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绣刚想飘去黄泉路,便被绳锁另一头的大脑袋小身子的两个人给拦住了。这两个人,一个顶的是牛头,一个顶的是马头。
他们就是传说中的牛头和马面了。
牛头对钱亦绣说,“你不能去黄泉路,你的阳寿还没完,没有那里的路引。”
“啊,去黄泉路还要路引?”钱绣吃惊不已。
马面道,“那当然了,你以为是个鬼就能上黄泉路?那样的话,世上怎么还会有孤魂野鬼这一说。本来该死的是那个小孩,路引也是他的,你却上杆子去找死。你们的外貌相差太大,黑白无常铁面无私,他们不会放你过去的。”
钱亦绣说,“既然该死的是那个孩子,连他去黄泉的路引都开好了,你们咋把我的魂勾了来?”
牛头惭愧地说,“都怪我们昨天多喝了几杯酒,手一抖,就勾错了。”
马面狠狠瞪了牛头一眼,低声骂道,“又把老底兜给人家了,你真是头猪。怪不得我干了几千年的衙役都升不了职,有你这样蠢的搭档,再干一万年也只能在最底层混。”
钱亦绣气坏了,原来自己命不该绝,却因为他们喝多了酒做了个冤死鬼。更可恶的是,他们做错了事还不想承认。声音便不由地大了起来,“你们出了差错,还想蒙混过关啊。不行,我得去找黑白无常评评理,是你们玩忽职守,草菅人命,害得我早早丧命。错的是你们,我就不信他们不给我开路引。”
马面打了个响鼻,嗤道,“我劝你安份点,再吵,把爷得罪了,就让你当一辈子的孤魂野鬼。”
钱亦绣吓着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太头。态度马上软和下来,低声求道,“马爷,牛爷,你们行行好,帮我弄个路引吧,我不想当孤魂野鬼。”
牛头不好意思地说,“这咋办,没路引就去不了黄泉路,去不了黄泉路就不能投胎,不能投胎可不就是孤魂野鬼了。”又转头对马面说,“这件事是咱们兄弟的错,总不能让她的魂魄一直这样飘着吧。要不,咱们就去跟白无常求求情,请他高抬贵手,放她一马。白无常好说话,肯定会帮这个忙。”
马面的脸拉得更长了,又瞪了牛头一眼骂道,“你以为白无常整天笑咪咪地就比黑无常好说话?你这头猪!不对,猪都比你有文化。吃了他几千年的亏还不长记性,还要去求他。白无常那小子就是个笑面虎,当着咱们的面说得好听,一背过身肯定又去告黑状。”
牛头被骂了也不生气,憨憨地说,“马哥想多了,老白不是那种神。”
马面气道,“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钞票的牛!上一旬咱们就被扣了奖金挨了批评,是谁去告的状”
牛头还要说话,钱亦绣抢着说道,“那些事留着以后你们再争吧,快想想办法,怎么让我去投胎。”
马面皱眉说道,“急什么,爷不是正在想办法嘛。”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翻了翻,说道,“嗯,这里有个小娃是早夭的命,又跟那个该死的小娃长得极像,倒是能用这个路引。你既然命不该绝,就去以另一个身份继续活着吧。你的阳寿是八十八岁,到时我们再去勾你的魂。”
自己这是要穿越了?钱亦绣大喜。
牛头又憨憨地说,“马哥,穿越是由穿越大神负责的,咱们不好去抢他的差事吧?”
马面不耐烦地说,“笨,咱改天请他喝台酒就是了。”
马面让牛头继续去勾阳寿到了的人,他则领着钱亦绣向一处黑洞飘去。
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黑洞,终于来到一个天地清明的世界。此时正是夜间,数不清的星星镶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一轮圆圆的明月斜挂空中。月华如水般倾泄下来,让万物披上了一层清辉。
这么美丽的夜景,钱亦绣只有在她上小学的时候才看到过。哪怕后来再回到农村,都没看到如此深邃明亮的夜空了。
他们飘到一座山边的上空,俯瞰下去,下面有一个村子依山而建。一条小河从远处流过来,又蜿蜒着向远处伸去。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如一条玉带把村子半围起来。
村里的小路上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匆匆走过,他们穿的都是古代衣裳。
看来,这里应该是古代,或者是人们所说的平行空间了。
他们飘落下去,进了一个村边的院子里。小院在月光下一览无余,土院墙,房子也是黄泥砌的,房顶是茅草。比她小时候的家还穷得多,她家至少还是瓦房,看来这个家应该是特困户了。
正对大门是四间茅草房,左侧有三间已经有些跨蹋了的房子,右侧是两间小偏房。房檐下放了锄头、铁锹、筐等农具。
院子靠左有棵枣树,已经挂满了小青枣。靠右是棵桃树,桃树不大,上面稀稀落落挂了些小孩拳头般大的小桃子,青里透点红,一看就能把人的牙酸掉。
茅草房的一个窗户里亮着灯,一阵女人的哭声传了出来。
接着是一个少年的劝慰声,“娘,别难过了。说不定我到了军里还会有一番作为,到时候混个一官半职的,爹娘和妹妹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女人抽泣着说,“刀枪无眼,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还巴望着你当啥官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已经这么艰难了,你还要去从军。”
一个气若游丝的男声说,“唉,都是我连累了你们。若我早死了,家里也就好过了。”
女人哭道,“当家的说的是什么话,你活着咱们的家才像个家呀。”
钱亦绣飘到窗外,看到屋里有四个人。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颊塌陷,大夏天还盖着被子,一看就是病入膏肓之人。床头还靠了个拐杖,看来这个男人不仅身体差,还是个瘸子。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坐在床边哭,她旁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有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坐在床边。
钱亦绣一看要穿这样的人家,之前兴奋的心情立即跌入谷底。相当于权谋宅斗,她这个情商不高的人宁愿凭着现代的一些知识种田经商,但穿到这样的人家也太辛苦了。
便央求道,“马爷,您看这一家子病的病,弱的弱,唯一一个劳力又要去打仗。古代打仗,十去九死,他九成是不会回来的。您看您能不能再给我找个好些的人家,不求大福大贵,只要一家子身体硬朗就成。”
身体好了,才有革命的本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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