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乘一顿,目光几乎是一瞬落在托尼脸上。
此时,托尼看着那一身被寒夜包裹的人,脸上是平日里从未见的凝重,决心。
一个想法在付乘脑海里成型,他握紧手机,沉声,“我让人拿来。”
他拨通电话,但也就是这一刻。
“湛——廉——时——!”
猛然的,托尼开口,声音响亮的穿透这个夜,落进每一个人耳里。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了,寻找着这发声的地方。
骚动起,流言乱。
喧闹再次打破刚刚平静。
“谁啊?”
“这是谁在喊?”
“我听着好像是男人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刘妗一直站在圆台上,望着那不动的人。
她眼睛明亮,用她的目光告诉他她的决心。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将会万劫不复。
但即便万劫不复,她也甘愿!这突然的一声落进耳里,刘妗一瞬皱眉,几乎是很快的,她视线便落在前方离她不远处,那站在船板上的人。
紫色长衫,面具揭了,一张辨识度极高的欧洲人面容出现在她视线里。
这一刻,她脸色遽变。
“湛廉时,你这个懦夫!”
在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后,托尼紧跟上这样一句话。
一下子,所有人都看见了那站在船板上的人。
揭了面具,顶着一张欧洲脸,手落在嘴巴两边,呈一个喇叭状态,大声吼的托尼。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付乘和湛起北,刘叔。
大家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的就说出来。
迫不及待的好似慢一秒都不行。
“付助?”
手机里的人没听见付乘的声音,反而听到的是托尼的声音,疑惑出声。
付乘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回神,他转身,走进船内,说:“马上让人拿一个话筒过来,越快越好。”
“好的。”
电话挂断。
付乘抬头,看着那站在人群里,隔绝了一切的人。
此时,那看着刘妗的目光转过来了,落在了托尼脸上。
冷漠在,冰寒在,但似乎,没有那凛冽了。
“你爱的不是刘妗,是林帘!”
“你爱的是她,你说啊!”
“你不说,你算什么男人!”
“湛廉时!你算什么男人!!!”
托尼看着那看过来的目光,嘴大张,字正腔圆的一个个汉字从他嘴里蹦出,声嘶力竭。
这一刻,所有人炸了。
“林帘?”
“湛总爱的是林帘?”
“林帘是谁?
怎么没听过?”
“老天!湛总竟然爱的是AK首席设计师林帘!她不是湛总的前妻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止是湛总前妻,还是天才小提琴家韩在行爱入骨髓的人。”
“疯了,要疯了!”
“这世界乱了!”
“彻底乱了!”
“……”喧闹杂乱彻底淹没凤泉镇的寂,这一瞬间,漩涡起,波涛汹涌,所有的风平浪静不再。
托尼吼完这几句话,嗓子都吼的干了,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刘叔赶忙把船里的茶给他倒了一杯来。
“托尼医生,喝口水。”
托尼立刻接过,咕噜咕噜一杯茶全喝完,这才缓了过来。
把茶杯递给刘叔,笑道,“老刘,够意思!”
对刘叔竖大拇指,刘叔摇头,“还要吗?”
“呃,如果还有的话,麻烦你再给我倒一杯。”
“好。”
刘叔又去倒了满满一杯来,托尼再次喝光,这次他彻底活过来了。
“谢谢!不用了。”
刘叔点头,把杯子拿回去放好,看站在圆台上的人。
之前还光芒万丈的人,这一刻瞬间就黯淡了。
所有的光从她身上远去,她刘妗似突然从高高在上的神仙被贬入凡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她输了。
在托尼开口的那一刻,她便输了。
刘叔转过视线,看那站在河岸上的人。
那双眼睛有了点光,虽然很微弱,却足以点亮缠着他身上浓烈的黑暗。
可是,这黑暗进不了他的心。
就好似,远处灯火浓盛,远远便照亮这里。
这里依旧独自疮痍。
突然的,他想起了那一年,在那深山之中,他们找到湛总时。
浑身是血,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他的手紧握着一块尖利的石头,躺在一只野狼旁。
野狼死了。
血流淌了地上,湿了那一地的泥土,空气中全是血腥味。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几乎不敢上前。
怕。
怕他死了。
没有人敢接受这样的事实。
老爷子当时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但强烈的意志让他冷静下来。
他想要上前,想要去看看那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人。
但不等他们过去,他拿着石头的手动了下,那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他看了过来。
那一刻。
他的目光就如现在这样。
含着灯火,却一片死寂。
那一年,他八岁。
命差点没了。
刘叔心里突然一梗,不敢看这样的一双眼睛,他低了头。
明明这里都热闹着,明明一切都杂乱不堪。
偏偏,这呈三个角度站着的几人,静的出奇。
刘妗紧握话筒,看着那不再看她的人,她的心血在不断往外冒。
筹谋这些,做到这样的地步,她算好了一切,却唯独算漏了这么一个人。
托尼。
他也在这。
而他说的这些话,足以让她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且,无法弥补。
她真是怒,真是恨!湛廉时没有说话,他目光动一下都没有。
他看着那站在船板上的人,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带一点情绪,不带一点波动。
他那样的静。
静的让人心慌。
让人害怕。
而围着他的人,不论外面多么的吵闹,这里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该八卦,该讨论,该拿出手机看。
但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个人,他们这些想法一点都没有。
就想这样看着他。
跟着他一样,不动。
话筒很快拿了来,托尼一把接过话筒,对上那夜色深深的双眸,然后转过目光,看向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