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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混乱无比的宫宴以皇帝被几个焦头烂额的太医抬下去作为了结尾,一群朝臣身心俱疲,呈鸟兽状离去了,只剩宫人们留下收拾烂摊子。
热闹渐渐散了。
朱紫阁那群小厮却没落得清闲,正夹着尾巴走在静谧的宫道上,和前方太子殿下的轿辇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不敢上前——自打太子殿下把那位作死的子乌先生从池里捞出?来后?,就擅作主?张把人拐跑了,自家主?子“生死未卜”,那群倒霉的小厮不敢离开,又不敢贸贸然跟太子要人,只好腆着脸跟在人家屁股后?边亦步亦趋。
盛鹤俩人发了回?疯,双双成了落汤鸡,但太子殿下非比常人,十几岁就在冰天雪地里摸爬滚打,一身皮肉早就冻透了,所以从池里出?来的时?候依然生龙活虎,可秋大才子的情?况就很不容乐观了——也不知是呛的还是冷的,从池子里捞上来的时?候,这位嫌命长的才子先生已经昏迷了。
盛鹤无法,只好把轿辇让给了那神经病,自己?囫囵披了个大麾,盖着麾上的兜帽,在大雪夜簌簌的寒风里指挥自家小厮扛着那不省人事的疯子步履如飞地往太子东宫赶,走了半天,忽然停下来,转身对朱紫阁那群小厮下起了逐客令。
太子殿下厚实的大麾下盖着一身湿漉漉的冰碴,贴在身上不舒服极了,但本人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举手投足里也依然是一派从容,帽檐只露出?下半张脸,竟然还有闲心冲那群小厮露了个彬彬有礼的笑:“你?们阁主?没靴子穿了,记得明天给他送双干净的靴子到东宫来。”
这一句话里全是坑,太子殿下轻描淡写地把重点转移到了一双无关紧要的靴子上,反而把“我要把人拐走”这件事说得极其?隐晦且理所当然,还不动声色地给他们定?了个时?间?,稍微有点缺心眼的人就能被绕进去,几个小厮一听果然被唬住了,七嘴八舌地应和,等太子殿下走出?去老远才反应过来。
“哎!”一个小厮屁颠屁颠地往前追,眼看着盛鹤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宫道尽头,追不上了,只好忐忑不安地对盛鹤背影喊道:“殿下!我们现在就可以立即去拿……”
他没说完,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在宫道尽头传来,太子殿下甩脱了那帮阴魂不散的,这会?儿已经懒得跟人打太极了,直截了当地回?绝道:“明天再来。”
小厮:“……”
再伸着脖子张望时?,萧条的宫道上,太子殿下一行人已经跑没了影。
那混着销魂散的墨池里加过冰,在寒冬腊月里泡一遭的滋味是怎么想也不会?好受的,秋桀当时?想不开往里跳,被捞出?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他浑身的骨肉都僵作了一团,比宿醉一宿还难受,等太子殿下风风火火回?了东宫,把他往宫人早已烧好的热水池里一扔,秋桀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刚要伸手去抓那只小鸟,盛鹤已经跟着跳进了浴池,朝他欺身压了上来。
浴池蒸腾出?雾蒙蒙的热气,将殿内熏得烟云缭绕,盛鹤一伸手把秋桀的发冠摘了下来,任凭那人的头发散在水里。
沾了墨的头发在清水里荡出?一小片墨迹,被热气蒸出?的墨香卷着乌黑的发丝,在迷蒙的雾气里看过去就像水中绽开了一团缠绵的黑云,盛鹤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凑到他耳畔意义不明地问:“你?到底是从哪里修炼来的妖精?”
秋桀没听清,费劲地掀开一点视线,只模糊看到殿内通明的光线和笼在眼前的水汽,索性闭上眼,凭借本能把那人往怀里圈,盛鹤就着这个姿势,伸手穿到秋桀发丝中,在水里替他顺起了头发。
残墨渐渐染入池中,秋大才子一睁眼就头晕,只好任人摆弄,盛鹤帮他洗着头发,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错觉,觉得那人的黑发正在自己?手中一点一点褪色,再多洗两把,一头青丝就要催成白发了。
他想到这儿,觉得这念头实在有些?没头没尾,又开始啼笑皆非起来,等替他洗干净头发,太子殿下便轻车熟路地去解那人的衣带,秋桀一激灵,蓦地睁开眼,忍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一把擒住那人不知分寸的手。
盛鹤被这人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一脸正直道:“衣服脏了,脱下来洗洗——你?想什么呢?”
正心虚的那位大才子这才把攥着人家的手松开,但经过这么一遭,也没心情?合眼了,便隔着水汽去看半压在自己?身前的人,盛鹤也湿透了,衣服全都贴在身上,身形轮廓什么也遮不住,一把腰线还欲盖弥彰地半露着,秋桀看了没两眼就不敢再看下去了,撇开视线竭力?压下自己?的心跳如雷,一时?间?却感觉头更晕了,气息都跟着急促起来。
太子殿下一边扒人衣服,一边把这人所有细微的变动看在了眼里,当即起了促狭之心,半带揶揄地凑过去问他:“还是……先生想做点什么别的?”
他刚问完,就见秋桀的耳根子开始肉眼可见地泛了点红,盛鹤心一痒,忍不住继续逗他:“深深,不如……”他贴过去,哄人似的柔声道:“本宫今夜,允你?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