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外站着一个人,白衬衫,浅银休闲长裤,他看着洗手间,眼里尽是担忧,沉痛。
韩在行。
他站在这里,凝着里面,似乎站了很久。
章明愣了下,然后低头,拨通一个号。
韩在行在柳州,并且在她们出门时,一直跟着她们。
她知道,李叔也知道。
只有林帘不知道。
这几天,他没有离开,他一直在柳州,守着林帘。
随着洗手间门打开,里面的呕吐声大了,清晰了,落进韩在行耳里,似一记记闷锤打在心上。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这一刻筋脉尽显。
他怕是克制不了自己了。
韩在行抬步,不再忍耐,不再远远看着,他大步走进洗手间。
章明以为韩在行不会进去,没想到他进去了。
她下意识便要跟进去,手机里声音传来,“喂。”
章明极快的说:“林小姐一直在呕吐,很痛苦,韩先生出现了,似乎要把林小姐带走。”
付乘正在前往凤泉镇的路上。
从机场到凤泉镇,有近三个小时的车程。
听见手机里传来的话,他顿了一秒,说:“出了什么事?”
林帘不可能无缘无故呕吐,一定出了什么事。
章明说:“刚刚……”
她把刚刚湛可可接到托尼电话的事说了,没有详说,仅是三言两语,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付乘。
付乘听完,沉声,“我联系医生,你们立刻带林小姐去医院。”
“是!”
章明挂了电话,快步进洗手间。
付乘拨通一个电话,立刻安排医生。
章明的话让他知道了林帘为什么会这样,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林帘送去医院。
其它的,暂且不提。
但他心里,这一刻非常紧绷。
他担心湛总。
洗手间里。
林帘干呕着,整张脸由红到白,甚至因为干呕,她脖子上,额头上都出现了筋脉,似要用力挣脱一切束缚,跑出来。
侯淑德抱紧林帘,手控制不住的颤,她说:“孩子,没事的,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
林帘听不见侯淑德的话,她在胃不断的收缩中,痛苦难耐。
周遭的一切她都无法感知。
侯淑德看着林帘这样痛苦,她知道,再这么下去,林帘撑不住。
她不能再顾忌那么多了,她得送她去医院。
即便后面她察觉不对,她也不管了。
侯淑德转身,看外面,她知道章明跟着她们,她要让章明带她们去医院。
但没想到,这一转身,便看见从洗手间外进来的人。
侯淑德一下愣住。
这是女洗手间,不是男洗手间,男人不能进来。
可韩在行就这么进了来,无所顾忌。
侯淑德没想到,而她也没想起来韩在行的身份。
那年柳谨得去世,韩在行去了,但当时因为丧事,人刚离去,那种心痛,让侯淑德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宾客。
韩在行也不是湛廉时,和柳家关系不一样。
所以侯淑德记得湛廉时,但不记得韩在行。
韩在行这突然出现,吓了侯淑德一跳,而不等她反应,韩在行便大步过来,手扶住林帘,说:“我送她去医院。”
这满身的紧绷,担心,痛苦,压抑,尤其这眼里的在乎,侯淑德即便没认出韩在行,但她也知道韩在行不会伤害林帘。
那种关切,爱,她老婆子看的清楚。
侯淑德手下意识放开了,韩在行扶起林帘,弯身把她拦腰抱起来。
到这一刻,他才看清了她的模样,脸苍白如纸,眉头紧皱,痛苦不堪。
她在他怀里蜷缩着,似一个孩子。
他的心撕裂,滴血,五指扣紧,抿唇,转身大步抱着林帘出去。
侯淑德赶忙跟上。
章明挂了电话进来,恰好便看见抱着林帘走过来的韩在行,她握紧手机,上前挡在韩在行面前,“医生已经安排了,我们需要送林小姐去医院。”
韩在行看着章明,眼神冰冷,“我送她去。”
“……”
章明没说话了,但她看着韩在行的目光不变,脚步也没有退让,意思很明白。
韩在行看着章明,抱着林帘的手没有半点放松,他的决心亦清楚。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侯淑德感觉到了。
她看章明,再看韩在行,这一刻,她脑子里一瞬划过一个画面。
她想起来了。
这孩子是,韩在行。
侯淑德皱眉,她看两人,威严出声,“都送林帘去医院。”
侯淑德发话,两人身上的气息都变化。
那剑拔弩张消失。
侯淑德的话,有分量的。
即便是湛起北在这,也得听她的。
韩在行五指紧了两分,抱着林帘绕过章明往外面去,章明没再拦着。
她跟上韩在行,侯淑德也脚步飞快。
而此时,她冷静了,脑中许多思绪在缠动。
可几人刚走出洗手间,到外面走廊,细弱的声音便落进几人耳里。
“放我下来。”
韩在行脚步一瞬停下,看怀里的人。
这一刻,他身上的冰冷全部不见,有的是担心,紧张。
林帘眼睛睁开了,她看着韩在行,这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她眼里的痛苦逐渐退下,冷静理智回来,这双被泪水沁过的眼睛,变得清明。
她说:“放我下来。”
这一声比刚刚坚决,清晰。
侯淑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立刻上前,来到林帘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孩子,我们去医院,去医院看看。”
林帘眼睛动了下,看侯淑德,脸上浮起一抹笑来,“我没事。”
刚刚明明那么痛苦,这一刻,却对她笑,侯淑德嘴巴张开,一下子失语了。
她怎么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
哪里能?
林帘见侯淑德不说话了,但她担忧更甚。
她知道,她吓到老人家了。
自己这样,是谁都会被吓到。
她眼帘垂下,敛尽里面的神色,等她再抬眼时,里面的冷静已经就像平常。
林帘看着韩在行,一字一顿,“韩总,请放我下来。”
韩在行手一颤,那抱着林帘的手,松了。
韩总。
多么陌生的称呼,一下就拉开他们的距离。
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韩在行喉头滚动,低头,轻柔的把林帘放下来。
林帘全身酸软,脚尖着地,无法站稳。
韩在行立刻扶林帘,一只手伸过来,把他隔开,挡在他和林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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