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逍嘲讽道:“那不就是信喽?”
万象佛再次摇头:“十九年前,紫薇星动,吾曾见有新星降临。”
叶逍不置可否,十九年前,那不就是叶逍渡劫的时间吗?说到底万象佛还是认为叶逍就是恶魔之子。
万象佛没有解释,自顾自的说道:“自荡魔之战一百年来,唯有你渡劫的那一天,天机蒙蔽,新星降临却不可知,或许这也是你重生的原因。”
叶逍抬起头,明白了万象佛的意思。
“多谢。”
万象佛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身体开始石化,最后变成一尊真正的灰色佛像。
狂风平地起,吹落了万象佛身上的落叶和灰尘。
——他来了。
灰色佛像再次睁开双眼,泛出紫色的光芒。
老住持瞬间反应过来,双手结印,围绕在万象佛身前的九条金色禅杖开始泛出金色的光芒,开始围绕万象佛环绕,并且速度在不断地加快。
小和尚抬起头,双眼变得灰白,参天的龙梧古木开始颤动,不断洒下落叶,一阵浩然的古意荡然开来——原来他是仙木之灵。
叶逍寻出平天印,红衣小女孩红雨极不情愿的飘了出来,瞪了叶逍一眼,旋即飞到万象佛的头顶,双手散发出深红色光芒,而叶逍则是盘坐在地面上,闭上双眼,心灵放空。
一股神圣的气息悠然而生。
叶逍的实力不强,也无法像仙灵一般进行特殊的压制,但他也有特殊之处。
就像当年在云宗的时候,鹿云明借问道石所说出的话一般。
“相佛渡苦海,渡得千万人,唯独渡不了自己:剑神入云端,剑心成圣,肉身却陨落……”
所以叶逍的神识很强大,所以叶逍在星空中过了十八年也没有彻底死去,是的,叶逍当年渡仙劫,并没有完全失败。
随着神识的扩散,叶逍的躯体愈发的虚幻,唯有那颗赤红色的心脏剧烈的跳动,散发出无比的光芒。
在两人两灵合力之下,万像佛瞳孔之中的紫色光芒逐渐黯淡……
叶逍很满意,情况要比他想象的好上许多,照着这个速度,天黑之前叶逍估计还来得及踏上白若寺的传送阵,甚至先冷无双一步到达雪州。
白若寺外,小沙弥言度根本不知道发生的一切,他还在清扫着门前的落叶。
突然,他看到一位穿着一身月白色道袍,手持拂尘的老道士出现在一颗杨树下。
老道士真的很老,皮肤褶皱像大荒上的沟壑一般密集,木簪撑起的长发要比雪州的雪还要雪白,就连道袍也是一样陈旧,很多地方早已泛黄,甚至有了破洞,浑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睛还算是精神。
言度想了想,上前两步,歉意道:“老人家,清新大会已经结束了,抱歉让您白跑一趟了。”
老道士没有回答言度,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若寺的天空——龙梧古木的枝头。
……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逍只知道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握着平天印的手已经酸麻到举不起来,只好靠在一块石头上借力。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
一位白衣书生自木筏踏上了岸边,他望了一眼龙梧古木,颇有些怀念,“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言罢,白衣书生化作一阵灰尘散去,于此同时,万象佛周身的灵力突然狂暴起来,环绕的九条金色禅杖不断的发颤,似乎下一刻就要脱离老住持的掌控。
小和尚也有些紧张,以至于手中所持的佛珠直接断裂,成粒的佛珠砸在石头上,又纷纷滚落湖水中,激起一阵涟漪。
红雨原本停在万象佛头顶三尺,如今也被顶到了一丈的位置。
万象佛再一次睁开双眼,紫色的瞳孔冷漠而无情。
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在被断掉的念珠打破后,再也平静不下来,水面卷起巨浪,就要彻底淹没这湖心岛。
小和尚大吼一声,本就略显宽大的袈裟被狂风吹起,巨大的龙梧古木摇晃起来,悬停在空中的巨浪像时间静止一般凝固。
万象佛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彷佛有困兽要破笼而出!
就在这时,悬停在空中的巨浪动了,自主向两侧流去,一位白衣少女自中间走了过来。
女子的名字的为白芷,她的手中捧着一件木匣子。
佛像冷漠的瞳孔多了几分疑惑。
白芷走到佛像身前,单膝跪下,轻轻打开木匣子。
木匣子内是一张白纸,纸上什么都没有,可是佛像却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似得,冷漠的瞳孔开始挣扎起来。
老住持见状,又添了几分力,牢牢控制住佛像。
白芷取出白纸,拾起神来笔画了几笔,白芷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白纸悬浮在空中,上面站着一个小人,正挥舞着笔墨。
那小人正是书圣,虽然书圣出不了九陵,但他的力量却可以通过某种载力传出九陵,比如这张白纸,再比如白芷。
小人踩着纸张,飞身来到万象佛的身前,神来笔也飞起,墨黑色灵力不断的喷涌,配合两人两灵共同压制住了佛像。
天黑了,但湖心岛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直到第二天破晓,小人彻底失去了力量,承载他的纸张燃为灰烬,垂钓的小和尚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钓竿,就连龙梧古木原本苍劲有力的枝干也软弱了几分,小女孩红雨更是身形黯淡,回到了平天印中。
叶逍也极为虚弱,疲惫的躺在地面上,手中平天印竟也暗淡了几分,老住持所控制的九根锡杖早已经坠落,甚至有几根起了几条裂痕。
只有白芷眼神炯炯的盯着佛像。
“撕拉——”佛像的眉心起了一条裂缝,随后裂缝不断的扩大,露出褶皱的皮肤。
万象佛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充满了悲悯,挥一挥手,龙梧古木竟然焕发新芽,几个呼吸间便重新变得绿叶累累。
叶逍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右手掌心——黑点已然消失。
他站了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道:“活着,真好。”