池水哗哗响动,俏脸一片青紫,面容都有些浮肿的太史闭月,从池水中走出来。
她回到池边,立即坐下调息,好半响后,目光才看向众人,颇为不满的道:“那小子人呢?你们没把他揪住,让他跑了吗?”
她在没过头的炼血池中,呆了整整三刻,所得好处非凡,自诩这是极佳的成绩,本以为会迎来众人疯狂赞美,谁知这些傻子,居然一句好话都不说。
方才的深度,完全到了她的极限,意识早就模糊了。
所以哪怕萧玄天就从附近经过,她也一无所知。
“他、他没跑……”明赤火小声的道。
“没跑?”
太史闭月愈发惊奇,问道:“那他去了哪里?”
“他、他……”
风胧月支吾了两声,微微颤抖着手指,指向一片平静的炼血池水。
“你被炼血池水练傻了吗?指那里干什么?”
太史闭月先冷笑一声,才注意到众人怪异而不安的神色,终于回过神来,霎时面色一变,惊声道:“他在池水之中?这怎么可能?”
言未落,平静的炼血池水,忽然卷起数米高的血浪,仿佛海浪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